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吹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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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谢苏苏和卓清然两位侧妃过门。因二人皆身份高贵,出身名门,婚礼办得格外隆重。二人分别住了花坞和上槿园。当晚,熔轩便宿在卓妃所居的上槿园。
夜色阑珊,新月如钩,月色满洒一院,子颜立在木芙蓉下,面色淡然如水。远处人声喧喧,鼓乐齐鸣,热闹非凡,清蘅苑却如方外高山,一片宁静。
月夜站在不远,凝视她良久,见她衣带在风中微微飘扬,纤弱身子却巍然不动,神思不知何处。想了想,走上前去,道“主子,今夜月色甚好,不如我们出府,游玩一番,可好?”
子颜收回心神,沉吟片刻,道“也好,如此月色如此风,不应辜负。”
二人换了装束,叮嘱月盈上了院门,月夜带了子颜,施展轻功,自高墙跃出王府。
街上店铺大多已上板,只有酒肆欢场还是人来人往,车马如龙。二人走过几条街巷,向灞桥方向而去。人烟渐稀,清辉淡淡照在街上,更显静谧。此时已是深夜,远望灞桥空无一人,栏杆在月色中清冷皎洁,泛着亮光,堤上杨柳依依,堆积如烟。二人走上灞桥,只见桥下流水,宛如玉带轻轻流淌;天上一弯弦月,正挂在柳梢头。
月夜在栏上坐了,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囊,道“今生无所求,惟有梨花白耳!”说罢饮了一大口。
子颜也小心坐在她身边,接过酒囊,仰头喝了一口,赞道“好景当以美酒相配,方是快意人生!”
“人生得意须尽欢。”
子颜胸中积满郁闷,回道“得意失意,均须尽欢!今朝且喝个痛快。”
“也好。”
二人一口一口喝个不停,子颜慢慢觉得眼前朦胧,月色仿佛更加柔和。
“若是每日这样多好,只明日,又要有一堆人向我请安。不知为什么,我这个小小丫头,竟然做了王妃?可我为何还不如以前在将军府痛快?”
“你问问自己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月夜,你可知流觞小姐为何逃婚?”子颜不待她回答,自答自话“小姐说一双人足矣!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可是懂了,就连他对若惜姐姐笑,我心里也难过得紧。”
月夜无语,拍拍子颜肩头,猛灌了一大口酒。
子颜一把抢过酒囊,“我也要喝!我心里好苦。不想看到他,可是见了他,眼里就只有他。”

“你喜欢他?”
“我也不知,只是他抱我时……我好欢喜。”
“……。”
子颜抬了头,望向天空,有流云飘过,遮挡住新月,她眸中满是水色,似要溢出,“不知他是否和我一样,也在看这月色?”她低了头,泪珠儿终是滑出眼眶,“是了,他哪里有闲心望月?只我一个傻瓜而已。”
仿佛明了她心情,柳荫深处,传来阵阵笛声,只听笛音低回宛转,似有无数哀愁幽怨,缓缓道来。曲调悠长,一波三折,声声催人泪下。子颜听得入迷,“也是个伤心人。”却听笛声突然转折,不复低回,变得高亢尖利,仿佛一腔怒火与仇恨无处发泄,只能靠笛音道出。那笛子似乎也无法承载主人的愤恨,音色带了颤抖,如泣如诉,直如杜鹃啼血,令人哀恸。只听几声尖锐笛声直入云霄,嘎然而止,一声长啸传来,随后是一个男子高扬声音,声调中有压抑不住的痛苦,“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相思一寸灰。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一个白影自林中飞出,手中持了一只长笛,飞旋间,打落柳枝无数!他哈哈狂笑,手中笛遥指明月“人不如月!你为何不是那月,夜夜在我眼中?!”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沉,已是哽咽,“只今日后,高门远隔!”手微用力,长笛分为两截,他一扬手,断笛飞去,不见踪影。他回了身,踏着月色,怅然向灞桥走来。一抬首,正看见坐在栏上的二人。子颜醉抬双眸,只看那男子白衣胜雪,衣袂飘摇,虽是神色凄切,却有天人之姿。她往日见的熔轩、熔恪、逸、清等都是相貌极为出色之人,而这男子,却生生把他们比下去!子颜傻傻看着,伸出手,指着他道“神仙,神仙。”
那人本已生出一股杀气,却见子颜这副呆傻模样,心下索然,暗道不过是个傻子,就当为她积德,饶过二人性命。不再理会,脚下似是未动,身形却已远去。
月夜也呆住了。她方才感觉到一股厚重杀气,似无处不在,笼住二人。她一身功夫,竟挣脱不开,无力施展。这人竟是她生平未遇的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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