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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听,不怒反笑:“这倒奇了,御水河的水顶多有半人深,又不是孩童,怎么可能溺水?”
那太监额上冷汗直冒:“回秉皇上,据说侍卫们找到周将军的时候,他正一头扎在御水河里不知做什么,有个侍卫一叫他,他可能站起得太猛了,血气没供上来,就倒在水里头。幸亏侍卫们及时将他拉了上来,不过人是昏迷了,奴才来请示要不要找太医救治?”
皇帝气得一甩袖子:“这还用说么?赶快去请,救不活人我要你抵命!”
可怜那太监领了旨,跌跌撞撞的下去了。
皇帝想了想,安定侯是辅国重臣,他的独子若在宫中出了事,只怕不好向他交待。于是对澹台仪隆道:“咱们也去瞧瞧。”
澹台仪隆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求老天保佑,这姓周的臭小子千万别醒过来,要不就干脆死了,免得在父皇面前揭穿自己的谎话。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周景轩非但没死,被太医在头上扎了两针,居然就醒过来了。
原来他许诺帮澹台仪隆寻找玉佩,找遍了澹台仪隆可能经过的地方,都毫无所获。最后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玉佩落入了御水河中。于是咬了咬牙,下水去捞。
那水底到底不比路面,必须潜进水中才能看清,他找了近一个时辰,将御水桥两边的水底都找了个遍,俯身闭气的时间太久,猛地被人一叫,起来得太过突然,人就晕了。
受了太医两针,头兀自昏昏沉沉的,只觉身边人声躁动,勉强睁开了眼。透过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但很快的,他就认出了澹台仪隆,大声道:“我没……没找到……”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在一瞬间忽然看清了澹台仪隆悬挂胸前的玉佩。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定睛去瞧,那玉佩依然还在原处,并非是他的幻觉。映着照射进来的日光,发出莹润的异彩。
周景轩忽然觉得那光芒很刺眼,接着脑中一阵晕眩,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他又怎么了?”皇帝皱起眉头,依他看来,这周景轩全身湿透,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如鬼,情形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太医躬身奏道:“秉皇上,周将军只是劳累过度,身体虚弱,心中又有一股急火郁结未散,这才会晕倒。只要好好调养几日,身体绝无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转身问澹台仪隆:“他刚才说什么没找到?”
澹台仪隆就怕周景轩不晕,他一晕过去,谎话就可以随便编了,当下说道:“儿臣想起来了,周将军昨晚一直叨念说传家之宝不慎丢了,多半就是在找这个吧。”

“他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多加派些人手仔细的找,朕就不信找不到。”
“是,儿臣理会得。”
眼见终于得以瞒天过海,澹台仪隆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我可不是骗你,那玉佩确实丢了,不过被个宫女捡到了,这也是等我回到烨华阁才知道的。我本来想让人去通知你,可是太傅来了,又说要考我四书,我一着急,就把你的事情给忘了。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
周景轩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我听见了。”声音也如他的表情一般,没有丝毫起伏。
澹台仪隆有些气结。来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许多设想,对方会如何质疑,自己又如何一一反驳回去,确信能将一个弥天大谎圆得滴水不漏,他这才敢现身,可万万想不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一副死样活气的德行,让他纵有全身的劲儿,也没地方去使。
因为料想不到,他感到有些挫败,眼前的局面似乎没办法完全掌握,让他心里不禁惴惴不安。“总之,这次是意外,我也不想。”
“是呀,是意外,既然玉佩找回来了,怎么都好。”周景轩轻轻的附和着。
“所以,这事你不许跟我父皇说。”
周景轩笑了起来:“有什么可说的么?”
一句话问得澹台仪隆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总之,你不说就对了。我走了。”飞步小跑,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不知为什么,明明事情是在如他所愿的发展,可他就是觉得不安,就是觉得不对劲,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莫名奇妙的暴躁不已。
“你都知道了?”因为澹台仪隆走的仓皇,门没有关严,风一吹又开了,一个人影在门外。
周景轩苦笑了一下:“我虽然有些蠢,可是还不至于蠢到别人要作弄我都不知道。头两次还可以说是偶然,可是几次三番的受伤,心理多多少少也有了个谱儿。”
“那你还……”
“这次,我也曾想,该不会是作弄我的新花样吧?可是,看到他焦急无助的模样,我的心就软了。我那时心里只想,我宁可被他作弄一千一万次,也不愿意因为我的一次疏忽,让他受到伤害。”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叹息:“痴人!”
周景轩淡淡一笑,笑容未已,两颗泪珠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滚落发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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