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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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将军易无痕的崛起简直就是朝中的一个神话。近十几年间,南方狄姜国屡次进犯中原,边关百姓不胜其扰。不知是蛮人彪悍,还是本朝兵将太过无用,总之,屡次交锋,败多胜少。有一次竟然被人从石塘关一直打到墉州,六百里连线溃败。
也就是在这次战役之中,易无痕展露锋芒,反败为胜,守住了墉州城,也守住了朝廷的门户。此后的五年间,易无痕屡建奇功,军职也是一升再升,终于成了朝廷依仗的一根不可撼摇的支柱。
成名以来,易无痕始终在边关驻守,偶尔奉诏回京,也是行色匆匆,澹台仪隆久闻其名,却是从未见过。
“这里就是他在京中的府邸?”面对眼前这间古朴的大宅,向来崇尚富丽堂皇的澹台仪隆不仅皱起了他那纤秀的眉毛,对这个“大将军”颇有些瞧不起。
林子翰忙在一旁道:“宅子虽然古旧,可是大有来历。这里原来是安定侯的府第,您应该知道的,对了,我记得安定侯的儿子还做过您的伴读。”
澹台仪隆一愣,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张脸孔,可又不十分记得清了。“是他呀。宅子让了人,安定侯去了哪里?”
“安定侯夫妇前些年就过世了,据说是因为伤心爱子早逝,积郁成疾所致。所以这间宅子早就成了空宅。我想,平南将军大概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幽僻静。”
“原来他已经死了。”澹台仪隆喃喃说着,忽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件事,心里蓦然一阵不快。“还站着干吗?叫门吧。”
这一次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澹台仪隆只带了林子翰和他多年的贴身侍卫冯时彦,上前叩门自然就是冯时彦了。
有仆人应门而出,打量了三人一眼,虽然猜不透他们是什么来路,但见衣着考究、仪表超凡,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道:“我家将军今日外出巡游,不在府中,三位请回吧。”
澹台仪隆一愣:“他去了哪里?”
“这个……将军没有交代。”
眼见这位暴躁王爷又要发作,林子翰忙道:“那我们进去等他。”
那仆人一脸歉意:“实不相瞒,将军军旅劳顿,这几日休养生息,吩咐下来闭门谢客。”
澹台仪隆越发恼怒:“你可知我们是谁……”
话到一半,被林子翰连忙打断:“既然将军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就是,请你把这封手札交给将军。”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那仆人,“主子,咱们走吧。”
被拉着一路出了巷子口,澹台仪隆终于爆发了:“你做什么不让我说话?”
林子翰苦笑道:“王爷请少安毋躁,咱们是微服造访,不能表露身份,以防太子觉察。”
澹台仪隆嘀咕了两句,回看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姓易的以为他是谁?闭门谢客,好大的架子!”
“我倒觉得这位易将军很有头脑,很会明哲保身。”
“怎么说?”
“王爷想,咱们能找他,别人就不会找他么?他显然是很明白京中的形势,所以打出闭门谢客的牌子,告诉大家,谁也别来打他的主意,他哪一派也不帮。”
澹台仪隆一愣:“既然这样,那咱们岂不白费心机了?”

“那也不然,只要能见到他,我自然有办法说服他。”
澹台仪隆恼道:“你就会说嘴,咱们见得着他么?”
“所以说,这就要王爷拿出耐心和诚心来了。王爷难道不闻,古者有刘玄德三顾茅庐的佳话?只要咱们来得勤,碍在面子上他总会见的。”林子翰说的自信满满。
澹台仪隆瞪他一眼:“我就讨厌你这狐狸一样的表情!也没有其它办法了,走吧……时彦,走呀,你发什么愣呢!”
“啊……是。”冯时彦把目光从巷子那边调回,应了一声,匆匆跟了上去。
计划的是很好,可是事情发展的却并不顺利。这位平南将军十分沉得住气,别说三顾茅庐,已经是第五次了,人家该上哪里“巡游”就去哪里,丝毫不受影响。
澹台仪隆狐疑着问道:“你真的把我的名刺递过去了?”
林子翰苦笑着点头。
澹台仪隆银牙一咬:“什么巡游,我看他就是成心避开咱们。说不定,他就在躲在屋里做缩头乌龟呢!我今天还非见他不可了!”说着,就要闯进门去。
那仆人连忙阻拦:“公子不要为难小人,将军真的不在。”
“那你说,他去哪儿了?”
“这……小人不知。”
澹台仪隆哼了一声,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抵在那人项端:“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仆人吓得脸色惨白,却兀自嘴硬道:“这里、这里是将军府,你不怕王法么?”
澹台仪隆笑了,这一笑简直让人看傻了眼。他眯起眼睛,用很温柔但很危险的语气道:“你可知我是谁?”
那人呆呆摇头。
“我是当今皇上第八子、永宁王澹台仪隆,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王法!你说,我敢不敢杀你?”
那人面如土色,点头不迭。
“你家将军在哪里,还不说么?”
“在……在灵山寺还神。”
当啷一声,长剑入鞘,澹台仪隆一招手:“咱们走。”
林子翰在一旁咂舌不下,心想:这世人果然都是欺善怕恶。
灵山寺位于郊外半山腰上,山势陡曲,车马难上,只有一条上通下达的石阶,京中百姓们如非有大事宏愿,一般是不来这里拜佛的。
天气还是有一些燥热,尤其爬了一半石阶,三人早就挥汗如雨。林子翰一介书生,到最后简直是手足并用,一个劲儿的哀求着要歇息,怎奈澹台仪隆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见这位易将军,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
好不容易到了庙里,问起平南将军,老僧证向后面一指:“正在后山凉亭品茶观景呢。”
三人又一路转到后山,果然远远的见到一座凉亭。凉亭里坐着两个人,一个作僧侣打扮,另一个缓袍玉带,似是香客。两人面前一盘棋,原来正在切磋棋艺。
林子翰悄悄伏在澹台仪隆耳边道:“那个应该就是了。”
澹台仪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心里,一见对方悠哉的模样,更是气往上冲,本来酸疼得抬不起来的腿这时忽然又有了力气,大踏步走到亭前:“易无痕!”
亭中那人愕然抬头。
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澹台仪隆却不禁呆了:“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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