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散发面包清香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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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潮湿闷热,微风。小镇上的油灯明明灭灭,而热季特有的雨夜就要来了。
少年拿着法杖,穿行过叮叮当当的铁匠铺,闻着面包房里散发出的诱人清香,腼腆的跟着稍显凌乱的小街上的众人打着招呼,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小破败院落前。
“导师,我回来了!”他提声唤着快步走向一幢破烂的两层小楼。
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虽然房屋里光线不是很好,但是小法师还是看见了地面的东西,入目的是无数的乱放的空陶质瓶子,以及到处的斑点的湿迹。望着早上打扫得干净无比的大厅此刻变成的散乱肮脏,少年抓着法杖的手背上瞬间就露出了几条清晰可见的青色经脉。劣质酒的气味让少年对那个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中年邋遢导师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无奈的放好法杖,少年躬下身子开始收拾起满地的酒瓶来,一边记数想着明天得给酒店老板多少个铜板,一边愤怒的说道,“真是的,不是早上出门时才答应我戒酒的嘛!骗子……虽然自称大魔法师,可是完全不管酒对神经的刺激,这都算了,可自己的补贴金不去领,酒费都要我的这算怎么回事!骗子,骗子……那么的不注意仪表,活该单身……猪!那么重!”
气喘吁吁的少年好不容易把他的导师大人连拖带拽拉一把甩在卧室的床上,而后再次走到大厅,却对着一堆灰色酒瓶发起呆来。
“自己一个月的补贴金是5个银币,可是导师这几天喝的酒都在10个铜板以上,一个热月90多天……哎,钱又不够了,难道又要我去打工吗?”少年迟疑着,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气力活实在做不过来,上个月帮铁匠大叔做事完全是闲坐呢,服装店么,寒季已经去过了,面包房暖季刚去过……”
“跟着这个家伙,除了学会了这个世界的几种语言,学了仅仅一个魔法,自己还会什么呢……会打铁,虽然举不起那铁锤,会缝补……还会做面包,会调酒……除此之外,废柴啊……”
少年沉思许久,忽然灵光一闪,双手紧握,热血上涌,大声叫道,“打猎去!雨夜里不是活动着酒店老板号称的世界上最美味的闪狍吗?抓几百只应该就有钱啦!”
说做就做,少年一把拉过法杖,顶着阴晦的天色走了出去,完全没有想到小镇这个地方是根本不产这种小生物的,而酒店老板似乎也忘记了告诉他闪狍的速度有多快。
连接几道亮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浓厚的黑色云层显露着狰狞的面目,夜色也似乎在一瞬间黑沉了不少,随后的几大刹那间,‘轰隆,轰隆’的响声不绝于耳,豆大的雨点急速的从高空砸向地面,树叶被砸得劈啪作响。
小法师狼狈的用手遮住头部,被雨点打得生疼的他的心里开始生出后悔的意味来,也许,用别的法子去赚钱会更好点……
“哎呀!”少年扑的一下滑倒了,下巴都擦出了血,而黑色袍子上面粘满了泥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法杖上面的泥土擦干净,继续摸索着前进。
‘卡拉!’的几声轰响,借着闪电的光芒,小法师隐约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死亡之眼!”小法师把法杖插在了背后,缓缓低吟间,精神开始高度集中,而眼睛中蕴含的特殊能量慢慢的激发出来。
脑际传来阵阵的抽疼,而血红色开始浸染眼球,金黄色的瞳孔缓缓收缩竖立,而其他部分却是如血一般的赤色,霎时间,一切昏暗都去除了,一个淡淡血色的世界开始呈现在眼前……
眼光掠过血灰色的树木,仔细的搜索着一切可疑的物体,少年这时候的专注神情中带上了丝丝冰凉的意韵。
‘嗖!’少年猛的一转身,一个高大的白色影子从身旁一闪而过!
闪狍,不像……况且,那样的东西似乎更像是人形物体……
又一道闪电劈将下来,却不见了任何动静,只有树叶在风雨中飘摇着奇异的形状。小法师轻轻移动了下左脚,抽出了法杖……
耳朵这时候却开始翁鸣起来,少年知道,那是使用死亡之眼过度的征兆,毕竟,还是不熟悉这个眼睛呢。可是小法师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除了亡灵一系的物体,没有任何有生之物能逃脱过死亡之眼的感知,而坦丁小镇地处大陆中央,靠近教会,怎么会有亡灵法师们冒着被净化的危险靠近?
