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之十 千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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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烨和烟葵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自中原去边塞草原就很远的路程,经过这么一耽搁,走的时间更是比计划中多了好几天。好在烟葵似乎不是那么急着找雷鸣灵珠,一路上仿佛有重重心事,多数时间南宫烨提出要赶路,都被她拒绝了。这样停停走走,终于在大半个月以后来到了边塞草原。
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
行至边塞,处处是开阔平旷,一望无际的草原。蔚蓝的苍穹,犹如苍狗的白云,袅袅升起的炊烟……没有一处景物不在吸引着人。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看那腰带一般的流水缓缓穿过绿衣,流至天际,雪白的羊群,星罗棋布的草原湖泊,以及从毡帐中飘出的马奶酒的香味……少年南宫烨张开双臂,拥抱着蓝天。
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怀拥着万象苍穹,怎能叫人不心驰神往?!
烟葵在这样美丽的草原之上,神情也放松了些,像南宫烨一样张开双臂面向蓝天,大口大口呼吸着那略带青草味道的空气。少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向南宫烨笑了笑,道:“这里的空气比起蚩尤王陵里的,真是不知新鲜到什么程度了。”
南宫烨笑着望着少女。少女一身淡紫衣裳,张开双臂在草原上转了一个圈,裙摆像花瓣一样在腰间绽放。她闭上双眸,尽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面上挂着南宫烨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这平时看似冷若冰霜、甚至带着几分傲气的女子此刻竟然冲他灿烂的笑着,宛若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儿,此刻终于将心中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尽情释放着自己,拥着蓝天。
纵横江湖,和谁能够共享这和煦的柔风?
和你。
就这样拥着蓝天吧,忘却一切忧愁!
烟葵的情绪显然是好了许多,面上微微一红,对南宫烨道:“我这几天来因为灵珠一事,一只烦恼重重,若是无意中伤了你,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才是。”
“哪里的话,我们除了路上耽搁了几天,还有什么别的损失吗?没有啊,是不是?能看到你这样开心,我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少年哈哈一笑,对少女道。随后用手遮住照在脸上的阳光,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找一间小客栈先住下?走了大半个月了,很累了……”
草原上的阳光晒得南宫烨感到有些热。少年人本就性急火气盛,再加上阳光这样一晒,南宫烨登时觉得脸上出了不少油脂,很是难受,赶忙跑到小河边,泼了一捧河水在脸上,清凉舒爽,少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够。
烟葵也在河边坐下,静静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挽起长长的袖子,修长的手在小河中轻轻拨动,恬静地笑着,不经意间道:“南宫烨。”
“啊?怎么了?”南宫烨的动作立刻放慢了下来,头转向少女,问道。
少女看着河水中他们的倒影,竟是温柔一笑,柔声道:“谢谢你陪我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如果那几次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怎么办。”
南宫烨怔了一下,随即“啊”了一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此时的烟葵也不啐他是好色之徒,反而笑得更加甜美,娇艳如花。一双翦水般的眼瞳,婉约可人。见南宫烨呆呆的看着自己好一会,轻声笑了几下,忽然道:“我好看吗?”
“啊?”
若在平时让南宫烨相信这句话是出自烟葵口中,打死他他也是不信的。可眼前的少女竟然就这样柔声问道,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自己。南宫烨窒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啊?你……呃,你……好看!”
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道:“其实长的好看又有何用?容貌俱是皮下白骨,说起来,人人还不是都一样!”
