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真荒唐宝珍唆金兰 假怀孕金兰擒爱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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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兰一夜未归,这一重要情报通过李红玲及时反馈给了蔡宝珍。蔡宝珍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四处放出风声,说陈爱轶和黄金兰已经睡在一起了,这陈爱轶怎么对得起何志莹?只要消息传到何志莹耳朵里,她就会对陈爱轶由爱生恨,自己再乘虚而入,让何志莹嫁给吕飞也就水到渠成。
其实何志莹对他们的事早有耳闻,她天真地以为陈爱轶是在演戏给她看,是故意气她。她一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她期望陈爱轶冷静一段时间后,会告诉她和她突然分手的原因。
后来又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他们都已经那个那个了,她再也坐不住了。她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爱轶哥不会丢下自己的,不会。她要去找爱轶哥问个清楚,不能让那个女人把爱轶哥从自己身边抢走。
当她失魂落魄地来到陈爱轶房里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昏厥:黄金兰蹲在脸盆旁边给陈爱轶搓洗着袜子,陈爱轶蹲在黄金兰的身边暧昧的拨弄着她的长发。何志莹的突然出现,让陈爱轶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尴尬地说:“志莹,你怎么来了?”何志莹哆嗦着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上前一把抓住陈爱轶,眼泪夺眶而出。
陈爱轶挣开她的双手,愧疚地说:“志莹,你听我说,这是真的。”何志莹声嘶力竭地吼着:“不,你是在骗我,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黄金兰把手上的袜子狠狠地摔到盆里,站起身来冲何志莹吼道:“你都听到了,这都是真的!你干吗还要来缠着我老公?”何志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再次拉着陈爱轶说:“爱轶,你什么时候成了她老公了?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黄金兰气愤地扯过陈爱轶,大声责问他:“你答应她什么了?”陈爱轶表情痛苦地走到何志莹跟前说:“志莹,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答应过你……”何志莹发疯似的打断他的话:“也是在这个房间里,你对我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好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把我抛弃?你一天不把原因说出来,我就一天不会原谅你。一辈子不说出来,我就一辈子不会……”话未说完,掩面痛哭着夺门而出。
一路哭着回到家里,翻出抄着陈爱轶那首小诗的日记本,看着里面记载着自己对他绵绵思念的日记,几近疯狂的一页一页把它撕碎,连同自己破碎的心一起被抛在空中,又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何正刚走进房里,看着哭成泪人似的女儿,心如刀割。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也一直在关注着陈爱轶的举动。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女儿,只好心疼地在她背上轻轻抚摸。何志莹转身扑进爸爸怀里,哽咽着说:“爸,爱轶他……他喜欢上了……别人。”说完,号啕大哭。何正刚眼睛也湿润了,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说:“莹莹,别哭。爱轶他没有这个福分呐。”
随后走进房里的志莹妈附和着说:“是啊,莹莹,你犯不着为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流眼泪。我们家从来都不拿他当外人,可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闹的满城风雨,我……”“妈,你不要这样说爱轶,”何志莹哭着打断母亲的话:“我知道他心里是有苦衷的,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他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妈……”志莹妈心虚地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与此同时,黄金兰也对陈爱轶不依不饶,一定要他交代清楚和何志莹的关系。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陈爱轶低声下气地说。
“普通朋友?鬼才相信你的谎话。普通朋友,会跑到你房间里来和我抢男人?”黄金兰气咻咻地说。
“你……我看你也快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做贼心虚?你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啊!”
