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是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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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没有急于进城,黄昏时刻牛金星被带入到身前。
咫尺间的距离,朱由检看的清晰,三十而立,衣衫整洁,五官方正,带有卓尔不凡气质。
“早先听闻到公子谈及灾民迁移之事,似颇有看法,人众不便问及,所以私下询问公子见解,志同道合,是可以为赈灾献一臂之力”朱由检开口。
“公子如何称呼?”牛金星施礼。
“”朱由检回复。
“公子面相富贵,想来也是出身名门,如若公子能加入赈灾,民之福气。众人当中没有提及,倒不是想着天机不宜泄漏,而是人员复杂,有些言语众口相传难免失去初衷所要表达的本意,反而影响赈灾点饥民迁移。其实不难猜想,历朝历代,但凡战乱灾荒都有人口迁移,汉末年到魏晋时期,北方游牧民族迁入内地与我汉族混杂而居,促进民族融合。晋末年北方大乱,北方汉族先后南下,迁移到长江中下游区域,尔后又有唐末之乱,大批北方居民南下逃避战乱。直接带动了南方开发建设,使得江南区域经济文化长足发展并渐有取代中原之趋势。调动士兵、居民,迁移到值得开发的土地或需要守卫的边疆,这都是治国之策。历朝古典书籍,都有提及移、发、迁、徙、实、屯等策略,不绝如缕。所以眼下灾荒期间朝廷提出迁移民众,除解决灾民生计问题之外定然也包含了这种稳边固疆之意。细心分析,都是能得出结论,只不过灾情如火,多数的人都是将心思放在眉下之灾没有去向更远范围思考”
言落,牛金星又笑笑:“看公子镇定,定然推测到了稳边固疆,公子由此所问,要不就是考究,要不便是给聚明一个不伤及颜面接受公子捐献的台阶”
朱由检感概!
牛金星如此解释,确实浅显易懂,移、发、迁、徙、实、屯,历朝历代朝堂之上无不被提及,先皇迁都,其实还是这个层面的意思,但就是这种不难理解的策略却很少有人直指问题的核心。
自己没有,文无忌却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牛金星或许灾情爆发时没有思索,但能通过朝廷举措推断出动机,也算是能人。
灾民迁移被皇上直接准许,事后朝堂之上更没有力阻,恐怕那些大臣也是想到了这个层面。
“皇上授意自己全权负责,莫不是就在利用信王府名义加大执行力度”
如此作想的时朱由检内心许微的复杂了起来。
都能看得出的玄机,自己却要在文无忌解释之下适才能明白其中关键。
这种内心的变化并没有被牛金星察觉到。
朱由检笑着说道:“牛公子洞若观火,令人敬佩,我自然不能失言,明日牛公子可随行入封丘县城,帮你解决赈灾粮问题”
牛金星大喜过望。
离去之后,朱由检思索着对墨言开口:“此人谈吐不凡,颇有见解,又是举人出身,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封丘、开封之行便带着牛金星,真要有谋士之才,推荐或者纳入王府也是可以的”
“明白!属下即刻安排”墨言说道。
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王爷爱才,牛金星也确实行善灾民,纳入王府为时尚早,但如若确实真才实学,王府推荐在地方谋一官半职造福百姓还是可以。
尘世如潮,万物变化,有些事情还在文无忌另外空间的时间线上走动着,有些则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子诚在四门寨厉兵秣马,李岩忙碌在曹州赈灾点,而大顺政权的军师宋献策和丞相牛金星两人当中前者在灾民中苦苦挣扎,后者却得到了信王朱由检的赏识,造化弄人。
也或许是这种巧合,魏忠贤、萨哈、东厂都有可能将所搜寻为朱由检出谋划策之人锁定向牛金星。
夜色敛去,天色初开,朱由检等人入城,随行当中加入了牛金星。
光线从云缝中穿透下来落在朱由检紧绷的五官上,信王面带杀机。
目睹县城郊外治署赈灾点的运转,夜间朱由检便安排人员调查。
朝廷封丘县调拨多少赈灾粮食朱由检了若指掌,问询赈灾点运转时间和粮食消耗及其存储,轻而易举便查知到了多少赈灾粮被截留。
一半比例的粮食去向不明。