说罢,少女的脸色又变得清冷起来,咳嗽了一声,道:“好了,我们快到前方的千机营去吧,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把我当作冰霜女子看待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
“哦……”南宫烨呆若木鸡的应了一声,看那少女顷刻间就变回了清冷的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女子真是谜一般,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少女开始催促,他也就呆呆地跟在她的身后。
边塞最大的城名为“千机营”,是古时驻扎军营的地方。这些年来已无匈奴,自然边塞也就没有什么战事,所以在千机营的旧址上建了一座大城,沿用了“千机营”这个名字。
西北的边塞没有了战事,可是中原与西南边陲苗疆的战火却从不间断,这样看来,真是上天戏人。

虽然数百年间已没有发生过战争,但此地仍是要塞,有军队在此驻扎。千机营因处在边塞,过往的商客形形色色,很是热闹。整个大城里不仅有卖中原商品,也有许多带着塞外粗犷风俗的饰物──松绿石、琥珀编成的项坠手链、羊毛挂毯、喷香的马奶茶……烟葵与南宫烨简直是看花了眼,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前方忽然聚了一群人,将一堵墙围得水泄不通。似乎那墙上是贴着告示,过往的行人都驻足观看。
烟葵蛾眉轻轻一皱,道:“走,我们也去前方看看吧。”
前方的人群将那堵墙围的水泄不通,南宫烨和烟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了进去。其实应该说是南宫烨费了很大的力气挤进去才对──烟葵一走到这边,那些市井民众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女子的身上,瞠目结舌,大概是以为仙子下凡。
烟葵丝毫不理会那些目光,面无表情,透着清冷的寒意,任谁也是不敢靠近,都纷纷散去了。
墙上张贴着一张官府告示,上面写道,介于进来苗疆与中原交界出的法阵出现动摇,天出异兆,致使西南方的中原边界连失三座郡城。怕苗疆妖人混入千机营中,从今日起,三月之内,进了千机营的人都不可再出去。
烟葵冷哼一声,冷冷道:“自己的军队无能驻守,丢了城池,把罪过栽赃在苗人的身上,真是天大的笑话,无能至极!”
这女子冷言冷语,句句切中要害,点至死**,引得路边过往的行人都向这里投来目光。只见那女子一身淡紫衣裳,面若冰霜,没有分毫表情,却是绝色到了极点,玉骨姗姗,当真是让人心生敬畏。
烟葵一双冰冷的眸子横扫过人群,那些过往的行人便纷纷低头,散去了。少女冷哼一声,随即愁道:“这可如何是好?三月内不能出城,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浪费三个月的时间吗?我们要想办法出城去才是。”
南宫烨低头想了想,道:“这个好办,我看过了,那些守城的卫兵不过是些半斤八两,难不住我们,我们只要等天色暗下来,再出城去就是了。”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答话,少年继续问道:“烟葵,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在这城中继续这么乱逛么?”
“当然不是了。”少女笑了笑,道,“我们就利用这个时间去打听打听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好了,这样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呃……那还是你来问吧。”南宫烨顿了顿,干笑道。
少女俏生生的双目一翻,道:“为什么叫我去问?”
“这个啊……你没看见你方才来这里的时候,那些行人都把你当作仙女一样的人物看待,纷纷给你让了路出来。我想如果你去问的话,肯定没有会有拒绝回答的道理吧?”
烟葵怔了一下,随后啐道:“不正经!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就去打听打听好了。”
那地图上记载的地方名为“鬼绕峡”,在千机营的西南方五十里外。看地图上的记载,鬼绕峡是一条极长的、极为险峻的峡谷。名字取作“鬼绕”,可向而知不是什么好地方,鬼都要绕开的峡谷,可想其可怖。
烟葵像城中居民打听清楚以后,和南宫烨便在城中闲逛,等待着天色暗下来,出城去。
守城的那几个卫兵自然是不难对付了,烟葵麻利的点了那几人的**道,便和南宫烨轻轻松松出了城,向着那西南方鬼绕峡的地方去了。
……
黑漆漆的一条峡谷横在面前,极为狭小,里面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似乎还有蝙蝠的叫声从里面传来,声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南宫烨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烟、烟葵……这鬼绕峡也太……那个雷鸣灵珠真的会藏在这种鬼地方吗?”
“噤声!”烟葵示意他安静下来,低声道,“应该没错的。蚩尤王陵我们都进去过了,区区一条峡谷,不过是有些黑罢了,哪有来了不进去的道理?”
“可、可是……”南宫烨眉毛一皱,尴尬道,“可是我身上没有带火种,这峡谷里面这般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摸黑前进吧?”
少女巧笑一声,指了指南宫烨背后背的那柄剑,笑道:“有了你南宫家祖传之剑的庇佑,区区黑暗算得了什么?走吧,我施一下小法术足够照得里面亮亮堂堂了。”
南宫烨呆呆地应了一声,为自己打了打气,走进了漆黑的峡谷之中。
两个少年人缓缓走进鬼绕峡中,却不知,有一双肃杀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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