“请你尊重志莹,也请你尊重我陈爱轶。我们俩清清白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帮她说话。你心里还惦记着她是不是?她不是随便的女孩,我是。你们纯洁,我龌龊!”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听我解释嘛。”
“你不用解释了,既然你心里没有我,那我就成全你们。”黄金兰说完,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陈爱轶一**跌坐在床上,心如乱麻。他第一次感觉到,失去理智的女人发起疯来是多么的可怕。
自从和陈爱轶相好以后,黄金兰便很少到食堂找李红玲玩。这段时间却频繁地往食堂里跑。善于观颜察色的蔡宝珍又通过李红玲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十分着急。她怕黄金兰意气用事,冷落了陈爱轶。说不定陈爱轶一赌气,又会跟何志莹和好如初,那自己的心机将要白费。
趁黄金兰的心情稍好时,她关切地对黄金兰说:“金兰,听说你和陈爱轶闹别扭了,你们怎么回事啊?”黄金兰也正想找人诉苦,便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相信爱轶说的是真话。我这么闹就是让他不敢小瞧我,要他对我死心塌地。”
蔡宝珍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凡事要有个分寸,不要太过火了。你这样做,会不会把陈爱轶推向何志莹一边?男人从来都是不服硬的,只怕软的。我怕你会吃亏啊!”
黄金兰一听慌了,急忙说:“阿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呐?”蔡宝珍笑了笑说:“怎么办?夫妻没有隔夜仇。你赶紧回到他身边让个错,不要天天往红玲这里跑,她又不能跟你过一辈子。”停了停,又悄声说道:“对付男人有个绝招……”话说到一半,故意卖了个关子。黄金兰一听来神了,急切地问:“阿姨快说呀,什么绝招?”蔡宝珍戳了一下黄金兰的脑袋,笑道:“只有孩子才能栓住自己的男人。只要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一辈子。”
黄金兰羞的满脸通红,“阿姨,你好坏……”
蔡宝珍的话,给了黄金兰很大的启发。她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一如继往地给陈爱轶洗衣服,收拾房间。陈爱轶对她的大度与宽容心怀感激,对她更加体贴。
转眼又是芒种。芒种一到,夏熟作物要收,夏播秋收作物要下地,春种的庄稼要管理。这是农民一年中最忙的季节。陈爱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要回去帮着干农活。黄金兰也吵囔着要去。陈爱轶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陈爱轶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城里妹子,这消息在思燕塘村不径而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年迈的老婆婆都找上门来凑热闹,这个夸黄金兰长的水灵,那个夸黄金兰长的齐整。大家七嘴八舌,把个黄金兰羞的直往陈爱轶身后藏。陈厚荣夫妇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不过,陈厚荣在高兴之余,又有些纳闷:以前听车间人说这小子跟何志莹好上了,可是带回家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地里农活多,陈爱轶忙的晕头转向。黄金兰整天就象一条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会掐一朵小花插在头上,一会指着稻田里的秧苗欢呼:哇,这么多韭菜!陈爱轶常常被她弄的哭笑不得。看着她既天真又兴奋的表情,陈爱轶心里十分满意。因为她撒欢的田野,正是自己深深眷恋的土地。
回到厂里没几天,黄金兰忽然变得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陈爱轶再三追问下,她才吞吞吐吐地对他说:“都是你不好,我好象有了……”陈爱轶莫名其妙地问:“有了什么?快点说啊!”黄金兰娇嗔地说:“傻瓜。”陈爱轶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金兰又羞又急,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声音细若蚊蝇:“有了宝宝……”陈爱轶一听,又惊又喜:“不会吧?你有没有搞错?”
