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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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德瓦内大人就是这样成为‘召唤者’的啊?”少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清澈的淡红色眼眸闪着奇异的光彩。她的黑色的头发,青色法衣在魔法水晶下闪烁着迷幻的光芒。
“‘召唤者’的秘仪──当时的我并不清楚那是怎样的力量……”
男子淡淡的回答。装饰在精悍而紧绷的五官之上的金色头发,比起那魔法水晶的光芒更加显眼。他身上披着有些破烂的红色外套,脚旁边并排着卸下的红色护手和皮革黑甲等杀气腾腾的装备,但那些装备的旁边却有一柄实在跟战斗扯不上关系的银色铲子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然后呢,然后呢?快接着说呀!”
餐桌上面那个吵闹的小东西催促着,那是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妖精,金发金瞳的她连背后的羽翼也带着淡淡金色光芒。
“别急,伊诺尔。”少女看了看天色然后嫣然一笑,“冈德瓦内大人,让我先为您准备一些药汤好吗?”
男子点头同意了,于是少女动作轻盈的往厨房里走去。始终充满兴趣的听着这个男子诉说过去的小妖精,却突然有些垂头丧气的问道:“喂,狼男……你真的,真的打算把爱丽西娅留在这里吗?”
狼男──这正是因为这个男子有着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神,所以小妖精便开玩笑的为他取了的这个绰号。伊诺尔嘟起嘴巴继续说道,“所以你才会突然愿意谈起自己的过去是吧?平常你老像个石头似的什么都不说……”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爱丽西娅想要听罢了,也许为了缓和初次取得纹章的紧张情绪,她才会想听这些的吧。”
冈德瓦内回答道。
这趟旅行的目的就是为此,让爱丽西娅顺利的从附属于圣法庭和星石的守护女神的组织“银之圣女”处取得纹章。为了舒缓审查过程所带来的紧张情绪,爱丽西娅请求冈德瓦内述说,从前他初次取得纹章时的情形。
“爱丽西娅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呀,因为她自认为是你的侍从啊!”
伊诺尔说道。
冈德瓦内想把爱丽西娅托付给“银之圣女”照顾,而自己一个人继续他的旅程。但是爱丽西娅却非常渴望能够与他一同旅行。这次之所以会想到这里来拿纹章以取得正式的圣女资格,也完全是为了让自己有身份,能够抬头挺胸的对别人说自己是冈德瓦内的侍从。虽然知道这两人各自的心思,伊诺尔却被冈德瓦内下达了封口令。不管什么都不能对爱丽西娅透露,这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可是,我真的不想背叛爱丽西娅呀。”
总是活泼的伊诺尔,极少会像现在这样小声的以哀伤的语调说话。
“很抱歉。”
面对冈德瓦内真诚的道歉,伊诺尔只有抱着头苦恼着,“唉,你们都,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这时候爱丽西娅端着热好的药汤走了进来。她突然停下来,入神的看着冈德瓦内以及伊诺尔,“你这是怎么啦,伊诺尔?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只是我突然觉得好刺眼啊。”
她腼腆的笑着。魔法水晶的光亮只有一小盏,不过光是看见对方的脸,就让伊诺而感觉十分耀眼。过去,失明的爱丽西娅连冈德瓦内的脸都没有见过就成为了他的侍从。看着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药汤的冈德瓦内,爱丽西娅的眼神彷佛望着耀眼太阳一般充满了崇敬。无法顺利地使用依附在视觉中的力量,让她失去了光明。对于少女而言,引导自己走出黑暗的冈德瓦内就如同将光明带到这个世界的太阳一般。熟知少女的伊诺尔十分清楚,当然希望将来也能够一直担任他的侍从。一方面伊诺尔也很明白,冈德瓦内不想让爱丽西娅看见残酷的战场的那份关怀。
妖精思考着,也许就是这份关怀,让冈德瓦内愿意对爱丽西娅说出自己的过去。让她清楚地知道战场的现实──就是相互背叛,互相残杀,他也是希望爱丽西娅不要再牵扯进这个残酷的世界。
“那么,让我继续说手腕被斩伤后的事情吧……”
冈德瓦内说道。少年时代──冈德瓦内以剑奴的身分被卖到战场上,能够信任的只有同身为剑奴的夥伴。这些夥伴的其中一人赫斯,从剑奴变成了剑士从而组织了剑士团。冈德瓦内也参加了这个剑士团,但是那时冈德瓦内当场看到了赫斯的掠夺部队袭击村庄、抢夺粮食的情景。冈德瓦内想要阻止他们,却反而被赫斯砍伤了手腕。千钧一发之际,德拉克洛瓦救了他。
当时的德拉克洛瓦──有着银白色的长发、白皙面容,身为某圣堂的继承人并且胸怀着崇高理想的青年。那个过去发掘了冈德瓦内并赐予了他力量的德拉克洛瓦,现在却因为盗取了圣法庭的秘仪而被追捕中。
过去德拉克洛瓦对着负伤在身也执意打倒赫斯的冈德瓦内这么说道,“我要借女神的力量将密仪之力赋予在你的左腕上……这是我圣堂中所传承下来的‘召唤者’之力──”
此刻,无疑正是冈德瓦内人生的一个崭新的开始──
德拉克洛瓦将冈德瓦内从赫斯的剑士团的围攻中救出后,取得了骑士团的许可,带着冈德瓦内离开了碉堡驾船到了大陆偏远的边境。名义上他们是出去调查赫斯剑士团的情况,但是实际上这两个人根本不打算继续调查工作,而是进行打倒赫斯剑士团的行动。赫斯剑士团袭击战场附近的村庄,犯下掠夺村民的粮食、物资的肮脏勾当。在许多骑士团还有圣堂的默认之下,根本没有人认真的调查他们。

“为什么您要打倒剑士团呢?”
