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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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婶走了出去,李末找来弟弟,问道:“二婶刚才来过了,我问你,你觉得二叔可靠吗?”
李奎花着一张脸,不屑的说:“二叔就是个软蛋,二婶说什么就是什么,谈不上可不可靠。二婶来就是为了那事吧,姐,咱还是去找族长吧。”
李末还是有些担忧,“族长会帮我们吗?”
“姐,你就放心吧,我都见过族长好几次了。他还夸我聪明呢,让我有事就去找他。村民也都说族长最是公正。”
第二天,李末被正屋的嘈杂声吵醒。听到李奎大声喊道:“我姐不嫁,既然是这么好的亲事,你就让大丫姐嫁。”大丫是二叔的大女,比李末还大上一个月。
胡乱套上件棉衣,李末向正屋走去。
卢媒婆正指着李奎骂道:“你这孩子这么不懂事,哪家女子不嫁人,你个八岁的娃娃,大人说正事呢,你这瞎闹什么。”
李奎对着卢媒婆呸了一口,跑了出来。正好就碰到赶过来的李末,直接拉着她就往外跑。
回头看看离大门远了,李奎说:“姐,坏人都上门来了,也不听我理论,我们去找族长过来。”
李末沉着眸子思索片刻,弯下腰凑近弟弟的耳朵道:“不用把族长叫过来,我们直接去族长家说。一会过去你记得哭,动静要大,越多人看到越好。”
李奎大概想到了什么,眼里藏着丝狡黠的兴奋,拉着姐姐就跑。李末一路跟着,虽说比弟弟大许多,但刚病愈的身体本就弱,体力还不如个小孩子。喘着气,才刚上弟弟的脚步。
跑到一户青砖瓦房的大屋子正门前才停下来,李奎果然开始放声大哭。看引来了不少人后,还拉着李末一起在泥地上跪下了。
“族长爷爷救命啊,我和姐姐活不下去了呀。”一边大哭一边大喊着。村子里的人很快就听到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一个五十多岁,长着端正国字脸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他的一大家子。看着眼前这么大的动静,皱着眉头问道“奎娃子,出什么事了?”
李奎拉着李末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说道:“族长爷爷,我和姐姐活不下去了,求族长爷爷救救我们。”
族长看着越问哭得越伤心的李奎,和这一群闪着八卦好奇心的人,顿觉头大,喝问道“到底出啥事?”
李奎带着哭腔回道:“族长爷爷呀,我爹娘没了,姐姐又病着,我们没办法了才跟着二叔,爹娘拿命换的一百两也给了二叔。现在姐姐刚好一点,二婶就要姐姐嫁给刘傻子。是我们命苦没跟着爹娘一起去。”
族长看向李末问道:“末娘,这事是真的?”
李末红着一双眼,但她实在挤不出眼泪,只得用悲伤的眼神说道:“原先二婶跟我说过,我没同意,还以为这事就算过了,可是卢媒婆今天上门来了。”
族长听了招手对小儿子说道:“你去把二柱和他媳妇叫来。”
这时候村里大半的村民都围过来了,冰天雪地的又不是农忙时候,大家都闲得很。这村叫李家村,全村八十户有六十户都姓李,都是一个宗族的,不少还都跟李末一家是亲戚。
过了一会,还未见着人,就听到二婶的声音,竟是一路喊话过来的,“哎哟哟,这咋了这是?末娘你是不是跟族长告状来了?没良心的哟,自己啥也不干天天躺着就算了,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的,你跑来闹族长干啥。”
她身边跟着大丫,拉着她袖子求道:“娘,末娘的病才刚好,你别这样说了。”
族长正色道:“二柱媳妇,你是不是给末娘找了门亲事?”
二婶到底有点怕族长,但又觉得自己有正当的权利,大声说道:“三叔,末娘没了爹娘,咱是她唯一的二婶,可不就得给她做主,给她说门亲事不是应该的吗。”

族长虎着张脸继续问道:“说的是那家?”
二婶这次不敢大声说话了,唯唯诺诺的低声回了句,“是,是村头的刘家。”
族长怒道:“末娘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大哥大嫂没了,托你们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隔壁王婶也在,大着嗓门就喊:“大丫妈,这事可是你做的不地道。你说你要给末娘说亲,就是我儿子也比刘傻子强啊,你非嫌我给的礼钱少。这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这是钱多钱少的事吗。”村民们也议论开了,有说她二婶这事不地道的,有同情李末姐弟命苦的,七嘴八舌,场面闹哄哄的。
二婶自知理亏,撑着就不认输的说道:“这是我们自家的事,谁家亲事不是长辈做主,再说这亲已经定下来了。”
族长看向李二柱,“二柱,这事你也答应吗。”
李二柱是个老实的,家里这些儿女们的事都是任凭媳妇做主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对族长又是恭敬又是畏惧,只得道:“叔,这些都是娃儿娘拿主意的,我,我大老爷们也不懂不是。”
族长看到李二柱这个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大男人的,老让个娘们给拿捏住。虎着张脸继续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大老爷们啊,吞吞吐吐的,你只说你同不同意。”
大家都望着李二柱,等他开口。他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说同意有点不敢,不同意嘛,又不好跟媳妇交代。开了几次口都只说的一个“我”字,一会功夫就急的满头是汗。
村民议论纷纭,李奎还在那哭,鼻涕眼泪满面的干嚎着,“我们姐弟真是活不下去啦。”
李末还是低头跪着,没吭声,却是厚棉衣都掩饰不了的单薄身体,跪在这冰冷的地上,看着就真是太可怜了。
宗族都是要脸面的,那怕在这乡下旮沓里,族长感觉当着村民的面,老脸烧的慌,道:“这事我做主了,那亲事就退了。”
二婶不服气,“不行,亲都定了哪能说退就退。族长你不能光看他们可怜,你也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啊。我们家本来就是个难的,狗蛋还要吃药呢,几个丫头也还小。末娘这么一个娇娇儿小姐,顿顿要吃鸡蛋,细胳膊细腿的干啥啥不行,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给她找门亲。”
村里有人问:“这么说,你不是看上刘家那二十两彩礼咯?”
二婶争辩着,“我是想着刘家家底不错,出的起这么高彩礼,末娘嫁过去也不愁吃喝能过好日子不是。再说那彩礼也是要拿着抚养奎娃子的,我是操碎了心为他们姐弟打算啊。”
李奎顿时止住哭声道:“你胡说,我爹娘生前的东家给你留了一百两养我们姐弟的。”
二婶朗声回道:“你是小孩子家家不知道柴米贵,你姐病了那么久,看病不要钱啊,天天要吃香的喝辣的,那点钱够养你们多久。”
李奎也回骂过去,“那我不要你们养。我姐也不要你们养,要嫁刘傻子过好日子你自己嫁去。”
一顿吵闹后,族长看向李末道:”“末娘,你的意思呢”
李奎马上替她回道:“姐,我们自己过,我不要你嫁刘傻子。”说完又是抱着李末哭成一团。
李末安抚好弟弟,对着族长说道:“族长爷爷,我爹娘都没了,只剩下我弟弟这一根独苗。末娘只想好好把弟弟带大,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如果一定要末娘嫁,就把末娘的尸体嫁过去吧。”言语认真,一双如水的眸子绝然的望着族长。
族长没想到,一向柔顺的末娘说这样的话,还带着这样的眼神,无悲无喜,像是一眼望不到底,想再看个究竟吧,却又不敢对视。
最后族长叫上了二叔夫妇并几个村里有名望的人,一起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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