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人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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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每两年举办一次的学校秋季运动会将持续三天,而难度大、赛事时间长的3000米长跑赛也被作为压轴赛安排在第三天的下午举行,目的是让更多人关注赛场上意志坚强的小运动员,达到育人目的。
3000米长跑的参赛人员,是每班男女两名队员,从初一至初三一共24个班里“推选”出来的。往年能够坚持跑完3000米长跑比赛的人还不到总数的一半,毕竟一口气跑完3000米对于身体还只是处于成长发育期的初中生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届那些参加3000米长跑赛并且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同学,不管拿没拿到名次,都会被同学们当成英雄般的人物对待,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力量和速度层面上的比拼,而上升到战胜自我意志的精神层面。
坚持跑完3000米并且拿到第一名,这对段天明来说,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想偷懒的段天明根本就没打算跑完,更没想过要拿什么名次。
可惜,事与愿违。
开赛前十分钟,班主任将段天明喊到一边好生叮嘱了一番,说拿不拿名次都无所谓,跑慢一点也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坚持跑完,绝不能给班集体抹黑,这关系到初二三班的集体荣誉和形象。
眼看一次小小的比赛居然被班主任上升到了政治高度,本来还算盘打得叮当响的段天明顿时大呼上当,又看到两个小老婆那殷切的眼神,只好在心中长叹:“唉……,想低调点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校秋季运动会各项比赛,一直都是三个年级同时竞技,只分男女组成绩,而不按年级分组,所以初三的学生自然要比初一和初二的学生有优势的多,往届运动会的个人和团体冠军基本上都被初三年级的班级和个人包揽。
此时,站在起跑线上的同学,不光有三个年级的男生,还有女生,一共48人。而这其中,年龄最小的反而是初二年级的段天明,个头甚至比初一的那些小运动员们都要矮上一截。
在跑道边旁观加油的师生们,早已注意到已经是全校名人的段天明,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轻蔑。他们毫不怀疑段天明是个天才少年,但也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个实际上只到小学六年级的小不点能够跑完3000米。
“啪”地一声枪响,3000米长跑赛正式拉开帷幕,起跑线上的参赛队员们一窝蜂地向前冲去,唯独问题少年段天明回头嘻嘻哈哈地朝他的两位小老婆做了个鬼脸,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气得段天明的班主任差点没当场把他从跑道上给揪下来暴打一顿。
校的比赛操场,是个中小型的长方形足球场,跑道全长只有300米,所以3000米的长跑比赛,其实就是围着足球场跑10圈。别看这小小的10圈,真要是跑下来,一般人都会觉得有些困难,更别说这些初中生。
一开始大家的体力似乎都还不错,众人很快就跑完了第一圈,再看看那个段天明,仍然是一副要死不活、慢慢吞吞的样子吊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连女生都比他跑得快,让班上那些本来想为他加油的同学也不禁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一副“我不认识此人”的样子,躲得老远。
事实上,以段天明懒人的性格,虽然答应了班主任跑完全程,但也觉得没必要去争什么排名,因为排名那虚幻的玩意实在太无趣了。他的计划,就是保持一定的速度,慢慢吊在后面,直到名不见经传地应付完比赛,至于其他的事,他才懒得去操心。
到了第二圈,已经有人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一些聪明的家伙终于意识到现在应该减缓速度,合理分配体力。值得高兴的是,段天明终于赶超了十几名女生,总算不是队伍中的倒数第一名了,当然,在男子组中他仍然是倒数第一……
第三圈后,众人的速度明显下降了下来,一直保持着均速前进的段天明已经到了队伍中间,不由得让一些有心人眼睛一亮,暗道这小子还真聪明,居然知道从一开始就保持体力,不愧是跳了两级的天才少年。
于是,可能是看到了段天明的未来潜力,给段天明加油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连班主任的脸上也都开始有了一丝微笑。
可惜,好景不长,刚跑到三圈半,场外观众就发现一名冲在最前头、排名第一的初三学生居然硬生生地逐渐将所有跑在后面的人超了整整一圈,而段天明当然也在其中。
那个赶超自己一圈的初三学生,段天明是知道的。上午1500米比赛的时候,段天明就已经从同学那里了解到了那人的一些情况,据说是学校田径队的张强,前段时间还参加过市青少年运动会,打破了几项长跑赛会记录。
这么看来,此人还算是一强人了,所以,能够在第四圈之前将后面那些非专业级别的人赶超一圈,倒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讶的事。