冈德瓦内询问道,德拉克洛瓦笑着回答,他的要求总是出乎冈德瓦内的意料之外,“说话的语气不用那么客气,我们的年纪差不到两、三岁啊。
“因为没有人当真要打倒那个剑士团。”
德拉克洛瓦如此回答道,“完成没有人愿意执行的危险而困难的任务,立下功绩才能取得更高的地位。为了实现理想,我需要更高的地位。此外,我也没办法放过如此残暴的行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赫斯剑士团掠夺粮食的时候,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因为怕残存者的怨念,他们总是一个不留的杀光所有人,就连幼小的孩童也不放过,这种作风实在太异常了。”
“你呢?你是为了复仇才想打倒剑士团的吗?”
德拉克洛瓦微笑的询问道。
“剑奴不杀手无寸铁的人!”冈德瓦内如此回答,“这是剑奴唯一的一点自尊,但是赫斯却舍弃了这份自尊,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他。”
冈德瓦内的语气中隐含着即使牺牲了性命也要达成的决心。
德拉克洛瓦满足的点了点头,“如果是你……我相信一定能够正当的继承这个圣堂所传承的力量!”
他拿出古老的手记还有晶石给冈德瓦内看,“这是过去我也想自己继承的,但是尝试了多次却不得不放弃的密仪。”
冈德瓦内保持沉默,即使密仪就在眼前,老实说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读完我祖父留下来的这份手记,就能够明白这个密仪的一切了。”
他说罢,冈德瓦内便开始阅读手记。不知道为什么,冈德瓦内对这些字有着熟悉的感觉。剑奴识字的不多,但他是个例外。即使这样冈德瓦内也花了许多天才看完,手记除了记载的内容数量很多之外,里面还夹杂了许多难懂难解的文字。
“‘展现胸襟气度’指的是什么?”
“普通人都无法接接纳的对手,都要能够展现宽广的心接纳他们。”
“那‘**裸’呢?”
“就是什么都不隐藏,完全的坦承。”
“那么干吗不那么写就好了啊?”
“这个……如果学会这些修辞,使用起来其实挺方便的。”德拉克洛瓦困扰的搔搔自己的脸颊笑着回答。
“向死者展现胸襟气度,也必须展现自己**裸的一面。如果不这样,死者不会与你对话的。”
手记的记载是这么开头的,不管怎样的死者都能接纳,毫不隐藏自己,展现内就是这样听见死者的声音的,也因此能够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
“难道,这是……与我相同的……”
德拉克洛瓦只是静静的点头。那正是一份,能够听见死者声音的男子所留下的手记。一个与冈德瓦内拥有着相同才能的人,彷佛超越时空向冈德瓦内说话了。
冈德瓦内入神的阅读着手记,他立刻不在意那些难懂难解的文字了,反而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想法深切的传达过来,这让他总是含着眼泪才能继续读下去。过去居然有与自己拥有相同才能的人,他觉得这真是奇迹。
几天之后海之石的守护女神的大殿里,女神和琳分别站在冈德瓦内的两侧,而冈德瓦内则站在水晶前,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手记中所记载的那恐怖密仪。
“这块晶石是破碎的星石的一部分也是圣印的原型……祖父死后就没有人能够继承它了。”
德拉克洛瓦说明了水晶的来历,冈德瓦内将那手筋受伤,失去握力的左手平举在水晶球上方。他小声念出手记中所记载的秘仪,“为……了悼慰因为沉重怨恨而无法归天的死者的灵魂……以杀残之力获得救赎让混沌与寂静降临于世……我……将继承这份力量。”
瞬间,水晶迸出激烈的雷光。除了爱琳娜其他两人都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各种奇妙的波动从水晶中传了出来。琳那淡红色的瞳孔忽然变成了金色,她看得到那雷光背后所继承的黑暗。水晶中各种黑色与灰色充满着怨恨和不甘的灵魂所交织的线,那些线构成了无比巨大的黑暗。
“圣印有所感应了……”
在德拉克洛瓦的惊叹声中,晶石整个粉碎了。其实,应该说那只是看起来像石头的东西。本质为无形力量的那个东西正化为闪电快速的冲向冈德瓦内的左手腕中。
“那个人……”
琳望向爱琳娜,静静传音给女神,“继承了那样恐怖的密仪……那个人的生命不会长久,也许最多只能再活几年而已。”
“既然那是他自己自愿选择的道路,我便没有阻止他的权利。”
“可怜的人……”
琳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细声说道。
冈德瓦内放声大叫着,那道闪电在手腕上雕刻出复杂的花纹。透过这个花纹,闪电不断的灌入冈德瓦内的体内。那股灌入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冈德瓦内甚至看见自己掉入无尽黑暗所编制的幻影,在那黑暗的底部,无数的死者高喊着:“替我雪恨!”
密密麻麻的手紧紧的捉住了冈德瓦内。
“召唤者”──死者们这么称呼他。冈德瓦内在黑暗的底部接纳了他们,接了受自己了所继承的这份力量。他凭借的正是展示胸襟气度,**裸的完全展现出自己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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