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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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蝴蝶呢?”韦臻听她说得起劲,也不由抬头去望,只见树梢上绿叶婆娑,哪里有宝蓝色大蝴蝶的影子?
“等我……奴婢爬上去时,蝴蝶已飞走了。”莫愁遗憾地撅了撅小嘴。
“唔”,韦臻哼了哼,死无对证,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大概又被她耍了,算了,就再饶她一次。“你起来吧!”“谢皇上!”莫愁暗中吐了吐舌头,磕头谢恩,站起身来。身子还未站直,忽然骨碌碌从怀里滚了两个果子出来。左右忙拾起递给韦臻,禀道:“皇上,这是佛堂里的供果。”
“跪下!”韦臻本已和缓的脸色又罩上一层寒霜,“你竟敢偷窃佛堂供果,还敢骗朕是游园赏风景,爬树捉蝴蝶?”
莫愁只好重新跪下,白皙的双颊飞起了两朵红云,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嗫嚅了半天,才小声开了口:“奴婢不是偷,只是想尝尝供果……”
“佛堂的供果也是你能尝的?你父王……”韦臻说了一半,想起她父王对她从不管教,怒气横生,“养不教,父之过,你父王不管你,朕倒要来管教管教你!”吩咐左右道:“把她押下去,在佛堂前跪一个时辰!好好面壁思过!”
左右正要把莫愁带走,莫愁忽然挣脱束缚,可怜巴巴地叫道:“皇上!皇上!!”
“你还要玩什么花样?”韦臻没好气地问。
“皇上,奴婢知错了,但能不能让奴婢吃饱了再罚?奴婢真的好饿,不然也不会去自作主张拿了果子。”莫愁哀求道。
“吃饱了再罚?你还敢和朕讲条件!就你的不当举止,朕本该罚你一天都不许吃饭不许喝水!”韦臻怒喝道。
莫愁吓得吐了吐舌头,韦臻却听到她低声嘟哝:“什么嘛!杀人犯临死前还给吃顿饱饭,当个皇上,这么小气!”
“你说什么?”韦臻提高声音问。
“奴婢说……”莫愁抬起头来,突然甜甜一笑,笑得韦臻愣了片刻,“奴婢说,皇上不会这么小气,不答应奴婢吃顿饭的小小要求。”
韦臻发觉自己突然成了很被动很理亏的那个人,最后一天还不给人饭吃。正僵在那里,当值太监来禀道:“皇上,今日午膳摆在哪里?”
韦臻四下一看,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春色满园,花香醉人。“嗯,今儿就摆御花园里,朕也赏赏这大好春光。”太监应了,正要下去,韦臻瞟了一眼莫愁,挥了挥手,“先把她带下去吃点东西,吃完了让她去佛堂受罚。”
莫愁坐在御膳房的偏房里,愁眉苦脸,对着面前的两盘菜发呆,一盘清水煮青菜,一盘清水煮豆腐,莫愁嘟了嘟小嘴,对领她过来的小太监抱怨:“公公,怎么就青菜豆腐啊?连油花都没有一星半点。要死的人好歹也该有顿肉吃吧?”
小太监为难地摇摇头:“每个月的十五宫里都要斋戒,莫说你,就连皇上今儿也不沾荤腥。”
莫愁的小嘴翘得更高了,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点肉都没有,真是凄惨哪……”
正在这时,前面有人喊道:“小德子,皇上开膳了,你快来帮忙!”小太监一面答应一面跑了出去,只把莫愁一个人留在偏房内。莫愁忙掩上门,环顾室内,四面墙边都满满地堆着东西,但翻了翻大失所望,都是些生的菜蔬和干货,不能吃。莫愁无可奈何地坐回桌前,扒了两口白米饭,尝了尝青菜豆腐,寡盐无味,还带着一股生腥气。莫愁噘噘嘴,“听说天京这里的烤全羊很有名,可惜我吃不成了。”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这是什么好吃的?”

莫愁吸吸鼻子,疑惑地站起来,发现香气是从墙角的一扇小门里泄漏出来的,走过去推了推门,竟然推开了。莫愁迟疑地走进去几步,发现这件房子里摆放着大大小小许多坛酒,左右还有几个大酒柜。“酒?”莫愁摇头自言自语,“不会喝。”顺手打开左边的柜子,“咦,好漂亮的酒瓶子!”莫愁拿起一个酒葫芦似的小瓶子在手中把玩,那瓶子只有三寸来高,上等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剔透,流光溢彩。“我拿这个瓶子玩玩不会被人发现吧?就算发现又能怎样?反正也只有今天一天了。”莫愁一面想一面便将小酒瓶揣入怀中,再悄悄地溜出去,关好酒窖的门。
莫愁刚回到前面坐下,小德子就回来了,“他们要我回来看着你,你没动过这里什么东西吧?”
“没……没有,”莫愁继续愁眉苦脸地望着面前的饭菜。
“你快些吃吧!你吃完了我才能去吃饭呢!”小德子催促道。
莫愁不情不愿地就着青菜豆腐吃了两口,虽然还是饥肠辘辘,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将碗筷往旁边一推:“我不吃了!”
小德子将饭菜端出去,外面进来两名太监不由分说把莫愁架走,带到适才那座佛堂里,让她跪下。莫愁委委屈屈地皱眉跪下,没过一会儿,膝盖就酸了,一面用手捶了捶腿,一面悄悄地挪了挪。“不许乱动!”旁边监视的人叫道。“要是今天早上就死了还好了,省得多受一天的罪,没吃饱饭还要罚跪。”莫愁闷闷地想,却挡不住一波接一波袭来的倦意,接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连眼泪都出来了。
韦臻膳后令人摆了一张苏绣软塌,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稍歇,命传张美人来弹琴。韦臻尚未大婚立后,但各地进贡的,年年选秀的,亦有不少美女养在宫中,这张美人便是其中擅长音律的一位。不久张美人抱琴而至,韦臻便一边品茶一边听她弹琴。听过两只曲子,韦臻不满地道:“怎么弹来弹去就这些老调?朕前日令人给你谱的新曲呢?”
张美人见皇上不悦,忙跪下道:“前日陛下赐的新曲,臣妾尚未练熟,不敢献丑。”
韦臻不耐多说:“朕叫你弹你就弹!哪来这许多废话?”
张美人只得勉为其难,弹那只新曲。她本来记得全曲谱,但在皇帝的逼视之下,心头慌乱,弹了第一段便错了个音,韦臻还未发觉,但她一紧张,接着又错了好几个音,头上渗出汗珠,又不敢去擦拭,手忙脚乱中,只听铮的一声,竟是琴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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