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司月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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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处于繁盛花街里一家没落的妓院。
比起周围林立辉煌的楼宇,比起周围此起彼伏的莺歌燕语,这家店显得灯火阑珊,粗略看了一下,大堂里似乎没多少,呃,客人跟小姐。后院破落,林木衰败,几间平房在月光下孤零零地伫立着,木窗上窗纸剥落溃损得厉害,而且我跟爹在这后院待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人出现过。
这倒方便我们藏身。我扶着爹走进其中一间平房,刚推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细语声:“是笑语吗?不是让你告诉秋娘我今儿个精神不好,让她多担待些么?若无事,你便早些睡吧!”原来有人!
正想着要不要换一间房时,手边一重,一看,爹晕过去了,掀起袖子一看,白纱布上渗出殷红的血迹,伤口裂开了!连忙把他扶到椅子上,一不留神,竟把茶几上的香炉打翻了!
内屋的女子惊叫:“是谁?!谁在那里?”
怕她招来人,我一急,拔出匕首快步跑到屏风后卧榻前,威胁道:“闭嘴!再出声我手中的刀子可不客气!”
那女人见我现身,反倒松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位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你也看到我这飘零院要财没财,要人没人,早已自身难保。对面的万香楼才是公子的好去处吧!”
晕,原来她当我是入屋行窃的梁上君子!
“哼,这点钱小爷我还不放在眼里呢!你不出声便保你安全!不然我可是有大把手段叫你求生不应求死不得!”
“这位爷莫气,晚娘闭嘴就是!我这病也不知何时是头,帮公子一把也算是生前积德罢了!”那女子苦笑。末了又出声道:“灯跟火折子都在圆桌上,公子若不介意喝冷茶水,桌上也是有的。”
我收了匕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她,也许她话里的伤悲让我不忍心吧!或许等一下我可以帮她看看。
回到爹身旁,并没有点灯,就着窗外的月光跟从附近反射过来的微弱灯光给爹看伤,换纱布。幸好装药的包裹我是寸步不离带在身边,清点了一下,毒药居然还剩下不少,倒是止血的伤药剩的不多,不过还是可以维持到爹的刀伤结痂的。拿出清热消炎药放在一边,爹今晚可能还会发烧的。四处看了一下,发现离屏风不远处还有一张软竹榻,稍稍清洁了一番,把爹扶到那里休息了。
半夜,爹果然发烧了。就着茶水喂爹吃了药,没想到那女子居然也醒着,似乎知道我需要什么,轻声说:“床前的铜盆里有清水,未曾用过的。”
我走到床前,只见她已侧卧翻身面墙了。
我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下定决心回头帮她看病。
帮爹抹了一下,兴许药物发挥作用,他是没有在发烧了,沉沉地睡着。也许今晚事儿太多,大脑总是处于兴奋状态,我竟一点睡意都没有。
找了张凳子坐下,闭上眼睛默念爷爷以前逼我练的心法,其实就是气功一类的东东罢了,想起当初肯点头练这玩意儿,还是因为爷爷说练了冬天能御寒,这对我可是有巨大吸引力的。上辈子天气一冷,那双脚就冷得跟冰块一样。明明是生活在温暖的南方,盖着大棉被包得像蚕蛹脚还是彻夜生寒,一寒便睡不着,结果每到冬季便觉得痛苦不堪。不过还好,来这里十余年还没经历这样的折磨,反正练练也是没坏处的。
天初亮,内屋传来窸窸窣窣的着衣声,不一会儿,那女子就出了屏风,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好一个妙玉无双!30岁上下的年纪,五官精致,面型姣好,因病而面色萎黄、身形消瘦,倒添**分娇弱,剩下那一分嘛,给人的感觉却是孤高的。《世难容》一曲里说妙玉“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不知怎的,脑子里愣是把那妙玉跟眼前这病残卧榻的人儿重合。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不知不觉我竟把心中话说出来,看到那女子又是苦笑:“公子说的是,身处欢场,孤芳自赏总是不现实的。”
我没回话,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把脉。她吓了一跳:“公子?”见我只是把脉,又定下心来。
“晚娘是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放下她的手,问。
“呃?肚子胀痛,吃不下东西,有时候会想吐。”她几乎立刻答道,看来这话倒是经常说。
“可有腹泻?二便情况如何?”
“公子你?”她疑惑地看着我。
“别紧张,在下略懂歧黄之术,只是想报答你昨夜之恩而已。”我安抚她。
“公子还是别忙了,这镇上老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晚娘对此病早已不抱希望。”她幽幽地说道,但还是让我听出几分不甘。
“天大地大,这老郎中说不准的事可多着呢!试一下又何妨?再说了,晚娘未尽心中事,难道甘心?”