黄金兰气急败坏地把他的手甩开,大声责问:“你什么意思?如果是何志莹告诉你有了你的宝宝,我看你会高兴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我说有了宝宝,你居然问我有没有搞错。你什么意思?”陈爱轶急忙又用手去摸她的肚子,语无伦次地说:“你看你看,又来了。我这高兴都来不及,哪有别的意思?哪个……哪个……什么,噢,快让我亲亲宝宝……”说着就把头往她怀里钻,两人嘻笑着闹成一团。
笑够了,闹够了,问题又摆在陈爱轶面前: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这宝宝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来就来,自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黄金兰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很干脆的说:“把他打掉。”陈爱轶一听,心疼坏了,赶紧说:“呸,呸。你怎么这么残忍?”黄金兰无可奈何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再过二个月,你叫我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去做人呐?”陈爱轶不假思索,激动地说:“我们得赶紧结婚,越快越好。明天带我上你家去,我要见你爸。”

黄金兰的家在市工商局大院内。陈爱轶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胆怯地跟在黄金兰的后面。上了三楼,黄金兰把门打开,兴奋地连喊了几声:“爸,爸!爸?”没人答应。转身把愣在门外的陈爱轶拉进屋内,笑道:“你怕什么呀?我爸不在家,又上茶馆去了。”
陈爱轶一听,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嘿嘿,不在家。”黄金兰疑惑地看着他说:“是你说要来见我爸的,这下又反悔了?我爸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呀?”陈爱轶笑道:“不怕,嘿嘿,不怕。”
陈爱轶强装镇定,放眼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套三房二厅的房子。三个房间门紧闭着。客厅内陈设简单,一套三人皮革沙发,一组组合矮柜,一台17英寸黑白电视机,饭厅里一张上了年纪的八仙桌,桌旁摆着四条长凳。这就是厅里的全部家什。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墙上的一副行书扇面: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茆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章法疏密、错落有致,气势雄强豪迈。运笔时顿时挫,时正时侧,或锋芒毕露,或戛然而断,变化无穷。
黄金兰见他看的出神,问道:“你喜欢书法?”陈爱轶点点头说:“以前习过一阵。这是谁写的?”黄金兰故意要捉弄他一番,便说:“不知道,是别人送的。你评论一下,写的怎么样?”陈爱轶说:“和我是一个师父。虽说有明显的魏晋风格,但是更多的是受雪山道人的影响。整个作品还算不错,就是结构布局有点缺憾,节奏感不够强烈。如果作者能加强一些音乐方面的修养,对他的创作会有很大的帮助。你看这里,‘别’、‘清’、‘香’几个字墨色淋漓,那么‘鸣’、‘丰’还有‘声’字用枯笔效果就会很好,显得有层次感。”
黄金兰听了喜形于色,“你跟我来。”拉着陈爱轶,推开东边那扇房门。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写字台。上面笔、墨、纸、砚摆放整齐。靠门一侧立着一个大书柜,里面陈列着近千册书籍。墙上张挂着几十幅书画作品,令人眼花缭乱。陈爱轶看了不觉手痒,对黄金兰说:“给我研墨!”黄金兰笑道:“想露两手?”陈爱轶笑道:“手痒。”
黄金兰熟练地把墨研好,又把宣纸给他铺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爱轶挑了一支中号羊毫斗笔,饱蘸浓墨,略微沉思了一会,龙走蛇游般疾书: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有进兮不有止。
黄金兰看了,不禁抚掌惊叹:“果然写的比我爸好。”
意犹未尽的陈爱轶听了吃惊不小:“什么?这些都是你爸写的?”慌里慌张把自己写的那张宣纸揉成一团。黄金兰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把纸丢进了废纸篓里。
黄金兰生气了:“你有病啊?这么好的字扔了多可惜呀。”陈爱轶笑道:“献丑,嘿嘿,献丑……”黄金兰余怒未消,气呼呼地说:“懒得理你,我做饭去了。我爸快要回来了。”陈爱轶一听,又紧张起来,“我跟你去做饭。”
黄德明悠哉悠哉地回到家里时,桌上已经放着一盘烧好的鲫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厨房里,陈爱轶正扬着炒锅暴炒家乡肉。黄金兰在水池旁边洗青菜。黄德明故意咳了一声。黄金兰高兴地抬起头来,看见父亲正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们。
“爸,你回来了?”黄金兰一边说,一边扯过陈爱轶,“这是我爸。”
陈爱轶手足无措,慌乱地向黄德明点点头。黄金兰急了,悄悄用手去掐他的**,轻声说:“快叫呀!”陈爱轶痛的一咧嘴,叫了一声:“黄师傅!”黄金兰气的咬牙切齿,手上又加了把劲:“你叫什么?!”陈爱轶痛的**直歪,一声“爸”脱口而出。
这一叫,差点没把黄老汉吓趴了。
黄金兰上前挽着父亲的手,娇声娇气地说:“爸,他叫陈爱轶,我男朋友。”黄德明点点头,没有吭声。陈爱轶脸臊的通红,转身继续炒菜。心里默念:千万不要让她爸看出金兰有了身孕。
吃饭的时候,陈爱轶拘谨地坐在下席。黄德明坐上席。二人面对面坐着。黄金兰从房间里拿出一瓶白酒,拧了瓶盖,给父亲斟了一杯,又要给陈爱轶斟酒。陈爱轶忙用手把杯口遮住,连连说:“不会不会。”黄金兰轻轻揪住他的耳朵,笑道:“你在家里陪你爸和你哥不是喝的挺痛快吗?到了我家你居然装作不会喝?”陈爱轶忙把手移开,告饶说:“会一点会一点……哟……快放手。”
黄金兰松了手,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说:“我爸能喝四杯,你陪他喝八杯。”“啊!喝八杯?”看着她正拿眼瞪自己,陈爱轶又慌忙改口说:“哦,喝八杯,喝八杯!”