想到在河间府时文无忌言语,朱由检面色越来越阴沉。
一种微妙的感觉滋生在牛金星意识中,眼前这个不到弱冠之年,名为的公子可能来历不凡。
首先是墨言等人,牛金星在宝丰县开馆授徒,形形**人物都有接触,但诸如墨言等人个个气度不凡,绝非往日接触的世家保镖护院所能比较。

再次就是朱由检,前日相处时双方都在交谈中,牛金星并没有察觉到太多异常,但清晨再次处在一起,牛金星便能看到信王的忙碌。
阶段性时间内就有护卫将信息传递到身侧,神态恭敬,阅读信息、决策,也有相当长的时间内始终在一种沉思状态中。寻常世家子弟哪有这种担当。
“这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牛金星迷惑中思索着。
入县城,一行人直奔县衙。
县衙后宅,县丞刘见深同主薄处在一起,看着手中的账册,眉眼处有笑意拉开。
“信王是大人物,想什么,做什么,我们是理解不了,但有一点很确定,封丘这个小庙是不在信王眼中,胡家给的消息是信王入豫州直奔开封。信王做什么来着?借粮,开封有大户、洛阳有,但我封丘没有,所以我听了你话,将赈灾粮截留下来,胡家抢购商市粮食又关闭自家粮行,那些刁民想要粮食怎么般?只能拿田地和家产从胡家换,胡家得利,我们也有好处,这不,数百亩良田轻而易举得手,我要你奖赏。”
刘见深滔滔不绝时主薄也是眉飞色舞。
初始刘见深始终在观望不敢下手,胡家传出信王直奔的开封的消息,因为自己的极力说服,刘见深适才截粮,县衙同胡家配合,胡家抢购粮食遂即囤积并关闭自家粮行,粮食奇缺的农户只能以田地换取粮食。
赈灾远没有到结束时候,刘见深和自己已经有上百亩良田收入囊中。
两人交谈中有衙役进入,汇报牛金星求见。
刘见深愣了愣。
主薄提醒:“宝丰县举人,郊外赈灾的就是牛金星,
“那个傻子过来做什么?”恍然大悟的神情,刘见深开口。
“多半是寻求帮助,要大人发动县城大户捐粮之类”主薄说道。
“见还是不见” 刘见深问。
“当然要见,牛金星赈灾,恰好可以为大人充当门面,况且牛金星是新中的举人。推脱对方请求,还不是信手拈来”主薄建议。
“那就见见”
朱由检并没有亮出身份而是让牛金星出面,从信息传出到衙役再一次出现,足足等待了一炷香时间,此时的朱由检反而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情绪,人就在牛金星的各种猜测中静静等待。
衙役出现,带朱由检、牛金星、墨言三人进入。
视线并没有在朱由检和墨言身上逗留,经主薄提醒,刘见深记得自己在赈灾点查看时见过牛金星,朱由检年少,多半是随从赈灾粮队而来的大户子弟,墨言自然是护院之类。
刘见深无视了朱由检,但信王自进入以来视线便紧盯着刘见深。
很容易同山东西北黄昌林等人对比。
年纪相若,平阴县县丞黄昌林、主薄等人各个面容清瘦,精神矍铄,一身正气,而眼前刘见深却是贼眉鼠光,应和了那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牛先生登门,可曾为了赈灾之事?”刘见深开么见山。
牛金星施礼:“是公子想要拜见大人故而引领而来”
”刘见深诧异,视线扫视向朱由检。
朱由检、墨言进入的时候刘见深并未察觉到有何异常,但此时正视起来,适才觉得朱由检看向自己的目光令人浑身不自在,而另外一人眼中就像藏了一把刀,给人毛骨悚然感。
眉头皱了起来。
“公子如何称呼?”
牛金星是举人却充当了朱由检的领路人,对方身份自然不在牛金星之下,刘见深敛起了不悦。
“朱由检”
“哦,是朱公子,公子同牛先生结伴而来,想必也是为了赈灾之事,前日在赈灾点视察,倒是没有看到公子,可曾是近日参与赈灾,不知府上如何称呼?”
询问的时候刘见深感觉了身边的异常。
主薄面色煞白,战战兢兢,而眼前的牛金星也是神色巨变。
“朱由检?”猛地刘见深便想到了前一刻自己还挂在嘴上的那个大人物。
“你,您……”
“您不是……”
毫无准备当中猛然而来的巨大冲击甚至让刘见深思维紊乱忘却了礼数,瞳孔放大,嘴角抽搐,身体抖抖簌簌。
刘见深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上朱由检目光时有强烈的不自在感,这是威严,皇室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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