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风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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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烧,喜乐齐鸣。
微微颤抖的盖头下,那个凤冠霞帔的美人儿,正等着自己的新郎来。
穆念慈思及自己和杨康历来种种,心中就如吃了蜜糖一样,忽觉得这一刻有些恍若隔世般。当日在擂台上,她被杨康那般轻薄之时,何曾想过能够嫁给他,而且是正正的世妃,而杨康亦对她许诺,此生除了她再也不会娶另外的女人。
只是唯一不美的是,在婚礼前几天,自己老远赶来的师父不见了踪影。本来她可以在拜时有自己娘家的人出场,但是随着师父的离去,让她孤儿的身份再次彰显。
虽然完颜府为了顾及世妃的面,请了两个当地的名流夫妻充作她的义父义母,可是那两个富态的陌生人,终究和她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的。这又让她忍不住想起杨铁心。当年杨铁心领着穆念慈在江湖上游荡,吃了多少苦头,那颗粗粝又温柔的父亲心,亦让穆念慈想起就心酸。
思绪越飘越远,穆念慈恍惚间又看到了杨铁心坚毅的脸上露出恍惚的笑容,忍不住小声说道:“爹爹,女儿嫁人了,你在九泉下可曾知道。”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穆念慈心头所想,只见一个俊朗公正笑微微站在门口。这公身穿吉服,满脸微醉的红光,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道:“念慈,我来了。”
穆念慈在盖头下的脸垂的更低了,脸上的桃红色也变成了深绯色。
吹熄红烛,新婚夜,自然是一番抵死缠绵。穆念慈娇喘吁吁靠在杨康胸前,柔声道:“阿康,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我也有家了。”
杨康在黑暗中抚摸着穆念慈丝滑的皮肤,喃喃道:“念慈。你是我妻,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没有家的傻话,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若是爹爹泉下有知,他定会开心。”
杨康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杨铁心和包惜弱死时。看象他地不屑而又充满痛苦地眼神。手下地动作慢了半拍。穆念慈登时感觉有异。抓住他手道:“阿康。你是不是在想完颜洪烈。你不是说过么。你只是利用他。并不是真地要认贼作父。”
一听这话。杨康翻身将穆念慈压在身下。道:“念慈。今日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了。我就告诉你一句话。我对完颜洪烈。是真地当他是爹爹。对杨铁心。却并未有父之情。”
穆念慈听了。惊了一惊。却仍是语气柔柔道:“阿康。你醉了。是不是?咱们明天再说这话吧。”
杨康闷哼一声。将头埋在穆念慈颈间。乱吻一通。半天功夫才抬起头。道:“念慈。我没醉。以后咱们得一起过一辈。有些事情你该知道。我对完颜洪烈。确是当他是亲爹爹。至于旁人是我爹爹地事情。是想也没想过地。不过现在你嫁给我了。我当然也当你爹爹是我爹爹。”
乍闻此话。穆念慈心中一凉。想起自己来到完颜府后听到地一些风言风语。越想越心惊。忍不住坐起身来。问道:“阿康。我在府中。常听人家说起一些话。我听了心中很难受。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不会做那些事情。他们说是似乎你杀死了爹爹……”
杨康一把拉住穆念慈。粗鲁地打断了她地话:“念慈。今日此事我告诉你实情。瞒得了一世。总瞒不了一辈。实情并非他们说地一样。”
听了这话。穆念慈放下一颗心来,心中喜乐平安,只道杨康既然这么说,杨铁心一定不是被杨康杀死的。
杨康娓娓道来,从他小时候说起,将完颜洪烈对他的种种好点滴说出,两人间父天性,天伦之乐,换在其他普通人家,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此刻听在穆念慈耳中,却让她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只觉得杨康所说之事,一桩桩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
待到杨康说到杀死杨铁心那日之事,和别人所说自然大不相同。穆念慈听到他见到杨铁心,二话不说,就上前厮杀,惊叫一声,道:“阿康,那天你没有对爹爹动手,是也不是?”说着两只大眼乌溜溜盯着暗夜中杨康的轮廓,生怕他回答不是。
杨康犹豫一会儿,终于道:“念慈,若是你见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忽然出现在你母亲卧房中,你心中作何想法。何况我母亲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和平常女又有不同,哪里容得了别人侵犯半分。”
听了杨康的解释,穆念慈虽然还是心中不快,可是却放下重负,小心翼翼道:“阿康,既然如此,那么那天你一定和爹爹交手后就放走了他,后来他被人杀死,却跟你没半分关系?”
