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雨前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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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由望江楼归来后,白云飞果然如忘却所有烦恼,日日与幽幽在府中对弈奏琴,尽享人间乐事。
数日来,随着唐耀祖寿辰临近,成都便多了许多江湖人士。知府路昌衡更是增派数十名衙役日夜巡视,生怕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这一日,白云飞与幽幽正于后园中对弈,家丁来报蜀山派宇文玄来访。
让家丁去将人请进来后,白云飞暗吐了一口气,这场大戏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幽幽乖巧地站了起来,立到白云飞背后。
“五师弟,果然好雅兴!”刚进园的宇文玄见到石桌上的残谱,大有深意地望了白云飞背后的幽幽一眼。
随来的还有小师妹李宛儿,小丫头本来还兴奋无比的模样,但看见那个娴静清雅的绝色丽人后,小嘴儿就嘟了起来。
白云飞笑笑并不解释,执手一礼,道:“大师兄,小师妹,别来无恙!”
李宛儿小嘴一扁,道:“五哥,你都从来不教我下棋。”在青城山上,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后,李宛儿连称呼也变了。
“你呀,真是贪心不足,琴都未学好又想学棋。”白云飞语气中宠溺味道十足。
“不知怎么搞的,五哥走后,宛儿总弹不好琴。我本来弹的就不好,老想着五哥的绝世妙音,自己就更弹得一塌糊涂不堪入耳。”这些话被李宛儿用天真的语气说出来,自然有种真挚的味道。
白云飞并非鲁男子,立即明白这丫头的一颗心是系在自己身上了。琴为心声,心乱则琴乱,宛儿因自己不能静心当然弹不好琴。若换做另一个娇俏的小美人儿,白云飞多半是趁机将其拿下。但这是他所敬重的李师父的女儿,在没获得李神意同意之前,他绝不愿轻易招惹。可他哪知道李神意早就默许了他与李宛儿的事情。
“小师妹,奏琴重心,闲来师兄教你套凝神定气的法子,以后就不会如此了。”
旁边宇文玄一边注意着白、李二人的谈话,一边把目光往幽幽身上扫去,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幽幽始终保持着平淡无波的神情,让他看不出深浅。
“不嘛,宛儿要五哥现在教嘛!”清丽的萝莉音撒起娇来,让人心摇神荡。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师兄先得与大师兄谈些事情。”说着,转头道:“幽幽,你带宛儿去书房,将《冰心涤神诀》传授于她。”
“是!”幽幽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看见李宛儿满脸不乐意的模样,她掩嘴一笑,俯首过去在李宛儿耳边嘀咕了一句。顿时小丫头眉开眼笑,拉着幽幽的玉手兴高采烈的去了。
宇文玄六识不弱,幽幽又没有刻意用内力聚音成线,他自然听到那句话:“幽幽是公子的婢女。”与李宛儿的天真不同,宇文玄清楚地知道幽九爷在蜀中的地位,可他的女儿竟然是这位五师弟的婢女!于是他看向白云飞的目光就满是玩味。
白云飞料到那句话逃不过宇文玄的耳朵,也不点破,待两女离开后园,他才道:“宇文师兄这次带了几位师兄弟来成都?”
“除了你三师兄留守蜀山派,你其他两位师兄都一起来了,另外还带了资质颇佳的八名三代弟子。”
看来这位大师兄做事果然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难怪李师父会放心让他代理掌门一职。早在蜀山之上,白云飞就看出来三师兄张郐对李宛儿有意思,当时自己与小师妹打得火热,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免就露出怨怼之意。如今大师兄将他留在蜀山,就是不想让他与自己发生矛盾,如此仔细入微怎能不让他感叹。
白云飞开口道:“这样看来,我蜀山一派也不至于在此次寿宴上吃亏。”
“五师弟在青城山上说朝廷将对蜀中动手,届时蜀中势力将重新划分,不知此事从何处探听得来?有几分把握?”宇文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是我信不过大师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师兄到时便知。”
宇文玄了然的点点头,又道:“此次寿宴名为贺寿,实则为唐门招婿之举。如今八方豪杰齐临成都,若是唐门招得外地武林世家子弟,不知是否西南武林之福。”
这师兄眼光果然毒辣狠准,一眼就看出其关键处。若是自己没加入其中,真给唐门引来强援,恐怕西南各派只有苟延残喘了。白云飞笑道:“师兄放心,师弟也是提亲众人中的一个,而且势在必得,唐老爷子对我印象应该还算不错。”

宇文玄非但没有如白云飞所料那样放心起来,反而猛地在石桌上一拍,怒喝道:“师弟你如此做,置小师妹于何地!”
