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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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庆典或祭祀时节,百姓们都会齐聚街头,将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榭不通,今天也不例外,人们都面带喜悦之色,准备迎接帝国新任的祭司大人。轻纱蒙面的萧莹与拉娜一起穿棱于人群中,虽然有些拥挤,但周围这些人们倒没让她感到厌烦,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们与自己那个时代的人有所不同,至少他们在看到她时都礼貌地让道,质朴的笑容在她脑中平添的是一层亲切与好感,什么时候对这个时空产生了好感呢……
她们在一处树阴下站定,和其他人一样远远的眺望着神庙前的高台,百根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型石柱围成的庙宇显得雄伟神圣,萧莹感觉到人们投向它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敬畏,而自己也呆愣的注视着,那样完整的带有莲花顶篷的立柱,在21世纪已经风化斑驳的浮雕铭文,它的色彩居然如此艳丽,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些精致的花纹和象形文字,这样的景观又怎能不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震撼与敬畏。
这时,人群中出现一阵波动,便随即安静下来,偌大的神庙四周鸦雀无声,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滑过天际,悠远的鸣叫撼人心霏。萧莹抬头,只看到一个似有若无的黑点,过客而已,却因着这份安静而不容忽视。
安静到能听到这样远去的鸣叫只因前方几个抬着藤轿的彪形大汉,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步调整齐化一地踏上祭台,落轿。不多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容地走出,站在高台之上,黑亮的发丝微扬飘摆于净白的长袍间,黄金的项饰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辉,映衬在他那张同样夺目俊美的脸庞上,他是神的代言人。
一切都与梦中的情景重叠,高台、藤轿、那张近似于阿诺德的脸……萧莹不置可否的愣着,直到身边的拉娜一把将她拖拽的蹲到地上,“小姐,快跪下。”拉娜压低的声音中透出一些焦虑,她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人们都恭敬地匍匐在地,片刻的安静后,齐声称颂庇佑着帝国的众神,以及这位新任的首席大祭司,塞索斯,在他那些未知的荣誉上又增添了一道耀眼的光环,萧莹如此想。
“我以阿蒙拉神的名义,赐福于上下埃及之地,赐福于拥护着帝国的臣民们,保佑你们!”熟悉的音色,磁石般的吸引,所不同的是那语气中多出的威严与气势,他的声音,他说出的话令所有的百姓折服。
原来,他是一个如此摄人心魄的男人。
众人起身,再次齐声颂扬新任的祭司大人,目送着他的背景隐没于神庙中。接下来便是王宫贵族们将要举行的祭典仪式,而百姓们在目睹了新一届神前的代言人后就开始了普天同庆的活动,观看游行、祭司神名、欢聚一堂,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热闹的气氛。
缓过神,萧莹也禁不住被身边这些人们的热情所感染,她开始兴奋的到处观望着,以至于拉娜被甩在了身后也浑然不觉,可怜的拉娜只能一边挤开人群一边呼喊着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拉开那么长的距离了,要不是小姐穿的裙比较惹眼,她恐怕又要苦不堪言的盲目寻找了。踮着脚尖朝前方望着,萧莹的身影渐渐被人群吞没,完了,千万不要走丢了,拉娜越发焦急起来,怎么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却丝毫不顾及可能出现的危险,还是……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原本就对这里了如指掌了呢?蹙眉,拉娜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
被街上穿行而过的宫廷乐队和其后各色的杂耍艺人们所吸引,萧莹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千年前人们的娱乐节目,虽然没有电视电脑这样的谋介,但她感觉到的是人们满足的笑容和喜悦的心情,喜悦么……看来塞索斯很得人心啊。她耳朵里听到的也多是众人对他的敬仰之词,他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那般完美么?可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总是那么暴戾,蓦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和他蛊惑人心的轻笑,她感到一阵面红耳赤,该死!为什么总会时不时地出现,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难道不应该为此而气愤么?可是……为什么却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无法讨厌他,无法怨恨他的吻。
正在发呆,不成想拥挤中有人钩到了她的发饰,右侧的银莲几乎挂落在发梢上,她吃疼地扶着头,将歪斜的发饰胡乱插牢,却不想连着花瓣的面纱早已脱离,掉落在地上,身边的人一阵**动,她弯腰捡起面纱时,明显感到自己处在一个小型的包围圈内,抬头,数双惊讶的目光盯着她,这样子被人看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用面纱捂住脸,但却引来更多人的目光,虽然是长得不同,但也不至于像看一个外星异物一样盯着她吧,如果单单是被她的容貌吸引倒也罢了,但如果把她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就完了,这下该怎么办?