“这……”她迟疑,许久才沉声道:“那就有劳公子了。我这病已有半年之久,起初也只是觉得腹胀,时有腹泻,本以为偶感风寒,如今吃了好几个月的药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老郎中说我这是脾虚,要慢慢补,近几日这肚子痛的厉害,精神也不济。”
“排便情况如何?”
“呃?”她尴尬地低下头,小声说:“近一个月来都是稀烂状,上面还有白色的膜,扁平如纸。”
我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意思的!倒是忘了身处封闭的古代,即使是医患关系,有些私隐也不像现代那么坦然,跟甭提我现在是男儿身出现在她面前的。不过,这白色的扁平样的东西嘛,倒是关键……
“你这半年来可曾吃过未煮熟的猪肉或者牛肉?”
“很少。因胃口不佳,甚少吃肉,何况这飘零院入不敷出,怎谈得上有肉吃呢!唉~~”她低叹道。
这就奇怪了!那她是从何感染这东西的?
“哦,对了,半年前曾吃过一顿饺子,猪肉馅的,好像是厨房的李大娘说她老家的老母猪宰了,分了肉做顿饺子给我们尝尝鲜。因有两三年未吃过猪肉饺子,所以这事比较深刻。”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
这般如此嘱咐了一番,她让那个叫笑语的小女孩请来那李大妈,细问之下果然清楚了。那老母猪是病死的,李大娘家里人不舍得就这样埋了,屠宰后还是分了肉给邻人,乡下人生活清苦,倒也不嫌。李大娘知道这飘零院的情况,好心给众人开开荤,结果倒连累这晚娘生病。
不错,晚娘得的是绦虫病。
这绦虫,古医书称之为“寸白虫”或“白虫”,《诸病源侯论》中有记载此虫:“一寸而色白,形小扁”,其实这只是绦虫经粪便排出的节片罢了,成虫可长约2到4米呢!不过此病比较少见,难怪那老郎中诊不出什么病来!幸好穿越前我们才学了《寄生虫学》,印象还挺深刻的。
治疗绦虫病,中医多采用榧子散,即榧子、槟榔、芜荑各等份组成。或用香榔丸,由木香、槟榔、大黄、使君子、雷丸组成。更多的是用槟榔与南瓜子方。
我决定还是用槟榔-南瓜子方,它的疗效比较好,而且副反应小。令人准备南瓜子跟槟榔各一两,南瓜子磨成粉,趁空腹服用,一个时辰后再服槟榔煎剂,等上两刻钟。跟晚娘说了她的病情,她刚听到肚子长虫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又听到喝了药后虫会后庭排出,因虫体比较长,可能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之后,竟然也只是扭紧手绢咬住银牙而已,见我一脸担忧,反倒释然:“再怕也是要趁早处理掉这孽障的!公子放心,奴家还是坚持得下去的!”再看旁边那个叫笑语的九岁小女孩早就吓晕了!爹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听到也是一副怪异的脸色。
等了许久,晚娘焦急地说她还没有任何便意,会不会那药无效?
我微笑让她宽心,吩咐那个小女孩把一早准备好的玄明粉冲水让晚娘服下,不到半个时辰,晚娘便不好意思地表示要出恭。
晚娘走后,我察看了一下爹的伤势,已经好多了。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宝宝,她真的会排出虫子吗?还是又大又长的虫子?”
“呵呵,等一下爹要不要看看呢?”我轻笑,递过拧干水的手绢给爹擦脸。
爹又是一脸奇怪。
正当此时,小笑语又咋咋呼呼推开门大嚷:“小哥哥,晚姨晕倒了!”
连忙收拾东西出房间,正碰上司风从天而降,拉着我的手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们了!”
我一急,也没顾得上理他,拉着呆愣的小笑语就走。
晚娘是在茅厕外面晕倒的,笑语说见她从茅厕出来就晕倒了,我掐了掐她的人中,晚娘悠悠醒来,接着就推开我转身低头呕吐……
我知道她已经没事,捂着鼻子走进那茅厕一看……
MyGod!我也想吐了!
只见一团白色的扁平的虫体正蠕动着,初步估计至少有一米以上!
小笑语钻着身子想看,被我抱住往后拖了,吓坏这天真可爱的小妹妹我可就罪大了!
司风扶着爹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煞是好奇,结果他跟爹也去看了,只是一瞬,立刻面色铁青地快步走出来!爹没忍住,随即弯腰作呕!我忙过去帮他拍背顺气,爹呕吐之余,还厌恶地跟我说:“以后绝对不吃猪肉!”简直就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我不禁咧开嘴笑了,真是可爱的爹爹。
司风则站在一边不断地搓手颤抖,嘴里念叨着:“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幸好二哥不在!好恶心……”
对呵,想起那只怕虫子的笑面狐狸,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又忍不住YY:
如果司月在的话……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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