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色已深，宅里的人都休息了。
方菲茹一个人在帐房内忙着。
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得出来她忙坏了。
看完一本帐本，方菲茹又换过一本，不愿意停下来喘口气。
虽然这些都不是急着要整理出来的帐目，但她坚持加快脚步做完核对帐目的工作。
她要证明给褚少扬看，她才是那个可以帮他处理生意，帮他分忧解劳的人。
也许她不甜美、不会说好听的话、不懂诗书琴画、不会小鸟依人，但她才是那个可以帮助褚少扬成长、拓展褚家绸庄的人啊！
少扬哥要的妻子，应该是这样的。
而她才是最好的人选！
方菲茹日以继夜地工作，把自己折腾得更加憔悴了。
"茹儿，可以休息了。"方老爹心疼地说着。
看女儿这样拼命地工作，整个人都消瘦了，身为父亲的他也看不过去。
他知道女儿从小就爱慕着少爷。但少爷毕竟已经成亲了，女儿不该再奢望。
"没关系的，我把这本帐目看完就好。"方菲茹硬是挤出个笑容。
她不能停啊！一停下来，她就会哭。
哭了，就代表她认输了。。。。。。
从小，她就好喜欢少扬哥。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褚家大宅时的情景--那时娘刚过世，爹只好把她带在身边。
她在褚家的第一天就在偌大的宅子内迷路，她那时哭得好厉害，以为再也看不到爹爹了。
就在她最慌乱的时候，少扬哥出现了。
少扬哥很温柔地带她去找爹爹，陪她玩耍，还教她识字。
从那时起，她就认定少扬哥了。
偏偏少扬哥上了一趟京城，就被那个只会傻笑、言不及义的常君惜给迷惑住了，不再喜爱她。
然而，这样的女人是配不上少扬哥的。
只要她可以证明给少扬哥看，她是多么有用，她可以帮助他那么多，少扬哥一定会清醒过来，重新在乎她的！
"茹儿，何必呢？"方老爹语重心长地说着。
"爹，少扬哥最近这么忙，我不帮他多少分担点，谁来帮他呢？"方菲茹倔强地说。
"但你已经做太多了。"
"爹，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方菲茹还是坚持着。
"做你该做的事，也不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
"我没折腾自己！"
"没折腾自己？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女儿瘦得不**形？"
"爹，我没有。我很好，真的！"方菲茹急着安抚父亲。
方老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了执迷不悟的女儿。"你别太固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方菲茹只是静默。。。。。。
黑夜沉沉，菲茹的泪水浸湿了帐本，她的心被噬人比夜色还深沉的黑洞中，连她自己也探不到底的黑色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她只能继续沉沦。。。。。。沉沦到地狱的最底层。
没人可以救她、帮她。。。。。。
"少扬哥，有些帐需要你处理一下。"方菲茹一看到褚少扬走进帐房，连忙打招呼。
"什么事呢？"楮少扬接过方菲茹递来的帐本，匆匆浏览过。"茹儿，我想你的能力可以处理这点小事，犯不着大费周章地请我过来吧！"他的不悦之情一听即知。
"可是少扬哥，你已经好些天没进帐房了，很多事我们都还没处理好呢！"
方菲茹焦急地解释。
她不希望少扬哥看轻她的能力，但也不希望少扬哥荒废事业啊！
方菲茹急急忙忙又翻出几本帐本，想证明给褚少扬看，她真的需要他帮忙。
然而楮少扬只是把帐本递回去。"茹儿，以你的能力，难道连这都处理不好吗？"
"少扬哥，并不是这样的。。。。。。"
不等方菲茹说完，褚少扬就截断她的话，"你该多体谅一下，惜儿现在怀孕了，需要我多陪她。"
"但只有一点点。。。。。。"方菲茹还欲再说。
"茹儿，以经商的能力而论，你并不输一般的男子。只是你这阵子很优柔寡断，非常令我失望。以后有什么需要过目的，就差人送到我房里吧！"褚少扬说完就匆匆离去，连多看方菲茹一眼也没有。
方菲茹凝望着褚少扬离去的身影，觉得心好痛好痛。
少扬哥好绝情。。。。。。
他根本没看她！
没看她为他消瘦，没看她为他努力，只想到那个整天傻笑、无所事事的常君惜，他只担心那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而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后，换到的只是他的淡漠与绝情！