杨康见穆念慈处处都在为他找理由,想要他说出杨铁心不是自己杀死地话,顷刻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杨铁心确是死在他的手里,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少。就算今天他骗过了穆念慈,以后也不能骗一辈。况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跟着完颜洪烈,穆念慈心中那些他只是暂时认贼作父地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好。
有了计较之后,杨康一鼓作气,道:“念慈,当时不怪我!你不晓得的,你细细听我说,一定就会知道我为何要那样做。”
穆念慈一头雾水,道:“既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自然不能怪你。”
杨康深叹口气,道:“念慈,你听我说,一句也不要打断。”说完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只是从他口中说出,自己杀了杨铁心和包惜弱,也变成他冤屈无比了。可是穆念慈也不是三岁小童,既然杨康说的委屈无比,她听得仍是心中冰凉,想起当日父亲死去后,自己一直寻觅杀父仇人而不得,谁知道到头来居然是自己的新婚丈夫承认自己是杀父仇人,遂忍不住悲愤无比。大痛下居然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恍若在做噩梦般。

杨康讲了半响,没听见穆念慈出声一句,以为她早就知道杨铁心是自己所杀,这次不过是再求证一次。心中并未存着报仇的心思,而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共度一生。想到此处,杨康心中大喜,抱住穆念慈,柔声道:“念慈,我会一辈对你好的。”
穆念慈气的手脚冰冷,想要挣脱杨康怀抱,可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杨康顿了顿,又道:“念慈。今天我再告诉你一件喜事,爹爹他快要拿到武穆遗书了,等武穆遗书到手。金兵南下,一举破了南人江山,再携朝中众人之势,替了现在皇帝的位,你就不是世妃,而是太妃啦!念慈,就算将来我当了皇帝,也不会再娶别地女,你是我这辈唯一的皇后。”
如此甜言蜜语。听在穆念慈耳中,却像毒药一样,满心剧烈无比的绞痛。
自她被杨铁心收养,日日见杨铁心作为,自生出忠骨铮铮,心中对金人十分不喜,后来和杨铁心一起流浪江湖,更是见多了金人残虐,南人不如猪狗地事情。她虽然对杨康情根深种,也不是看上他小王爷的身份,心中只盼他如同和自己所说一样,只是一时对完颜洪烈虚与委蛇。想不到他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念慈,你身上怎这么冷?”杨康拥着穆念慈,终于觉出不对来。现在穆念慈浑身上下都凉的像冰块一样,软绵无比的靠在他身上,若是他不拥着她腰肢肩膀,她就往下滑落。竟像是没了骨头一般。
又唤了两声。不见穆念慈回答,杨康心中大惊。忙将红烛捻亮,只见穆念慈一张脸惨白惨白,两眼紧闭,气息微弱,居然昏了过去。
杨康大吃一惊,伸指掐住穆念慈人中,过了好大片刻,穆念慈才悠悠睁眼,一眼看到的眼前杨康,两行泪夺目而出,嘤咛一声,道:“阿康,你,刚才你说地,可都是真的么?为了做那什么劳什的皇帝,居然认贼作父,还杀了爹爹妈妈,是不是?”
