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武林怪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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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数千里的天山山脉,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如冲天玉柱,常常被传为仙宫神殿的所在。此峰便是托木尔峰。
说来也怪,有一百多年的时间,竟无人得知托木尔峰的情景,这也并非无人攀登过此峰,只因太高,没有几人能攀到绝顶。偶有上去的,却再不见下来。久而久之,提起"托木尔"三字,人们都觉得神秘莫测,但其实不过是有个神秘的门派住在这山峰绝顶--冥王剑派。
这个门派百年来除了附属其的二十一门派之外,没有人知道。直到百年后,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少年出现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才揭开了这个门派神秘的面纱。它究竟藏怎样的秘密?为何百年来隐于这苦寒之地?此门中人各个武功高强,足以称霸武林,何以躲在这里不问世事?唯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祖训——永不助宋。
二十年前……
华丽的冥王宫大殿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近五十,却仍旧丰神俊朗的男子,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他正是现任的冥王宫的宗主,上官宇。从他紧簇的眉宇间,看得出冥王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殿的两侧站着冥王宫众,殿中跪着一白衣少年。身姿挺拔,相貌非凡,浑身上下透着凛然正气。
上官宇紧锁着眉头,看着这白衣少年,一字一句得说道:“残害同门,乃本门第一大罪,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白衣少年似乎没有半点惧怕。
上官宇痛心得盯着他的弟子,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会是他?这少年的品性他素来了解,以他的善良怎么会忍心伤害同门?
“责罚?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要对飞忆下那样的毒手?”上官宇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师父,请您别问了!您责罚就是!”那少年似乎并不想解释什么。
“好,好!拿冥王剑来!”上官宇狠了狠心,根据冥王宫的规矩,残害同门,要施以最残酷的刑法,冥王剑穿心,如万虫噬咬,痛不欲生,往往要痛上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毙命。
通体黝黑的冥王剑由两个人请了出来,上官宇颤抖着拿起这剑,对着少年的心脉间,却迟迟下不了手去。他含着眼泪,回想着将近二十年的师徒情分,回想着这少年憨直的欢声笑语。他闭了眼睛,冥王剑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
“不要!宗主,我求求您,放了我哥哥吧。求求您!”眼见上官宇就要动手,一名犹如仙子般的女子,从右侧的人群中扑了过来。跪地求着他们的宗主,求他不要对她的哥哥施刑。
“馨儿,退下!”少年对这女子淡淡得说道。
“不!”换名馨儿的女子叫道:“宗主,馨儿愿意一死以抵哥哥的罪责!”
说着便准备拔刀自刎。上官宇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刀离她的身体还有两寸便被上官宇夺了过去。
少年带着些许心疼,看着这个妹妹。眼中充满了怜惜,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上官宇挥了挥手,上来两个人将哭喊着的馨儿拖了下去。上官宇叹了口气,继续催动着冥王剑上的剑气。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喊道:“等一等!”
殿外走进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清冷的气质,邪恶却透着清亮的双眼,不会因为病容而失去光彩。他整个人就好象是巧手精心雕刻而成,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孱弱的身体,好似风中摇摆着的枝条,一眼望去,便深深得抓住了人们心中的那份柔软。
“飞忆?你怎么出来了?”上官宇有些心疼得问道。
“爹,放他一条生路吧,把他逐出山门也就是了!”原来这少年正是上官宇的儿子,被人重伤了的上官飞忆。
爱子的请求,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看着儿子那么的虚弱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何况,和那少年将近二十年的师徒,让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冥王宫的弟子。”上官宇淡淡得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生怕下一刻他就无法忍受与徒弟的分离。
那少年向上官宇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又看了看上官飞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看着自己生长的地方,少年的心被撕扯着。这样离去,让他怎么舍得?但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他自己咽下!
收拾好行囊,一步三回头得望着天山绝顶上的冰雪,望着这里的一切。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滑落,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牵挂!
“对不起!”他应声回头,却见到了面色苍白的上官飞忆。
少年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我也一样!”
上官飞忆也跟着摇摇头说道:“不,最多只有一半为了她!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少年什么也没问,只是笑了一笑,他了解上官飞忆,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得这样做。
“我走了,你保重!这么重的伤,还是回去休息吧!”少年的话间满是伤感与关心。
上官飞忆鼻子一酸,“噗通”一声跪在了少年的面前,涩声说道:“这辈子欠你的,我还不清!”
