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之十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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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兄,你快点回来啊,不要命了吗?”
手中的仙剑流光溢彩,脚下的乌金短刀速度又是加快了几分。剑身碧芒无尽,宛若潺潺的流水,透着碧绿,闪动着清辉,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吟。此刻那幽蓝的天空上,似乎只剩下了这一道碧光,银鹰掠地一般直冲着那盛怒之下的巨龙俯冲而去。
方寻的叫喊声不断从背后传来。怎奈他不会御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烨疯子一般而去。他能做的,只是担心、叫喊、眼睁睁的看着执着碧芒仙剑,那个理性已被感性完全占据的、近乎疯狂的男子。
这一刻,旁人的话,他还听得见吗?
他什么也听不见,甚至忽略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此刻在他的眼里,只有那如梦幻一般的女子。那个梦境之中的白衣女子,极力的想要触碰他的手,可是、可是……却总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阂了他们。三年了,三年了啊!这三年以来的分分秒秒,苦苦相思,只是因为一场战争,而两界相隔。
“烟葵、烟葵、烟葵……”
那碧芒仙剑上的少年,梦呓一般唤着她的名字。这一刻,他的神色也开始变得迷离,犹如江南的烟雨,在他的瞳孔深处蒙上一层淡淡水雾。
碧龙鳞、碧龙鳞!只要他取得了碧龙的一片鳞片,端木磬就会施救与烟葵!
自己只能赢,不能输!
“吼啊!”
一声巨啸,龙尾重重击打着水面,溅起千层浪花。看那青龙已然完全被激怒,方寻更是焦急到了极点,拼命一样扯着嗓子喊着南宫烨的名字。可是那执着碧芒仙剑的男子已然没有丝毫的回应,仍是向下俯冲着。
“南宫兄,你疯了吗?快回来啊!”
……
“南宫兄,回来啊,别发疯了!”
……
“南宫烨!你不要命了吗?”
……
疯了?
疯了!
我早就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烨双手一振,竟是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颠狂着、狂笑着,好似这个痴狂的男子目空一切,心里有的,只是那个远在苗疆的女子。
那一个,绛紫色的身影,缓缓从半空中落下,倒在血泊里,没有了丝毫的呼吸。
自此以后,那种传说中,名为“烟葵”的花,一夜之间,都凋谢了。
“哈哈哈哈……”
那仙剑上的少年痴狂的笑着,“嗬”的一声,竟是驾驭着那乌金短刀,赫然立在了神龙上空!“咚”的一声,那柄乌金短刀已然是落进了天池之中,打出一个小小的水花,慢慢悠悠的沉了下去。而南宫烨此刻却是抓住了那神龙的两只龙角,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沉静了些,凝重了些。
蛟龙“吼”的一声巨啸,似乎很是不满自己背上站着个人,拼命摇着身子,巨尾卷起千层巨浪,声声怒吼,响彻天地。
巨龙银白的龙须浮在空中,一身淡青色鳞片散发出柔和温润的清辉,极有出尘之感。在那幽蓝天空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神圣无比。方寻一时看得呆了,只觉得这蛟龙飘飘欲仙,银白的龙须就好似那得道高人的胡子,一身淡青色鳞片犹如玄青道袍,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他所向往的道、仙的气息。
方寻越看越痴迷,好像他已经在那道家仙境中了一样,而那发怒的神龙就好似是那不可一世的得道高人,他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向着那神龙走去,咧开嘴傻里傻气的笑。
自己离那传说中的昆仑仙境已经很近了吗?
也许自己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吧!
说着,他不假思索的大步向前,也不在意那龙背上的南宫烨,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
可是……他脚下的是深不见底的天池啊……盛怒之下的蛟龙一只巨目轻轻一转,死死盯住了方寻,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喊,竟是整个身子都潜到了水底下去!
那一声沉闷的巨啸将方寻从幻想中拉回现实,身子一震,啐道:“不好!我怎的也像南宫兄那样产生了幻象!”
说起南宫烨,这才让方寻大大一惊,尖叫出声来──立在龙背上的少年,紧紧抓住了两只泛着青白的龙角,骑在了蛟龙背上。随着那蛟龙潜入水底,少年也跟着潜入了水底。天池上下蒸腾起万丈白色水雾,袅袅生气,上下一共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空。方寻长大了嘴巴看着此刻近乎沸腾的水面,屏住了呼吸。
那名叫南宫烨的少年,虽是几天前才认识的,可却是给自己兄长般的感觉。若是此刻这少年的生命就这般消失了,自己怎能不难过?