可是又是什么,能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莫非,幽灵……
少年开始胆寒起来,虽然说自己是诅咒系的法师,虽然导师说一般人看不见那种怪物,可是,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能算常人么……

‘嘎嘎’的一声骨头摩擦的脆响响起在颈边,少年吓得手一颤,心脏几乎停顿下来,而差点把法杖扔掉,瞳孔一阵紧缩,而全身不由得绷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就在自己身后,贴着自己站着。
恐惧之下的少年感觉呼吸开始不畅,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死亡之眼终于维持不下去,他不敢转身,害怕后边的东西像狼一样,只要人一转身就咬住脖子……
淅淅沥沥的雨声持续不已,丛林中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而闪电也失去了露面的兴致,少年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大概有大半夜了吧,可是他却是明显的感觉着身后的东西并没有走开,还在贴着自己。
小法师的恐惧慢慢的,慢慢的放了下来,脑子开始清醒起来,自己身后的东西为什么还不进攻?是在等什么还是……
他双手紧了紧手中的杖,忽而大喝一声,抓着法杖尾部,一把旋身狠狠的砸向身后!
法杖带着呜呜的响声‘砰’的砸上了什么东西,而银看到白色的影子在巨大的力量击打下飞快的退开散裂成片状。
大口喘气着飞快后退几步的少年扶着法杖,张开嘴巴看着身后的一地白色骨头……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亡灵的?!导师不是说近百年没出现过这个东西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光明教会附近出现的?
等等,这不是重点,到底是谁召唤了这个东西?导师教导的话开始回响在耳边,亡灵,是一切有生命的物体所抵抗的存在,即便是单独行事的诅咒法师也不愿意与亡灵巫师之流走在一起,亡灵,是破坏一切,毁灭一切,仇恨一切的代名词!虽然自己对这些事情不是很在意,不过,若是邪恶的亡灵法师在这里召唤了,打扰了死者的安宁,破坏了小镇的宁静,那自己可不能坐视不管,不过,亡灵法师的话,自己好像打不过……
迟疑了一会,少年摇了摇头,收起胡乱思绪,警戒着四下查看起来。
‘咻’的一阵明亮的红色光芒闪起在树林深处,而后少年终于感觉到狂暴的能量在那个地方聚集起来。
“谁在那里!”少年猛然间大声呼喊起来,并且飞快的拂开树枝,跑向那里。
也许是被小法师大声叫喊所吓到,一个低低的闷声响起,然后小法师终于看见一个斜拄着黑色镰刀,身穿亮银盔甲,脸色苍白到极点的金发少女就那么站在雨中……
那个,应该不是亡灵吧,不是骷髅,身上也没有腐烂的样子,更不像是巫妖……
少女大约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此刻全身上下正透露着冷艳的气质,冰霜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见习法师。
少年被看得不自在,没想到是一个如此年纪的女孩的他弱声问道,“请问,你没事吧?”
“……”
“那个,这里很危险,很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到这里来了,所以……”少年越说越觉得全身不自在,那女孩身上的丝质白色翻褶长裙是洁净而干燥的,在这雨天显得有些诡异。
“不干净……人类,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终于发话了,看着银手中的法杖,微微皱起了如山黛般的眉毛,她的冷冽的语气中透着高贵非常的意味。
“呃?”惊愕的少年看着那女孩。
女孩眉毛皱得更紧了,不耐烦的提高了声调,“你的名字!”
“银.其诺……”少年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他从小就喜欢呆在家里,是个除了吃喝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别说什么交际了,而如今碰上个少女,却觉得实在是不好说什么,而现在说出了名字,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诺?”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歪头沉思半晌,而后轻轻凝起宛若新月般的眉毛,她仔细的看着银,下下打量个遍。
“那,那是我导师的姓……”虽然是慌忙的回道,可是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雨渐渐停了,似乎云层正在飞快的散去,天际露出些微的淡蓝色晨光。
女孩望了望渐渐明朗的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露出很失望的样子来,残留的雨滴在她脸上,被朝霞映照着,看上去晶莹剔透,然而她的眼睛却忽然散发出凌厉的煞气,冰冷的说道,“不管你叫其诺还是别的什么……本来我还有希望的,可是现在,全完了……打扰我的施法,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去死吧!”
“啊?”银却觉得脑壳里一团糨糊,什么施法,什么代价?死?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他却看着女孩抬起了手腕,手中的整把镰刀开始散发出诡异的银白雾状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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