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预见的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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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进老云大神的《混也是一种生活》,目前我和他还没有交情,书确实写得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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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拥集的时候,刘云坐在最僻静的角落,没有谁和他打招呼,大家都忙着表现悲伤。现在大家都走了,他也只能离开,虽然心里满兜着遗憾,但门口就在前面,有时候人总是别无选择的。
站在门边送别宾客的是老陈的女儿陈星,另外还有一个有几分风姿绰约的女人。刘云见过那人,她是老陈的表姐或者是表妹,曾和自己一起打过麻将。只不过现在看上去那女人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她穿着和老陈像框上的黑布一样的衣服,露在空气里的脸和手却象死人一样惨白,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让人看不透她是不是把悲伤带在身上。刘云觉得,她那眯着的眼睛里,时不时刺过来一些冷冷的光芒。
女人给陈星打扮了一番,让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头上带着白花,这身丧服却让她更象是婚礼中的新娘。柔软的裙角和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微微荡漾着;拂着、含着她青春的小腿。陈星继承了她父亲的一切,包括老陈那改装得非常棒的福星车,刘云忽然想到他的NS3,他那可怜的汽车现在被堆放在哪一个停车场?。
陈星站在门口,和刚才她站在房间里没有什么两样,别人告诉她该答谢,她便答谢,别人告诉她该道别她便道别,只是她当然不感到悲伤,甚至于她觉得大家的悲伤有点好笑,于是她笑了,笑得很纯洁。对于一个刚刚死了父亲的女孩来说她的表现很异常,不过刘云知道,她并非因打击过大而失常,外表上她虽然和其他少女没有任何异样,不过,老陈曾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女儿,别看她身体已经如此成熟,但她出生时难产,导致脑部缺氧,虽说是救回来了,不过现在智力只摸约等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这可怜的孩子。谁都有不幸,别人的不幸对自己来说也只换到一句可怜罢了。刘云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那里不知道装满了什么,难过的感觉翻涌上来。
刘云走出门外,准备离去,他非常不舒服,腹腔里腾着一股股窜动的气息,要把他绞乱的祸害从脑海里突然就蹦出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瞳孔放大,全身的血液滚动着,心也仿若要跃出来。他眼前有一幕巨大的黑色天空,在右下角的地方闪过一连串晃亮,没有雷声,却连续不断的闪着,好象云层里有两个手持电剑的武士,咬着牙关无声的拼杀。刘云在闪光里看到一个场景,陈星坐在阳台上,两只脚荡啊荡的,忽然在她背后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推下楼。陈星伸出手,好象在召唤着刘云,而后自己的视线随着她坠落的身体而折转,一直冲到地面上,地上有一口井,她的脑袋就磕在井口,身体却掉进井里,她破碎的身体和喷溅出来的脑汁染红了刘云的颜面。而后,有一个影子嗽的一下冲进了井里,蹦出来的时候鲜红若滴。
刘云退了一步,一跤跌到地上,他半转过头却发现一切却如常,陈星依然站在哪里,她向每一个经过的人笑着。刘云抹了抹额头,那里早已经淋漓着汗水,穿黑衣服的女人冷冷地转过脸来,她深沉的眼中转动着一个离奇的旋涡。
刘云走出医院门口时,墙上的钟敲了九下,表示它知道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刘云无法继续思考,他的脑筋已经停顿在刚才超然而起的幻觉里,眼前不停闪着陈星坠楼的情形。他明白这是神经衰弱的明显症状,在靠着墙呕吐了一阵子后,看到陈星和那女人走出来,钻进了停到路边的那辆老F星,由那女人架着车离开。
刘云萎萎颤颤顺着墙走开,他没发现自己呕出来的东西立刻吸引了土壤里几条蠕动着的丑陋爬虫,它们疯狂的围过来,用身体挤开同类,拼命地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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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死后,刘云有很明显的感觉,他被孤立了。没有人和他说话,好在他的性格并不张扬,他只是想默默干着自己的事,整理老陈和自己留下来的文件,单位也没有派人来和他搭档,甚至办公室里已经连续两天没人来上班了;他挺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可惜在老陈的告别会后第二天他自己也病倒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才忽然醒过来,跑到单位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半,这天的气候非常恶劣,满满围着浓厚的乌云,见不到一点阳光。
彭敏一路牢骚着走出单位的大门,由于老陈英雄式的非正常死亡,单位经过会议后决定有限度的承担陈星一部分的生活费用,也算是为死去的老陈做个表态及交代,因此特别在财务室里面专门造了一个临时工的名额,每月划出三百元或等值的生活用品,由彭敏给陈星送过去。
彭敏可不认为这是个讨巧的活,陈星不就是个傻子嘛,傻子怎能记住谁对她好?人既非圣贤,所以施恩图报也很正常,彭敏没觉得领导的善意有什么了不起,倒明白自己非工作时间加班办事肯定得不到任何嘉奖,于是觉得这种事挺没意思的。
她不乐意,可刘云乐意,听到她自己对自己发的牢骚后,刘云就凑上去说:“彭敏,您就别唠叨啦,我陪你去还不成吗?”