“咕嘟、咕嘟……”
不断有气泡从水下冒出水面,发出这样的声响。还未待方寻看清,就消失了。此刻他更加焦急,也更加绝望。焦急的是南宫烨是否活着,绝望的是他二人触怒了神龙,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一股暖流猛然倒灌进南宫烨的身体中,仿佛自己喝下了一壶煮沸的烧刀子一般,浑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可不知怎的,却觉得自己身上很是光滑,像是坐在了冰面上一样,可却也是热热的。耳边的风声也消失了,取代它的,是水波流动的声音。
南宫烨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温柔流淌的水,和那条碧色蛟龙。
是幻觉吗?有点点金色的阳光照进水中,周身的世界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透过水来看那天池外面,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梦幻之感。
身下的那条蛟龙却不知是怎么了,呼吸均匀,一双巨目也闭上了,好像沉睡了一般。颌边的银色龙须在水中缓缓摇摆,南宫烨松了一口气,两手松开了龙角,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小片龙鳞,迅速用布裹好了收在衣襟离。
“铮、铮……”
“碧落黄泉”宛若受到了召唤一般,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剑吟,剑身透出无尽碧芒,将水下照得皆是碧色,伴着那点点金色光亮,温柔如同情人美丽的眼眸。
他抬头向上望去,自己已经是沉到很深的地方去了。虽然自己通水性,也会那“水息之术”,可此刻却是头重脚轻,怎样都施展不出来,就想这么昏昏沉沉的落入水底。暖暖的水雾包围着他很是舒服,可自己的呼吸却是越来越困难。
他猛然想起,三年前和烟葵出海,也是这般,落入了水底。
呵,自己多么可悲的一生。
好像上天都在对着自己开玩笑啊……
他早已不是那个热血少年,看淡了花开花落,人情世故。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就此沉沦吧……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水底渐渐变成温暖的橘黄色,而那深处闪动的点点光亮,也是渐渐凝聚,汇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留着长长的乌发,披着素白的青衫,回眸一笑,颠倒了众生,融化了昆仑的万年冰雪。
南宫烨……南宫烨……
是她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振作一点啊……
没错了,没错了!这个声音!
他想要张口回答,却是一股热水灌进了喉咙之中,一口气也上不来,近乎昏厥了过去。仿佛那滚烫的水是冲击了他头脑的清醒一般。
振作点,南宫烨。
不知怎的,却是有花瓣一般柔嫩的双唇轻吻了他,吹气如兰,淡淡的带着芬芳的空气呼进他的口中。
视线越来越模糊,终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南宫兄、南宫兄?”
……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有人不断摇着他的身子?自己不是已经葬身在天池了吗……
南宫烨缓缓睁开双眼,一丝光亮照在身上。方寻正摇着自己的身子,见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道:“南宫兄你终于醒了,这可吓得我半死!”
自己还活着?
南宫烨没头一皱,疑道:“这……怎么一回事?”
方寻搓了搓冻红了的手,笑道:“说来也真奇的慌,你那柄会飞的剑载着你,从水底下冲了出来,不过你已经不醒人事了……更奇的是你那柄会飞的剑也把我拖了起来,飞了很久很久,飞到这个不知名的山峰上来了。”
“啊?”南宫烨吃了一惊,起身来左右张望了几圈,叹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方寻耸了耸肩膀,吞下一颗“焚心雪”道:“我在昆仑这么多年,从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南宫兄知道这山峰有多高吗?你那会飞的剑足足飞了半个时辰才飞到顶峰!我想我们大概已经是能摸的到云彩了吧……”
南宫烨将“碧落黄泉”收进剑鞘,叹道:“真是够倒霉……真是不好意思,连累方寻兄了……”
方寻“啊”了一声,笑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反正我是个闲人,呵呵。”
“我们向前走走看吧,探探路,如果一切都好的话就御剑回雪镇,”南宫烨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也吞下几颗“焚心雪”,笑道,“再呆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自行寻找出路吧……”
“说的是啊……”方寻一边走一边答道,可脚下的雪地却是突然变得空空如也,他整个身子也翻转了一周,迅速的滑落了下去,发出一声尖叫。
南宫烨剑眉一皱,寻到了方寻掉下去的那个洞口,纵身一跳,也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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