白云飞想不到这位大师兄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火,苦笑道:“恐怕这问题,师兄你得去问师父他老人家。”在他看来,师妹的婚事自然有李师父做主,这问题当然只有李师父才能回答。
这话听在宇文玄耳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此事了啊,看来为了蜀中安定,师父竟然舍得将小师妹嫁予小师弟做妾。想来小师弟不愿意直接说出来,伤了大家的心,才叫我去问师父他老人家。想到这里,宇文玄赧然地坐下来,道:“师弟不好意思,是师兄性子急。小师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让师弟受惊了。”
白云飞听得一头雾水,也惟有顺势说上两句:“哪里,哪里。”
接着宇文玄分析道:“若师弟与唐姑娘顺利结为夫妻,唐门将与我们同一阵线,加上师弟在幽府的地位,任何人想动蜀中都得好好思量三分,如此一来何惧他人。”
白云飞不明白宇文玄为何热心此事,若说自己是为昭华,唐门是为走出川外,那么此事对蜀山这样的名门正派又有何利益呢?他道:“听大师兄的口气,好像对朝廷控制蜀中并不看好?”
宇文玄冷哼一声,道:“如今朝中佞臣当道,构陷忠良,皇上喜爱花纲,致使官府巧立名目,搜刮民财,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惟有我蜀中因地处西南,物饶民丰,我怎能指望这朝廷能将蜀中治理好。”
白云飞心底苦笑,连名门正派都不看好朝廷,宋廷腐朽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这样一个王朝真的有希望延续下去吗?偏偏昭华是个极固执的女子,自己能用何方法将她带离这个污浊的王廷。他不禁喃喃念出一句:“宋朝是日薄西山了!”
“师弟,你刚才说什么?”宇文玄听得没大清楚。
“没什么,只是感叹下苍天何苦,百姓何辜。”白云飞接着又道:“我与蜀山派的关系暂时请师兄不要透露出去,既然是三家联手,这次的网索性抛大点,将鱼儿们一网打尽。”
宇文玄点点头,道:“师兄省得,时候也不早了,未免他人起疑,我与小师妹先行回去,咱们寿宴上见。”
“好,寿宴上见。”
两人定下联络法子后,穿过后园,直往幽府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只见幽幽正端坐桌前,神情专注地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李宛儿伏在一旁的小几上,两手托颔,小嘴微张,正听得如痴如醉。
见两人进来,李宛儿兴冲冲地跑过来,道:“五哥,五哥,幽幽姐的琴弹得可好了。”
那当然,我亲手调教出来的,能不好吗?白云飞听见李宛儿的话,心里暗道。他与幽幽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宇文玄开口道:“小师妹,我们该走了。”
“啊!”李宛儿小嘴一撅,道:“大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要与五哥在一起。”
白云飞笑道:“正事要紧啊,等给唐老爷拜完寿,小师妹想留在这里玩多久都行。”
“真的?”李宛儿眼睛里满是不确定。
“当然!”
“好!信你一次,我们拉钩!”
白云飞笑着上前与这个孩童心性纯洁之极的女孩儿拉了三下手指,李宛儿终于不再纠缠不去。
送走宇文玄二人,白云飞走到幽幽身后,双手前探,搂住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幽幽,苦了你了!”
幽幽梨涡浅笑,将头后仰靠在白云飞的肩头,道:“少主,幽幽一点也没觉得苦,相反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白云飞不再多说什么,将右手前移放在琴弦之上,幽幽心有灵犀的也伸出一只纤手按在琴尾弦上取音。弦轻颤,琴音汩汩而出,灵动活泼,飘逸出尘,一首《渔樵问答》在两人手中竟弹得分毫不差。山之巍巍,水之洋洋,隐隐现于指下。
可惜两人温存不到片刻,外面家丁就传来唐门唐大公子求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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