少年连忙扶起上官飞忆,忍着泪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这个他所熟悉的地方,带着满心的悲伤离开了……
二十年后……太原。
山西最著名的酒是汾阳杏花村汾酒和竹叶青,这两种酒都不属烈酒,入口香甜,回味无穷。自古山西英雄辈出,三国关羽、唐朝薛仁贵都是山西汉子。山西的酒堪比山西的人,令人们传颂百世而不厌。杏花楼是太原最有名的酒楼,各地旅人来到太原多数都会慕名而来,天南地北的人奇谈怪问的话语充斥着这个空间……
二楼靠窗有两位大饮特饮的客人颇引人注意。一个是留着落腮胡子,左脸上有一道7寸来长的刀疤,虎背雄腰的大汉;而另一个则是三十左右书生打扮,面目斯文,看起来和寻常的读书人没什么不同。这样的两个人单外形上便南辕北辙,坐在一起想不引起人们的注意都难。何况,这本应该慢慢品尝的清酒被他们如此喝法。
只听那粗豪的汉子叫到:“这是什么鬼酒,一点味道都没有!”说罢直是摇头。
“哈哈哈……”书生大笑了起来:“周兄,你们辽东大汉都喜欢烈酒,可是不懂品我们这上好的清酒了。”
那姓周的汉子撇了撇嘴说道:“就你懂!说别的吧!听说最近很多成名人物都栽了,知道谁干的吗?”
书生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听说了,但却怎样都想不出是谁做的。
姓周的汉子一见他的模样大笑道:“不知道了吧!邪门着呢!大同金刀门掌门金大全,洛阳无极门掌门徐梦阳,邯郸梅家剑的传人梅清风,开封府日月环门人司徒明,岳阳**门掌门人叶天阳,徐州八卦刀名宿李成泽,还有沧州剑客柳成化等等,都败了,据说败得是心悦诚服。”
大汉顿了顿,呷了口茶。
书生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武功不一定均是一流,但没一个都绝非庸手,尤其李成泽和柳成化,武功绝不在咱们之下。”

说罢陷入了沉思之中,实在想不透后辈之中有哪个人物能够令他二人心悦诚服,按说上门挑战乃是武林禁忌,通常会结下仇怨,像这种情况……
只听大汉又继续说道:“还有更邪门的呢!他们都是败在自己的绝招之下的!”
书生一愕:“哦?有这等事?就是说此人精通各门武功?江湖上竟出现这等人物?”
姓周的汉子“哈哈”笑道:“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在后面呢!你道是何等样人?竟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
书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实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三、四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武功也不应该有这样的造诣。
书生固然吃惊,但在珠帘背后的一个少年比他吃惊更甚,他之所以吃惊并不是讶于“小丫头”的武功,而是他想不到除了他们母子之外,竟然还有人精通各大门派的武学?他熟知江湖之事,却没听说过谁有此能为。
只听那书生又再说道:“听说遥少爷也不过十六岁,武功之高已不在宗主之下,只是如此百年难遇的奇才,天下又怎会同时存在两个?”
那少年听到这心中一怔,随即便明朗了。原来这大汉和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附属冥王宫二十一门派中的辽东葫芦岛飞云洞洞主周海和山西境内的黑驼山明月宫宫主司马玄。而这少年正是为了逃避宗主继任大典而偷偷下山的冥王宫少宗主,上官飞忆和苏梦捷的儿子,上官遥。
只听周海突然忧心忡忡得说道:“听说,遥少爷下山了,他是第一次来中原,对时局还不了解,我担心……”看周海的神情,似乎在担心很重要的事。
司马玄看了看他,平淡得语气似乎告诉他,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遥少爷是汉人,他如果知道女真鞑子占我大宋河山,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
周海依然有些担忧,怯怯得说道:“我也希望他站在我们这边,可是……”
司马玄打断了周海的话:“如果他同意做鞑子的走狗,我明月宫就算被灭得鸡犬不留,也定然反了!”司马玄的语气很淡,却可以听得出他的决心。
周海心情激荡,一拍着大腿,附和道:“说得对!我相信这次咱们求见宗主,她老人家一定会支持咱们的!”
