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淫贼,看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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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飞出了唐府,心情总算轻松许多。此次拜访虽说不上大功告成,但唐耀祖的态度终归不错,他至少有七分把握这桩婚事能成,接下来就看朝廷会走出怎样一步棋。萧、楚二女应该近期就会在蜀中现身,两女都是智能通天的人物,势必谋定而后动,一旦发动定然雷霆万均,自己怎样在夹缝中占得先机成了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敌明我暗,这渔翁的出场当是在鹤蚌相争之后。
宋室积弱由来已久,对蜀策略也必然走怀柔一途。怀柔,怀柔,怎样怀柔?唔,还有什么比政治联姻来得稳妥呢?若联姻,又该是谁来联呢?说来好笑,整个蜀中命运竟然集中于唐烟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子身上,世事荒唐,莫过于斯。
回到幽府,幽幽仍然埋首于一堆情报当中,连白云飞走进屋内亦不知晓。望着幽幽专注的神情,白云飞心底激起丝丝爱怜。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这丫头所作所为全是因自己啊,若是生在后世,她这样既漂亮又贤惠的女子该是万千男子的追逐对象。此时白云飞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自己未遇上昭华郡主,就此与幽幽远离纷争相守一生何尝不是人间至乐。
哎,自己终究不能给这个灵慧的女子一份完整的爱情,怀着几许愧疚,白云飞深情唤道:“幽幽!”
幽幽闻言抬起头来,星眸中涌起难以克制的异彩,娇声道:“少主回来了,幽幽又有重大发现哩!”
白云飞大步上前,紧紧将幽幽的柔荑攥在手中,道:“幽幽,陪少主出去逛逛。”
“可我还有很多情报要向少主汇报呢?”幽幽分外意动,却仍记着正事。
“我们边逛边谈。”白云飞拉着幽幽,大步往门外而去。
名贵考究的油壁车中,幽幽依偎在白云飞怀中,闻着少主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轻声道:“幽幽好久没试过如此开心呐!”
“傻丫头!”白云飞的话里大有宠溺的味道,搂着幽幽纤腰的手不由一紧。
幽幽抿嘴一笑,呢喃道:“幽幽本就是少主的傻丫头。”
马车渐行到市集,各种叫卖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行人络绎不绝。蜀中少战乱,百姓多有闲钱,比起关中市集的萧条,蜀人之富可见一斑。
“对了,少主,根据刚得到的消息,日前萧、楚二位小姐曾先后在杭州出现。”沉醉良久的幽幽终于记得这个重要情报需要立即告知少主。
白云飞闻言剑眉轻锁,蜀中情势如此紧急,这两丫头怎有闲情在江南晃荡?难道是故布疑阵,可两人为何又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杭州?莫非江南有什么变故,可这西蜀要地又有谁来负责?他脑中隐隐有一丝念头,却始终抓不到根本。
眼看大局在握,却突然生出变故,本来逐渐明朗的局势又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种未知性让白云飞不期然地有了些许懊恼,不欲影响幽幽的心情,他转移话题道:“还有什么大事么?”
幽幽嫣然一笑,道:“大事也有一件,不过却与少主无关。据说山东一带有流寇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占据了八百里梁山水泊与朝廷为敌。”
“好啊幽幽,人家明明是替天行道的英雄,却被你称为流寇,小心人家抓你上山做压寨夫人。”白云飞随口调笑了一句,心中却道:“若是你知道你口中所谓的流寇,却是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中的英雄,不知会作何感想。”想到这里,白云飞心中灵光一现。方腊,是方腊,萧、楚二女出现在杭州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方腊的食菜事魔教怎么看都脱不了圣门的影子,那么照此看来,后来中国历史上的白莲教也许就衍生自圣门红莲宗。若是如此,两女怕是无暇顾及蜀中,少了来自两女的威胁,自己的蜀中大计八成有望。
“少主舍得幽幽被他人夺去吗?再说哪怕幽幽被劫,少主定可以救幽幽出来。”听到白云飞的调笑,幽幽娇痴的道。
“那可说不定,蜀中正是多事之秋,高手云集,少主自身恐怕都难保。”心情豁然开朗的白云飞索性与幽幽耍起了花枪。
“少主剑法通神,那些跳梁小丑怎在少主眼中,是少主不心疼幽幽。”也许是白云飞回来后性情大变,幽幽话里就多了些撒娇意味。
“少主还枪法通神呢,不也拿你这丫头没辙。”
“枪?什么枪?呀,少主坏死了,这还是在大街之上哩!”幽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旋即醒悟过来,顿时面泛红晕,娇声嗔道。

“大街之上又怎地?幽幽亏你还是护宗使,迷情宗何时将世俗礼法放在过眼里?”白云飞将幽幽娇躯抱入怀内,手上就不规矩起来。
车内幽幽的呼吸逐渐急促,偶尔俏鼻当中传出的娇哼更是让人心驰神荡,白云飞手上的动作惟有从幽幽罗裙上的皱褶才能揣摩一二。半晌之后,随着幽幽不堪禁受的一声长啼,这场突如其来的**戏码终告完结。
白云飞看着手指上那抹银亮的丝线,轻笑道:“愿求一点杨枝露,洒在人间并蒂莲。柳师祖这套小摘蕊手,果然是名不虚传。”
满面红霞、钗横鬓乱的幽幽慵懒地爬起身来,掏出一张粉色的汗巾替白云飞擦拭着手指,轻声羞道:“柳师祖他老人家才不似少主这般荒唐呢!”说话间眼波流转,娇媚得仿佛似要滴出水来。
“幽幽此言差矣,柳师祖乃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他老人家一生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斯时有言:‘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这是何等风采,岂是你家少主能望其项背?”