本来段天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偏偏那人在赶超段天明的时候,回头挑衅般地“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显然,段天明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段天明,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段天明在学校太出名,出名得让人妒忌,导致对方利用这次长跑比赛,故意在段天明面前炫耀,目的是打压打压段天明的嚣张气焰,满足一下自己那小小的虚荣心。
段天明自然不会看不出对方笑声中的隐藏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堂堂一修真牛人,何必跟那人一般见识,要是再像“杨小华事件”那样闹出什么事来,那自己也太不人道了。
所以,这口气,忍了!——段天明有些郁闷地想着。
可惜,世事难料,当跑到第七圈的时候,那人居然又将后面的人赶超了一圈,等于是整整超了两圈,而且再次经过段天明身边的时候,居然自寻死路地对段天明做了一个中指朝天的手势!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段天明心底发出,并且瞬间转化成一股勇往直前的力量,将段天明的奔跑速度一下提升了几个档次,只一会儿功夫,段天明便重新超越对方,并且迅速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见突然爆发的段天明超过了自己,张强先是一愣,随即也加快了速度,不惜大量耗费仅剩的体力紧紧地追着段天明,不过,即使他再怎么努力,跑完第八圈之后,段天明已经甩了他半圈的距离,反过来说,自己只领先段天明一圈半了。
而此刻,那名初三学生因被段天明打乱了自己的比赛计划,体力已经消耗过大,步伐越来越沉重。要知道,刚才那第八圈两人完全是以一种冲刺的速度在奔跑,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体能,现在越跑越慢的他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尽量将自己的领先优势拖到最后。
对于这一点,他心中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还领先对手一圈半,而比赛只剩下两圈了,除非……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渐渐追来的段天明,心中不禁莫名地恐惧起来——那、那小子还是人么?

只见比一般初中生矮了半个头的段天明,脚丫子带起一阵烟尘频率飞快地轮动着,居然仍然保持着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飞奔,这已经是第九圈了,而在师生观众们的眼中,此人已经连续以这样的速度冲了三圈,而且到目前为止,丝毫看不到乏力不济的迹象。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纷纷暗捏了一把冷汗。
原来这小子深藏不露,以现在的表现来看,如果让这小子参加那些短跑项目,估计也是无人能敌。段天明的班主任更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应该让段天明多参加几个项目,说不定只靠他一人就能给班上拿个全校团体总冠军回来。
站在跑道边上的黄婷婷和尚芸冰两个丫头,看到段天明忽然爆发后,也兴奋不已,不停地为段天明加油助威,而段天明在经过她们所站的地方时,居然还能忙里偷闲对二人做了一个鬼脸,惹得两女又喜又羞之下,不禁喊出了“哥哥哥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之类的啦啦队宣言。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人之间的追逐赛给吸引了过去,而绝大多数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段天明身上,期待着这个天才少年能再次创造奇迹,第一个打破校运动会有史以来初三年级在这个项目上垄断地位。
还剩最后一圈了,刚进入弯道的段天明向后侧头看了一眼那名初三小子,对方离终点只剩下最后的100米距离,而自己却还有整整一圈300米。不过,看那小子目前的状况,好像已经摇摇欲坠,说是在跑步,倒不如说是在走步!
段天明现在脚下的速度已经不再增加,反而微微有些减缓,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奔跑的速度已经接近最高合理值,如果再快下去,就违背常理了,说不定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会被人偷偷抓到实验室当小白鼠研究。
看到段天明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整个足球场跑道两盘的同学们都自发地开始大声为段天明加油,希望段天明能够再坚持坚持,争取“以弱胜强”超过对手拿到冠军。
“第二个弯道了!”广博里传来了激动而煽情的解说:“同学们,同学们,大家快看,初二三班的段天明同学离终点只剩下150米的距离了,虽然速度减了下来,但意志坚强的他仍然没有放弃拼搏。而初三的张强,此刻正在冲刺最后的50米,虽然已经步履蹒跚,但仍然在努力地向前奔跑……段天明,加油!超过他!加油!”