司马玄却突然忧形于色,意味深长得说道:“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遥少爷是一定不会听那两个奸人的挑唆,因为谁也不能左右他!怕,只怕宗主她……”
司马玄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周海急急打断了“不可能,不可能!宗主不可能替鞑子出力的!”
司马玄笑了笑,摇头笑道:“她当然不会,但十九是不管,可是她不管,二十一门派里面的败类一定会崛起的!”
周海怒目圆睁,沉声道:“他们敢!谁做汉奸老子就宰了谁!”
不知为何,司马玄忧郁的目光,仿佛在穿透了时空,望向很久远的以前。周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的思绪也随着司马玄落到了远方。回忆着很久很久以前,那令他至今心有余悸的事。
良久良久,周海带着些恐惧,开口问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遥少爷知道吗?”
司马玄呆了一呆,目光中的悲痛之色一闪而过,半晌才答道:“应该不知道,已经没有人会再提起那些事情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道:“尤其是宗主,她怎么会像儿子提起伤心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珠帘后的上官遥听后疑惑不已,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母亲又有什么伤心事?话听到一半就没有了,上官遥的心中只留下了一抹阴影,这阴影直到真相大白才随风而去。母亲,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如果有人伤害了他的母亲,他一定会让这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嗒嗒嗒……”周海和司马玄下了楼,上官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多时,他站起身,扔下了一锭银子,大步的走了。
周海和司马玄骑着两匹白色骏马赶路,是上天山的路,两个人一直忧心忡忡。事实上江湖中稍有血性的人,又有谁会在这样的时局展颜一笑呢?
二人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只听这响声就知道是万中得一的千里名驹。周海和司马玄都是爱马之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去。只见一白衣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只四蹄如雪,神骏非凡。那个少年更是风姿绝世,俊美的面庞令人不敢直视。微风轻轻得吹乱了他的发,水晶般的清冷气质,却散发着金般耀眼的光芒。深邃的双眸,带着点点邪恶,更多的是智慧;挺直的鼻子,带着邪恶笑意的唇,显得他坚毅刚强,却透着无限的孤独。
马停在了他们的身前,他们好像在欣赏一副唯美的画卷,一时竟呆住了。
周海和司马玄一下子没有认出他来,上次见到他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十三年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孩童长成了大人。
“少……遥少爷!是你吗?哈哈哈,遥少爷真的是你!”周海率先认出了他,有些气质是有生俱来的,即使当年上官遥只有三岁,周海只见过他一次,但他冷清而霸气的矛盾气质却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司马玄一呆,随即也认出了他,两个人同时翻身下马,行礼道:“属下周海”,“属下司马玄”,“参见少宗主!”然后垂手站在了上官遥的身旁。
上官遥微微皱眉,淡淡问道:“你们要去天山?”声音是那样的平和,好听,和他那一脸的邪气成了鲜明的对比,冷竣的外表,柔和的声音,让人想不明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司马玄恭恭敬敬地答了个“是”。
上官遥淡淡得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些事情先斩后奏效果可能会更好!”
司马玄道:“少宗主的意思是……?”
上官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周海急道:“你们打的什么哑迷呀?我一点都听不懂!”
上官遥看着周海的脸,不禁笑了起来,犹如天山上恒古不化的冰川遇到了和煦的阳光,一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周海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上官遥,讷讷问道:“少宗主,有那么好笑吗?我知道我很笨,可是我真的不懂!”
上官遥连脸上的笑意蔓延着,他喜欢这个憨直的汉子!
看着周海的样子心里虽然还是觉得好笑,但上官遥还是忍住了,只是一字一字的缓缓说:“该死的人总要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声音还是那样的平和,可是周海和司马玄的心底却不禁泛起一丝寒意,他们并不了解眼前这少年,即使司马玄那样精明的人!
上官遥好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接着说道:“我不喜欢被人左右。”
周海那颗不会转弯的脑袋都明白了,何况是司马玄!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周海显得有些兴奋,大叫大嚷道:“你是说,谁敢做走狗就可以宰了谁?”
上官遥并不理会他们的变化,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枚刻着“冥王”二字的翡翠扳指,递给周海,自顾自的说:“好好保存它,把我说的话告诉他们,违者,杀!”语气虽然柔和,但却不可抗拒。
说完他便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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