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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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臻装作没看见,指了指放在案上的香檀木戒尺,沉声道:“这把戒尺就赐给你了,你好好想想朕今日说的话,明天下朝后朕会和德妃一同来!”
莫愁平静地道:“谢皇上!奴婢一定会认真悔过!”
韦臻不满地哼了声,显然是不相信,走出门,又叫住青岚:“以后如果有什么急事,你直接来报朕即是!”
青岚送走皇帝,进屋扶起莫愁道:“你饿不饿?我去御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莫愁苦笑着摇头:“皇上是要罚我呢,何必去找没趣?好姐姐,给我喝杯水吧!”昨天他还说受罚就是吃清水煮青菜和白米饭,看来今天连这个也捞不着了。青岚忙倒了盏茶给她,莫愁咕咕喝完茶,“姐姐,我困了,先睡了,你也睡吧!”说完便倒下去睡了。青岚原本只见过她活泼俏皮的笑容,听这几句话里带了些须悲哀,心里隐隐酸楚,见莫愁睡熟了,只和衣靠在床边陪她。
到了半夜,青岚忽听到莫愁迷迷糊糊地叫着要喝水,爬起来给她倒水,一摸她额头竟是滚烫,正发着高烧。青岚吓得不轻,忙用力将莫愁摇醒:“莫愁!莫愁!”莫愁朦胧着双眼看着青岚,青岚急急地道,“你发烧了!感觉怎样?是不是很难受?”
莫愁一摸自己的面颊,果然热得发烫,头昏眼花,口干舌燥,勉强笑了笑:“不妨事,姐姐还是给我倒杯水喝吧!”
青岚喂莫愁喝了水,不安地道:“不行,我要去回禀皇上,立即宣太医来!”转身要走,却发现衣角被莫愁拽住了。
莫愁喘着气道:“姐姐,都这么晚了,皇上定已歇下了,你再去扰他,是想让我再挨一顿么?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青岚见莫愁急得快哭出来,听外面已敲了三更,想到喜怒无常的皇帝,也不敢这时贸然前去:“你烧得厉害,不找太医怎么办?”
莫愁虚弱地道:“姐姐找条毛巾帮我用冷水敷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青岚想想,也只好先这样做,到偏屋里把知晴知雨叫起来,让她们去打冷水,自己守在床边,用几条毛巾浸了凉水,轮换着敷在莫愁的额头上。这样折腾了一宿,到了天色大亮,青岚等三人已累得疲惫不堪,莫愁的情况却没有好转。脸色绯红,口中说着胡话,却不知她说的什么。青岚不敢再拖延,不及换衣梳妆,赶去韦臻乾元宫通报。
到了乾元宫,却听说皇上刚上朝去了,青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在殿前团团转圈。等了不一会,却见盛妆的德妃一步三摇地来了,她昨日额上肿的大包已消了大半,但脸色仍十分不善。原来韦臻吩咐她到这里等着,下朝后一起去闭月苑。青岚心急火燎,也只好先跪下给她请安。德妃仍在为昨日之事恼怒,只是在乾元宫前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对青岚视若不见,也不叫她起来。
青岚只得俯首跪在地上,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伴着一声声“皇上回宫了”,一乘明黄色的御辇缓缓地抬了过来,在乾元宫前停下。
德妃并随侍的宫女都跪下接驾。一名内侍打开轿帘,韦臻出来,一眼就看到青岚,神色焦急,不由一愣,莫愁又出事了?未等青岚禀报,韦臻已先问道:“什么事?”

青岚忙道:“回皇上,莫愁昨夜发了烧,到现在仍然高烧不退,奴婢来请皇上示下!”
“还不快传太医?”韦臻下令,便有太监一溜小跑去了。韦臻又对青岚道,“怎么搞的?朕这就去闭月苑。”
于是一大路人又浩浩荡荡往闭月苑去。德妃见皇上从头到尾都未理睬自己,眼看韦臻要走,硬着头皮唤了声:“皇上……”
韦臻回过头来,这才看到德妃:“哦!爱妃暂先回宫,明日再说吧!”说罢转身便走,却未察觉身后德妃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里交织着失望和愤怒的目光。
韦臻大步流星,走得甚急,青岚撩着宫衣的裙摆,一路碎步小跑才勉强跟上。到了闭月苑,韦臻已是轻车熟路,直接进了里屋去看莫愁。映入眼中的是莫愁通红的双颊,知晴知雨仍忙着在拧冷敷的毛巾,见皇上进来,忙住了手行礼。韦臻唤了声:“莫愁?”莫愁含含糊糊地答应,只是睁不开眼。
韦臻烦躁不安,一脚将面前盛满冷水的玉白色瓷盆踹翻,屋里的人齐齐跪倒。韦臻怒气难消,走到青岚面前,啪地打了一记耳光:“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会又成了这个样子?朕走的时候是怎么吩咐的?你是怎么侍候的?”
青岚不敢捂脸,也不敢分辩,只不住的磕头:“奴婢该死,请皇上降罪!”
却听莫愁在床上轻叫:“是皇上么?”
韦臻忍气问道:“你又是怎么了?”
莫愁断断续续地道:“是奴婢……不让青岚姐姐去通禀皇上的,青岚姐姐也……也不是侍候奴婢的……请皇上……息怒,不要怪她……”
韦臻听莫愁这样说,忽想到昨天她所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朕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暴君么?韦臻有三分气恼,又有三分沮丧,他素来刚愎自用,对下人十分严苛,从来无人敢置一词,这会却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怒火。又想莫愁现在既无名分,不是主子,地位比普通宫女还要低上一级,青岚确实也谈不上是侍候她……
这时太医已来了在外面候旨,韦臻令人打扫了地上的水渍,放下碧色的轻纱幔帐,这才宣太医进来。令太医候在床前,搬来小几,只让莫愁伸出右手来切脉。来的是许太医,已是近几日因莫愁的伤病而宣召的第三名太医,前面两位为莫愁诊了病,回去都有许多话讲,太医院流传着种种逸闻,人人都心痒难熬,今日轮到许太医值班,得了这个差事,正兴奋不已,却隔着帏帐,什么都看不见,皇上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免大叹自己倒霉,只好稳住心神,为莫愁诊脉。
帐下伸了只纤纤玉手出来,许太医还没看清楚,青岚已在莫愁的手上覆了层薄薄的黄绢。那太医以三根指头搭在莫愁右腕上,片刻却问:“小姐近日可受过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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