虽然两人的“职业精神”都值得大家钦佩,但从感情上,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
所有人,包括解说员在内都希望段天明能够赢得这场比赛的冠军,毕竟段天明只有十一二岁,而张强却比他大了三四岁,又是田径队的队员,相比之下,段天明的劣势十分明显。
此时此刻,近千人齐声喊着段天明的名字,甚至连老师们也参与了进去,所有人都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怀着激动亢奋的心情为段天明呐喊助威。
而可怜的张强,除了本班师生还在那里为他加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所有给他加油助威的声音很快就被一股庞大的洪流给淹没,让一步一步向终点艰难跋涉的张强,心里拔凉拔凉的。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张强的脑袋早已一片空白,口中苦兮兮的唾液还夹杂着细小的砂石,眼神也开始渐渐模糊,耳边的那些加油声已经变得不太真实,只剩下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声……
八米、六米……三米,一米……白、白线,就在脚下!赢了!我胜利了!我是冠军!
张强笑了,开心的笑了,只是这种笑在旁人眼里,却比哭还难看,脑袋里“轰”地一声,张强的听觉、视觉、味觉瞬间重新回到了身体里,让他有了一种重回做人的感觉。
“哈哈哈,我赢了,哈哈哈!”张强不由得一声长笑,可笑了半天,却发现四周一片寂静。
条件反射般的,张强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四周的同学和老师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
怎、怎么?难道没赢?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张强的心头。
就在此时,赛道边不知谁喊了一句:“别站那发愣啊!快冲啊!还没过终点线啊!”
“什、什么?”张强一愣,连忙看了看脚下,没错,白线过了,终点线过了,怎么还说我没过?
“这里才是终点线!笨蛋!”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叫喊,张强一个机灵,蓦然抬头一看,发现前方说话的人正是刚才一直在自己身后追赶的段天明。
“你、你……”张强张大着嘴巴指了段天明半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再次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终点线”,又看了看段天明所站的那个位置,顿时感到脑袋再次“轰”地一声巨响,整个人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气晕了过去……
原来,张强所站的那条线根本就不是终点线,确切的说应该是起跑线,而真正的终点线离张强所站的位置还有10米左右的距离。
其实这事是个美丽误会。由于足球场不是那种400米的规则跑道,所以两侧跑道的实际长度并没有100米,但平常为了方便体育课测试学生100米成绩,学校将右侧直道在与弯道交叉处向前延伸了10米左右,凑足了一条100米的直道。
运动会3000米比赛的起跑线在直道和弯道的交接处,而终点线却设在直道的尽头,也就是要跑过延伸的那10米跑道才算过了终点。
如果是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张强肯定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就算犯了,周围的老师同学也会提醒他。可刚才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他短暂地产生了幻觉,在跑到起跑线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将其当成了终点线,硬是在那里愣了三、四秒。
三、四秒钟的时间,很短,但足以让本来就在快速追赶他的段天明迅速超越他了,所以也就出现了刚才那滑稽的一幕。
事实上,还有更惨的在等着张强。由于在离终点线只剩下不到10米的距离晕了过去,所以,这次3000米的比赛功亏一篑,从第一名瞬间像过山车般落到了没有成绩的地步,着实太让人惋惜了一些。
“唉,天意!天意呀!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很厚道的!”段天明摇了摇头,对张强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沉痛的哀悼。
但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学可不管这么多,一边欢呼着相互庆贺,一边直接将人民英雄段天明给架到了空中,使得在场所有同学纷纷注目仰望。
“哎哎哎,”段天明架不住人多,手舞足蹈了半天之后,在班主任激动而兴奋的目光下,在黄婷婷和尚芸冰两个小老婆眉目传情之下,在众多同学仰慕的目光下,虎着个脸道:“低调!低调点!你、你们把我举那么高干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更加低调点啦!”下面的同学哈哈一笑,话音未落,段天明就感到下面一空,整个人“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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