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龙套
在服装一条街出来后，我悲哀的发现，除非是特别的定做，否则我能穿下的只有特大号的运动衣裤。
一身NIKE行头的我，坐在徐心宁座驾的后排，局促不安。
“怎么了？”徐心宁从后视镜里看见我扭扭捏捏的样子，边打方向盘边问道。
“我觉得……”我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我觉得吧，没有一个演员是穿成我这样的吧？”
“有没有倒是其次……”徐心宁抿笑道：“问题是你原来那身太破了见不得人，现在临时买又买不到合身的，只能先凑合的穿一下了。”
“嗯……”我心想也只能暂时如此了：“我们现在去片场么？”
“本来去片场是要等通告或者由经济人带的。但如果目标只是龙套就无所谓了。我们先去警匪片的片场看看。导演李恩光最近在那里有新戏。”徐心宁回答道。
什么叫目标只是龙套？……我的目标就那么渺小啊？……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真正的片场。和想象中其实也差不多。
所有的布景只是局限在一块，更多的地方是外围。摄像，导演，剧务，灯光，茶水，包括很多的龙套等等。
“《刑警本色》第四场，开！”
片场中间正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拍摄。
“先看着。一会大家都空下来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徐心宁小声对我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到了正在拍摄的现场。
一个流里流气小流氓打扮模样的人，正在调戏着一个全身白色装扮的女子。
“小姐，晚上寂寞吗？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吧？”小流氓嬉皮笑脸的对那个女子调笑道。
“你要干什么……”那女子一副恐慌状：“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啊……”
小流氓把一只手放到了那女子的肩膀上。
“不要害怕嘛！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啊！你再这样我要叫了！”那女子一把把小流氓手拍了下来，惊恐的道。
“你现在不就是在叫吗？哈哈。”小流氓猥亵的笑道：“叫吧，你叫越大声我越开心！”
“啊……啊！……救命啊！……”
“卡卡卡！”正当我揣摩这个剧情的时候，导演喊了卡。
“怎么了导演？”执行导演小跑上前问道。
“这被调戏的女子的呼喊哪有一点惊恐的样子？看她那表情那神态！知道的人因为是在被调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唱美声调嗓子呢！”约摸五十来上下的导演，一脸不满的训斥道。
“怎么回事？”执行导演朝那个女演员问道。
“不能怪我啊……”女演员一副好笑的表情：“谁叫这调戏我的小流氓一点给人威胁的感觉都没有，叫我怎么能惊恐的起来啊？”
“你是说我不够凶恶吗？”小流氓的演员哭笑不得道。
“本来就是么！”女演员理所当然的说。
“再来一次！”执行导演弄明白了原因，对那扮演小流氓的演员说道：“你要更表现的更有侵略性点！”
“那不如……”小流氓的演员眼珠一转：“不如把手放在肩上那一段直接改成袭胸怎么样？”
“你去死！”还没等执行导演回话，那女演员已经怒骂道。
“好了好了。”执行导演摇了摇头：“依照原来的剧本重新来一次……”
“卡卡……”
“卡卡卡……”
“卡！”
又连续卡了几次。
“确实。”导演喊了数次卡后，对执行导演吩咐道：“那小流氓的演员即使打扮成那样，也不象一个坏人。这样配戏，很难让观众觉得满意。换一个临时演员来试试。”
“换？”执行导演一楞，旋即点点头：“不过去哪里找呢？”
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我身上。
“那个谁……”他指了指我：“就是你了！”
“我？！”我张大了嘴巴惊讶道。
“没错！就是你！”执行导演一副欣喜的表情：“你不用打扮就是一副天生的坏人样，实在是太适合这个角色了！”
“嗯。”导演也点了点头：“外形条件不错，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可以试一试。”
“哈哈……”一边的徐心宁早已经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不用我推荐，你已经有机会了，加油吧！”
“……”什么都还没有准备的我，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紧张！
“NIKE？有流氓穿成这样的吗？换装换装！什么？穿不下？那NIKE就NIKE了，新时代的流氓就要穿NIKE！”
化妆师为我的脸上补了一些妆，但我知道他并没有处理太多，谁叫我的脸天生就质朴成坏人的样子呢？
“你的台词就是这些……一会你这样，这样……”执行导演抓住这个机会和我讲解我所要说的和做的。
…………
15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刑警本色》第四场，开！”
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紧张感居然一扫而空了。
（十二）初次触电
“小姐，晚上寂寞吗？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的空白。早已经忘记执行导演和我说过要怎样痞子气的神态了。
不过，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也很猥琐吧？不然这小妞也不会一纪粉拳直接砸到我的左眼上。
现场一片安静。
我捂着疼痛的左眼，痛苦的问道：“导……导演……剧本是这样安排的吗？”
“卡卡！”导演现在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对身边的执行导演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颖溪！”执行导演几个小碎步到了那女子面前，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我情不自禁么……”那名叫黄颖溪的女子委屈的说：“谁叫他那样子那么凶神恶煞……”
我……我……冤啊！要的不是这种效果么？何况天地良心，我确实没有做出太凶狠的表情啊！
“拜托你，黄小姐，就是跑龙套也要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执行导演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个你说不够凶让你不害怕；现在这个你就嫌人家太凶直接把人眼给打黑了。这么简单的场景耽搁了整个剧组这么久，要不实在不行，我们把你也换了？”
“不不……”黄颖溪听到这里，急的连连摆手：“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演好！”
“好吧。”执行导演点了点头，离开了场景。
“各单位注意，再来一次！”
搞什么嘛，从头到尾，都没人安慰我这个受了伤的可怜人。
忍着隐隐作痛的左眼，我定了定神，再次对黄颖溪扮演的女子色眯眯的**道：
“小姐，晚上寂寞吗？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啊……”
谁说她的演技不行？她现在这副惊恐的样子，乱真的足以问鼎今年的金像奖！
接着我应该怎么做来着？喔，对……
我把双手放在了她的双肩上。
“不要害怕嘛！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去死吧！”她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发誓，此刻的我感到的是幸运！绝对的幸运！
如果她踢偏两公分，我以后的演员之路就要固定在太监上了！
“卡卡！”
还没等执行导演来询问原因，黄颖溪已经大喊道：“是他不好！乘机占我便宜！剧本里写的是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放了两只手！”
“……”导演和执行导演面面相觑，好半天，执行导演才痛苦的摇了摇头：“再来一次……”
我……天知道我刚刚怎么把两只手都放过去了……这脚……也算自找的吧？……
“小姐，晚上寂寞吗？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吧？”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离我远点……啊……”
“不要害怕嘛！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保证，只在她肩膀上放了一只右手！
“啊！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她用力的一拍把我右手从她肩膀上拍了下来。
痛……有必要那么用力吗？……
“你现在不就是在叫吗？哈哈。”我嘿嘿的笑道：“叫吧，你叫越大声我越开心！”
“啊……啊！……救命啊！……”她大叫了起来。
这时，早就准备多时的警察扮演者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把我扑倒在地上，扣上了手铐。
“居然在大街上调戏妇女，当我们警察是透明的么？我就要代表国家拘捕你！”
哪个编剧啊，写的那么傻的台词？我听起来感觉怎么那么象徐心童喊的：“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OK！”导演拍了拍双手喊道：“这幕通过。”
终于……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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