难道她对少扬哥而言，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不！不该是如此的！
她跟少扬哥一起长大，难道会比一个突然闯进少扬哥生命的千金大小姐还不适合少扬哥吗？
她不相信！
也不愿相信！
都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常君惜害的！
都是那个常君惜让少扬哥变得如此无心工作，让少扬哥对她如此淡漠。。。。。。
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少扬哥一定会再注意到她的！
只要那个女人消失。。。。。。
方菲茹望着褚少扬离去的方向，心里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
"茶儿，这药要给谁喝呢？"方菲茹进到灶房内，不经意地问着丫环。
"这是要给少夫人喝的。"叫茶儿的丫环回道。
"是吗？想必熬很久了。"听到大家把常君惜捧得跟宝似的，方菲茹就一肚子怒火。
"还好。要给少夫人喝的，再久都值得。"茶儿笑笑。
茶儿口气中对常君惜的忠心，让方菲茹觉得非常刺耳。"辛苦你了！"她很是体恤小丫环的模样。
"谢谢茹姑娘夸奖。"
"对了，我刚刚好像看到李嬷嬷在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事？"
"可是我正在煮药啊。。。。。。茹姑娘，你知道李嬷嬷找我做什么吗？"
"这我就不晓得了。可是看样子似乎满急的。"方菲茹说道。
"这下糟了。我又走不开。。。。。。"茶儿这下烦恼了。李嬷嬷是管丫环的，如果不理李嬷嬷，她就有排头吃了。
只是少夫人的药也不能耽搁，没人看着药，熬过头就糟了！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茶儿。要不我帮你看着药，你去问李嬷嬷看是什么事那么急。"看茶儿烦恼的样子，方菲茹自告奋勇。
"那。。。。。。那就麻烦茹姑娘了。"
话一说完，茶儿就急忙跑走了。
等茶儿走远，菲茹的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自怀里掏出一个白纸包，神情愉快地打开，准备将它倒入常君惜的药中。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找到的毒药，花了一大笔银两才买来的。
听那卖药的人说，一般猫狗尝了这毒药，不出一时半刻，马上就会毒发而亡。
**、孩童可能会拖久一点，但不出一天，便会毒性发作，一命呜呼。
常君惜啊常君惜，我看你这下怎么再耀武扬威！等你喝下这药，明天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常君惜死了，少扬哥虽然会十分悲痛，但她会细心安慰少扬哥，陪伴少扬哥走过这段低潮期，然后少扬哥就会发现最爱他、最能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一生一世的人，只有她。
然后少扬哥会被她感动，并和她相守到老，而常君惜不过是少扬哥记忆中褪色的一部分。
只有她，才是少扬哥的真爱！
想到此，方菲茹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未停歇，茶儿已经回来了。"茹姑娘，李嬷嬷说她没找我啊！咦？什么事这么高兴？"
听到茶儿的声音，方菲茹的脸色马上转为阴沉。
可恶！这丫环回来得这么快！匆匆收起毒药，方菲茹勉强撑起个笑容。
"没什么。李嬷嬷没找你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事就好。"
"好吧！那我回帐房了。"方菲茹急急忙亡离开。
"小姐，吃药了。"吉祥端着灶房送来的药。
"喔，又要喝药了。。。。。。"常君惜一张小嘴嘟得老高。
虽然怀孕四个多月，但常君惜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更添少妇的韵味。
"姑爷交代过了，你一定得喝完它。"吉祥板着脸，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很铁面无私。
没办法，姑爷说了，她只要让小姐有一次没喝到药，就会被派去灶房工作。