“可惜他老人家一生艰辛,终究跳不出一个情字。”幽幽说罢,似忧似愁地瞟了白云飞一眼。
白云飞故做未见的转首窗外。幽幽的心思,他何尝不懂,迷情宗的奇异心法决定了宗内弟子为情所苦的命运,多情薄幸几乎成了迷情宗弟子的代名词。在无法突破心法桎梏的情况下,他无法对幽幽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当年跟随师父而去,是为了自己能在这个时代活得更好。师父将他列入门墙的时候,他曾以为从此金钱美人皆在我手,哪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说实话,当他看到迷情宗历代宗主里面,居然有柳永柳三变这位在中国文化里占据重要地位人物的名字的时候,他还以为历史哪里出错了。他也不明白迷情宗为何会出现在魔门之中,除了男女关系上的不检点,这个宗派可没有任何值得人攻讦的地方,而此时却是个名士风流的时代。后来随着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代,一个男子若对自己婢女又或妓女投入深情,在世人看来即是入魔。世事可笑,出自迷情宗的柳永风流倜傥,却对青楼楚馆的女子真情以待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今看来,柳永官场上的不得意除了《鹤冲天》中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外,恐怕圣门弟子的身份也是赵宋王室不重用他的一大原因。
幽幽轻咬着下唇,看着白云飞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底涌起难以割舍的柔情。认识少主多久了?恍惚间已有四年光景,其中三年却是在寂寞寥落里等待。自小就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命中注定将有那么一个男子可以相爱不可独守。十五岁那年那日的初见是那般虚幻而真实,那时的自己傻傻地望着这个前生注定的男子,脑海一片空白,心中只有轻轻地一句:也就是他了!
那时的少主淡漠而孤傲,偶尔会轻轻地一笑,可那笑也是那般寂寞含蓄,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却是喜欢依恋在这个冷淡的少主身前,因为能从这里听到许多精彩绝伦的故事,明白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她知道少主是有心事的,每当少主讲完故事后,眼中总闪烁着深邃难测的光芒,仿佛心思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少主不说,自己也不会问,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这么静静地陪伴在少主身边,如此而已。
在未见到少主以前,自己也曾在梦中勾勒过这位未来主子的轮廓,到真见到少主以后,这些梦却仿佛久远得千年万年。这种无法言说的认定感,常让自己困惑,或许真是前生种下的情孽吧,一年的朝夕相对,让她彻底融入到少主的生命当中。少主走时,她是那么的伤心,却限于身份无法说出挽留的话语。每每于独处时想起少主的无情,也自黯然神伤,但因为少主那句“再相见时,永不离弃。”的承诺,她继续着笑中带泪的等待,管他东方未白孤灯灭。
白云飞把目光转回车厢的时候,发现幽幽正痴痴地凝视着自己,美眸当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他心中一热,摇了摇幽幽的香肩,道:“幽幽,我们下车逛逛吧。”
幽幽回过神来,赧然一笑,道:“少主说怎样就怎样。”
轻轻地在幽幽俏脸上一拧,吩咐车夫停好马车,白云飞替幽幽整理好衣裳,拉着她步入了热闹繁华的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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