心里打着鼓,她想快点离开,但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开步子,怎么办怎么办,怎样才能回避这样的情景,焦急,额头渗出一丝汗水。
“姐姐,”明朗轻快的语调,萧莹看到眼前出现一只宽厚的手掌,“这边来。”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顾不了许多,伸手被来人抓牢,拉起她快速冲破人群,飞奔开来,很奇怪,明明处在拥挤的人潮中,此时却畅通无阻。在一处拐角,他们停下,看到人们依然各自欢庆,好像刚才的小尴尬从来不曾存在般,萧莹缓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带她突围的是那个少年。
“是你啊,”对于曾想帮助自己的人她不会淡忘,此时再看到他时,有的只是惊喜。
“看来姐姐没有忘记我呢!”他笑,灿烂如朝阳,“姐姐今天好漂亮,难怪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
“呵呵,恐怕只是长得有些不同而已。”对于他的称赞,萧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头上倾斜的额饰,她想象的到自己现在应该又是一副狼狈样。
他只是笑着,友好并不带有半点嘲弄,这让她不禁舒了一口气,还好,他应该没有在意,为什么总是在狼狈不堪时遇到他,难道,是福星……她猛然想到还不知他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开口,她问道,像这种乐于助人又明快爽朗的人,怎能不认识一下呢,即使他不是福星也罢。
“埃布尔,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我。”他爽快的自我介绍,“姐姐呢?我也还不知道姐姐的称谓呢。”
“哦,我叫萧莹。”这小子还真够直爽,萧莹心中多出一分对他的好感,“你刚那样说,莫非还曾用过假名?”
“很多人都用假名,但我觉得那样的人不真诚,所以我不喜欢,姐姐的名字好特别。”这样直爽的个性任谁都会把他当成可以结识和信赖的朋友,萧莹庆幸自己穿越而来能遇到这样的人,真诚么……她笑。“姐姐怎么又是一个人。”他问。

“啊——”被人提醒,她才猛然醒悟,拉娜早已没了踪影,什么时候失散的她不得而知,“糟……糟了,我把她弄丢了。”抓头,她懊恼不已。
“姐姐不要着急,我能帮什么忙?”埃布尔意识到她还带了人来,而此时八成是走散了,他急忙说。
多好的人啊,萧莹正准备感激涕伶一番,却隐隐听到远处的呼唤声,声音由远至近,不会错,是拉娜。她拔腿跑出拐角,人群中那道略显削弱的身影此时变得格外醒目,她将双手搭在嘴边呼喊着,看得出满脸的焦急与疲惫,萧莹心里一阵愧疚,她大声冲着人群中喊:“拉娜,我在这里。”
如此喊了几遍,拉娜终于看到了她,挤过人群,她向这边跑来,“小姐,总算找到您了。”长呼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她擦了擦额头边的汗,脸上浮现出笑容。
“对不起,怪我好奇心太重,又害你到处找。”萧莹一脸歉意。
“不是啊,都怪我没有跟在小姐左右,真是不合格。”皱眉,拉娜低头。
“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找到了彼此,这样就没事了!何必自责呢?”一边的埃布尔笑着说。
拉娜将头埋得更低,她站在萧莹身后不再说话,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跟紧她。
“姐姐,能冒昧地问,你住在哪里么?”看了一眼拉娜,随即收回目光,埃布尔转而问萧莹。
“呃,暂住在塞索斯家。”不知为何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或许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值得信赖的,否则住在一个身份与地位非同一般的大人物家里,怎能随便抖出来。
“是么?你说的是塞索斯将军么,真了不起。”一怔后,他平静地笑,“不禁战功赫赫深得民心,如今又被封为首席大祭司,连法老王本人都很器重他,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说这话时,眼中有什么闪了闪,但让人无从理解。
“那么,认识了姐姐,就等于间接认识了塞索斯大人了么?荣幸之至。”他恢复自然的笑。
“有时候他很暴脾气,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难道是他的恶趣味……”但为什么恶趣味的对象总是她萧大小姐,真是有够郁闷的。
“小姐……”不等她开口继续,身边的拉娜轻轻拽了一把她的衣角。
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处在口无遮拦状态,尴尬的红了脸,她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怎么说也不能随便揭其他人的短,尽管她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们回去吧。”拉娜小声提醒,“今天主人要一直在神庙,我们最好也不要在街上呆太久。”