黄德明看了直笑,对陈爱轶说:“年轻人…”黄金兰纠正说:“陈爱轶”,黄德明笑道:“是。陈爱轶。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女儿向来任性,你不用理她。自己随意一点,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要勉强。”
陈爱轶拿眼瞅着金兰,嘴里应道:“不勉强,不勉强。能喝八杯。”
黄金兰得意地在陈爱轶身边坐下,这使得陈爱轶感觉有了一个依靠。局势变成了2﹕1,心里镇定了许多。
酒壮英雄胆。三杯酒下肚,陈爱轶感觉腰杆硬了不少。黄金兰在一旁丢眼色,他视而不见,小心地陪着未来的老丈人喝酒。
黄金兰急的直跺脚,暗暗叫苦:糟了,这呆子今天哪根神经错乱了?连我都不理了,一心讨好我爸。哎!看来他是不会提结婚的事了。
她的这些小动作,黄德明全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他十分了解女儿,就像了解自己有几根排骨一样。黄金兰自视清高。能被她看上的男人不是很出色就是有魔力。看她那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在乎这个男人。
吃过饭,陈爱轶陪着黄德明在一旁吞云吐雾,山南海北的胡侃,只是绝口不提结婚的事。黄金兰把碗筷收拾了,在厨房里故意把盘碗撞的咣当响。她想通过这些声音把那呆子引到厨房里来,提醒他别忘了正事。可是陈爱轶装作没听见。他实在没有勇气把结婚二字说出口。
黄金兰收拾妥当了,把自己的挎包挎在肩上,气呼呼的对陈爱轶说:“你就陪我爸吹牛吧,你在这里陪他一辈子更好。我要回去了。”陈爱轶一急,半截烟头掉在地上。忙捡起来央求金兰:“别,你等等我。”
黄金兰又好笑又好气,话里有话:“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胆小如鼠。”陈爱轶拼命点头:“是。是”又转头对黄德明说:“我们要去赶厂里的班车,下次再来玩。”黄金兰说:“爸,我们真得走了。二点的车。下个礼拜天我们再来。”黄德明笑道:“那赶紧走吧,我不送你们了。”
陈爱轶抢先出了房门。黄金兰等父亲刚把门关上,摘下挎包在陈爱轶**上猛打,笑道:“你这骗子,上我家骗吃骗喝来了。什么正事都没有谈成。”陈爱轶转身抢过挎包,笑道:“你都看见了,我叫他一声‘爸’,差点把他吓坏了。我哪里还有勇气跟他提结婚的事?你饶了我吧。”金兰说:“那你是不想再提了?”陈爱轶说:“提。只是初次见面就提这事太冒失了,下次来我一定提。”
出了楼梯口,陈爱轶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着。陈爱轶忽然问:“怎么就你爸一个人在家?”黄金兰说:“大哥二哥都在单位住。我姐去年生了小孩,我妈在她那边带外甥呢。你放心,下次来你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都会回家。”陈爱轶苦笑着说:“妈呀,还要三堂会审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呀!”黄金兰扑哧笑出声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安慰他说:“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放心吧,有我呢。”
三楼阳台上,黄德明看着他们的背影,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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