"吉祥。。。。。。"常君惜一双大眼俏皮地眨呀眨，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但吉祥服侍常君惜这么多年了，主子的动作神情代表什么意思，她都摸热了。
"不行，姑爷交代过的。"
"吉祥。。。。。。"常君惜还要挣扎。
"小姐，你还想我继续伺候你吧？不要再为难我了。。。。。。"
常君惜给了吉祥一个白眼，还是屈服了。
"小姐，我去帮你找点甜食过来。"既然小姐这么配合，吉祥也不好让自家小姐因为药苦而把小脸皱成一团。
"好。"听到喝药后有甜食可以吃，常君惜勉强配合。
端着药才喝几口，就有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猫溜入常君惜的房内。
"喵喵。。。。。。"猫咪娇柔的叫声好不可爱。
常君惜一时兴起，对着猫咪招呼道："小猫过来！"
想不到小猫咪十分聪明，看到常君惜招呼便不怕生地凑了过去。
"啊哈，小猫咪不怕生耶！"常君惜欣喜地拍拍被子，示意小猫咪可以爬到床上。
常君惜和猫咪玩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小猫咪试图舔药碗的边缘。
"小猫咪，你想喝药啊？很苦耶！"常君惜将药碗挪开一些，不让猫咪喝到苦苦的药。
见猫咪还是想舔药碗，常君惜一时兴起，便喂猫咪喝了口药。"你喝一口就知道了。很苦，对不对？"
但小猫咪似乎不觉得苦，还是咪呜咪呜地叫着。仿佛还想再喝一口。
"你不怕苦啊？好极了，那你多帮我喝几口喔！"常君惜高兴极了，又多喂了猫咪几口。
正当常君惜喂猫咪喂得很快乐时，吉祥走了进来。"小姐--"
"啊！"常君惜像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心虚地吐吐舌头。
"小姐，你怎么拿药喂猫呢？"就知道她不在旁边盯主子吃药，主子一定会有新花样。
"是猫咪想喝嘛！"
"那你也不能喂啊！"
"可是猫咪很勇敢，完全不怕苦耶！"
"小姐，这跟你可不可以喂猫咪药没什么关系吧？"吉祥无力地说。
小姐也真是的，都要为人母了，还这么孩子气！真不知道以后她要怎么带孩子？
"也不过才这么一次！你不说、我不说，夫君不会知道的啦！"
"可是。。。。。。"吉祥还欲说更多大道理。
"吉祥，你看猫咪！"常君惜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猫咪现在正狂吐不已。
"啊！"吉祥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常君惜惊慌地问。
"天哪！"这种药居然要她喝下去？常君惜用怨恨的眼光瞪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丫环。
有够没良心！
"小姐，那是姑爷要你喝的。。。。。。"不干她的事啊！
"喵。。。。。。"小猫咪吐完后，仍是天真地向常君惜示好。
"那你应该阻止夫君虐待我啊！连猫咪喝了都会吐的药，为什么要叫我喝。。。
。。。"秀气的眉峰完全皱起，常君惜嘀嘀咕咕地指责。
"小姐。。。。。。"吉祥头痛得很。她要怎么让小姐了解，猫眯本来就不应该喝下安胎药？
这时褚少扬走了进来。"怎么了？"
"没有！"常君惜马上正襟危坐，笑咪咪地跟夫婿打招呼。
"有！"
常君惜跟吉祥不一致的回答，让褚少扬狐疑地挑高了眉。
"我到底要听谁的？"
"不要听吉祥的就好了。"常君惜孩子气地嘟嚷着。
"小姐--"吉祥无力地翻着白眼。"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喂猫咪喝安胎药，好吗？"她决定自己供出来，免得被姑爷发现时再指派到厨房去帮忙。
"吉祥是坏丫环！"反正都怀了夫君的孩子，要退货也来不及了，所以她就大方一点，露出真面目吧！
"我可不这么认为。"褚少扬不认同地摇头，一面摆摆手让吉祥先退下。
"我倒觉得是有人赖皮。"
"夫君。。。。。。"常君惜眨眨水盈盈的大眼看着褚少扬，样子好不无辜天真。
不可以欺负很辛苦的孕妇喔，不然生出来的小孩会丑丑的说。
"没关系，亲爱的娘子，为夫一定会好好喂你喝下每一滴药汁的。"褚少扬好不快乐地笑道。
"夫君。。。。。。"常君惜仍试图用柔情攻势，柔声叫唤着。
"无效！"
"夫君。。。。。。"水气蒙上眼眶。她好可怜喔。。。。。。
不多久，房内就传出常君惜嘤嘤的哭泣及抗议声。
"夫君，不要喝了啦！"
"不行！"褚少扬口气坚定。
"唔。。。。。。好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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