萧莹一愣,却被她拉着袖子边离开,又是来不及好好跟那个年轻人道别,她只能转头向他挥了挥手,“埃布尔,我们回头见!”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她们穿过街道和人群,埃布尔的身影渐渐淹没于人海中,她只看到他点头微笑着。
那微笑在她们彻底消失了踪迹后慢慢冷却。今天这样的日子……让人不爽!悄然绕道,热闹的氛围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这一切的庆典并不属于他,握拳,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咔啪声,他快速离开。
欢庆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街上的行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明亮的星辰布满黑丝绒般的夜空,一弯新月照得尼罗河水泛起粼粼波光,萧莹站在屋前的台阶上仰望着星空,今晚这个宅子的主人没有回来,因此这里甚至变得有些冷清,不知道他呆在神庙里要作些什么……首席祭司如果具备更大的权利,他会不会在意自己说过的轮回之门呢?如果专要和自己作对的话……老天保佑他一定要向法老提意修建那道门,可是老天能左右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么?沮丧,返回屋里躺下,满脑的杂念使她无法安睡,他到底在作什么……
轻风吹拂而过,神庙前的烛火微微颤动着,塞索斯安静地坐在神像前,作为新任的首席祭司,他将整晚侍奉于神前。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张开眼,略回头,“是谁。”
“尽职尽责的祭司大人,今晚真是辛苦你了。”脚步声停,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透出威严。
没有抬头,塞索斯即而匍匐在地,“王。”
“不必行此大礼,我的祭司大人。”被他称为王的男人笑了笑,示意他起身,跟随着他一起走到偏殿,在一处黄金椅上坐定,四十来岁的年纪,严肃的脸庞上却也**一份慈祥,或许他很少在人面前表露,上下埃及之主,霍伦姆赫法老。
“很高兴你重返底比斯。”面对昔日挥下的小战士,如今他早已成熟为一只雄鹰,担负着军事方面的重任,而自己还不断的将更重要的责任付于他,除了相信没有其他,“塞索斯,这些年在边镜辛苦你了,赫梯一直未敢有所造次,也是迫于你的威慑力,呵呵,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呢?”
“对于就任大祭司,臣只是诚惶诚恐,毕竟这些年臣并不在王身边,这次回来,看到殿下成长很快,您完全可以信赖他。”停顿,只因面前那位法老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或许臣对底比斯已经不太了解了。”他低头。
不语,霍伦姆赫从他身边绕到厅廊的露天阳台前,“是么?但我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野心,或许他不会等到我寿终正寝。”许久,他若有所思地开口。
一阵发寒,塞索斯跪倒在地,“王,请宽恕臣下。”
“我并没有责怪你,你常年在外或许只是因为逃避,塞索斯,不参予权利的竞争,你便始终没有办法立于不败之地,明白么?”走到他身边,他叹,“不要总是依靠我的赐予,你要记住自己的责任,不要让我失望。”
“是。”
“我听说,你带回一个女人……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么?”忽然,霍伦姆赫转换了话题。
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会传到法老王的耳朵里,塞索斯不置可否,“是的,不过,臣下会处理好这件事。”
静默片刻,霍伦姆赫转身离去,“我相信你会处理好。”
在地上跪了很久,塞索斯慢慢起身,蹙眉,他感觉到王的苍老,虽然只是短短几年时间,但他好像身心俱疲了一般,底比斯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自己回来了,也就等于将陷入了权利争夺的旋涡么,可是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崇敬的将军,如今是帝国的法老王,他会舍弃一切跟随他,还有那个小女人,棘手么?倒也不,嘴角滑过一抹轻笑,从什么时候起对她颇感兴趣了呢?或许是一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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