彭敏抹了抹手臂上的浮栗,并没有理会刘云。刘云平日里和彭敏关系处得不大好,也知道这女人处于心理更年期,便不来和她计较,跟着她上了往老陈家里方向的公车。
一路上彭敏总是坐在那里,自己埋怨这埋怨那。她有个多病的孩子,那孩子生出来仿佛就为了讨还她夫妇前世欠的血债,打出生起就没安生过,把彭敏活泼泼一个姑娘,折磨得如同到了更年期的妇女,整日里长吁短叹,工作也没什么心思,笑容更是难得了。
刘云心情没在她身上,他唯一担心的是她搁在腿上的水果下车时候是否记得拿。路上,刘云瞧着车窗外越来越暗的天,只盼望着能再来一场大雨,洗刷这些天的郁闷;只不过意外的是当他们下车后,月亮边儿竟悄悄钩破云层一角,漏了出来。
他突然想到电视台寄给他的奖品,那盘光碟他竟然找不到了,这已经让他烦躁了两三天。
老陈并没有和刘云他们同住在宿舍里,这里头的原因非常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他现在住的这栋楼比较破旧,但千万别以为老陈没钱,刘云来过他家好几回,知道老陈家里的设备和装修都不赖,象他的那辆老福星,而且老陈自己给自己定的调子低,单位里除了常拜托老陈写文章的头儿外就刘云曾来老陈家串门子。彭敏照着小本子找了一会才摸到地头。
楼下有一口井,岛国的建筑大多有这样的井,为了防止小孩跌入,井边砌得很高,而且井口还围着一圈高过井缘的铁片。刘云心里一悸,那些冷冷的反射着月光的铁成为一种沉厚的压迫,挤压着他薄薄的心瓣。
刘云喘着粗气,好象是有人拿着一把打铁锤,把他捆在刑床上,正准备敲烂他的脑袋。这几天他快要累跨掉,肖婷死后紧接着老陈又去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无法不心浮气躁,不乏惶恐的情绪,即便是睡去了,也感觉脑子一直没有停过,精神气严重不足。本来楼道里就灰暗,这一晃神刘云都觉得自己站不住。
他咳了咳,脑子里总突然就窜出来陈星坠楼的那个画面,于是便颤抖起来,想要招呼走在前面的彭敏歇一歇停一停;忽然却听到一阵笑声,象银质的铃铛儿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他浑身一激凛,这笑声是如此熟悉,老陈死的那天,这声音明确无误的在现场发出过,再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天自己的耳朵没有犯错,他挺起腰,黑暗空洞的楼道里,刷的一下闪出了双亮着的眼睛。
刘云惊叫一声,那双恐怖的眼珠子仿佛也被这凄厉的叫声吓到了,竟然眨了一下眼一闪就不见了。
彭敏转过身来,看着走在她身后不断喘气的刘云,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似乎在疑惑着什么。
那也许是一只猫吧?肯定是一只猫!刘云说:“彭敏,你听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彭敏低声说:“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事的。”她的声音很低,如同和自己说话。
刘云回了一句:“那是那是,没事儿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儿,心里没底,仅仅一个星期,却已经亲眼目睹两个人非正常的死亡,这里头许多事儿都透着股邪劲。
彭敏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抓起电话,停住了脚步,而后合上手机,转过身喃喃说:“又病了,又病了,天啊,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她眨了眨眼,黑暗里那双眼睛居然明亮起来,充满了凄凉的神色。
刘云说:“行,您去吧。我自个送就行,完了我让小陈签个收。”
彭敏也不回话,她走得实在太匆忙了,身影消失在楼梯弯拐处时脚步便立刻消失了,周围的气氛在她消失时坠入某个怪圈里,黑暗也陷入朦胧,刘云把手伸出去,却分不出五指,他摸索着梯子把手,脚碰到一堆东西,掏了一下,原来是彭敏拉下的水果。刘云提起来,继续沿着手把的指引攀登,扶手上因为长年的积垢,敷着一层感觉上沾呼呼的东西。他掏出打火机,却打不上火,只凭了一下一下火石的撞击微亮,把脚步一点一点的前挪。
可预见的死之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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