杨康看她模样,心中疼惜无比,摇头道:“念慈,我也不是为了做皇帝。我和完颜洪烈确是父,就算他不起兵造反,我也会做他儿。”
穆念慈听见他如此说,握住他手,摇头道:“阿康,我腹中已经有了你的孩儿,你和我一起离开北京,咱们找个地方隐居,再也不见完颜洪烈和其他咱们认识的人,男耕女织,一辈平平安安,好不好?若是你答应了,你对爹爹妈妈做的错事,我也再也不提了,爹爹妈妈看你悔过,又看在咱们孩儿份上,在天之灵也不会再怪你了。”
此刻杨康哪里能听进这样的话,只是笑道:“念慈,这样的话休要再提。”心中却道:“念慈也是小女儿家脾气,见了人家别的皇帝妃成群,就怕我再纳别人,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自然会做到。”
两人一个悲苦无比地劝闹不止,一个只是当枕边人是在发女人脾气,不当回事情。如此一夜过去,两人都疲累无比。杨康心疼穆念慈怀着孩,尚一夜不睡,恐对身体不好,遂趁她不备,在她昏睡**上轻点一指,穆念慈沉沉睡去。
出了新房门,杨康直奔完大厅,精神抖擞,丝毫没有一夜不睡地疲态。大厅之中,早就聚齐了一众门客,见了杨康,各个上前恭喜。过不片刻,完颜洪烈也来到此处,将杨康召到跟前,拉着他手含笑说了会儿家常话,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原来完颜洪烈那日想要得知李莫愁现在何处,却无从寻觅,正在发愁,忽然想起了穆念慈来。他虽不喜穆念慈,但也知道李莫愁曾认穆念慈为义妹,若是向她打听,八成能够得到消息。谁知到了穆念慈处一问,穆念慈思及当日自己对李莫愁出手,心中老大不快,二来也实在是不知道李莫愁在哪里,就对完颜洪烈说起洪七公已经收了欧阳克为徒,而李莫愁是欧阳克之妹,自然知道自己妹妹消息。
完颜洪烈大喜过望,只道天助己也,当初帮助陈勇夺书的就是欧阳克,现在若是有了欧阳克出面,李莫愁再不想交出武穆遗书,也必须交出来。
偏此时洪七公已经得知了李莫愁被黄药师胁迫,急匆匆拉着小二去寻她,待完颜洪烈恭恭敬敬去找他,却扑了个空,又等了几日,还不见洪七公回来,只道他有了什么急事先走,暗叹倒霉下,又纠集人马,准备寻觅李莫愁。
上众人商议片刻,纷纷乱乱,忽然一人从门外急匆匆来,正是参仙老怪梁翁。他一进来便告罪不已,说自己今年新泡地蛇酒到了日,忍不住多喝几杯,却起来晚了。完颜洪烈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
下午时分,穆念慈又醒将过来,哭闹不休,见了杨康,就劝他和完颜洪烈决裂,杨康自然不依,哄着她吃了饭菜,又点着她昏睡**。如此反复,直至两日后。
这日早上,完颜府点齐兵马,正要出兵搜寻,府门外奔来三骑,马上三人风尘仆仆,显然是从远处马不停蹄赶来,这三人中有两个年纪稍大的老者,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到了府门口,也不下马,直冲进去,惊得门房大呼小叫。
这三骑旋风一样冲进完颜府内院,中间几个早起的武者来挡,都被几招间撂翻在地,轻则重伤,重则丧命,而那几人只是**马儿步伐稍乱,却没其他半点不顺。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人将这事告知完颜洪烈,等完颜洪烈带着一众好手赶去,只见几十人围着这三骑呈一个圆圈,却没一个敢上前厮打。
这三人都身着玄色披风,神情倨傲,见了完颜洪烈,不但不下马跪拜,打前一人更是横眉冷目,将手中长剑一抖,怒喝如雷:“完颜洪烈,贼尔敢!我女儿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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