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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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确实还长,可是天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微的光亮。这样的光亮刚一出现,狼人立即失去了力量,在晏七的长鞭下颤抖着接受生命的最后裁决。
为什么只有晏七的长鞭呢?因为甘尼米德和伊奥同样被突然出现的光亮震惊了:是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将黑夜唤醒?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片区域,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刹时光?
嘎嘎收回了张开的翅膀,落地的瞬间立即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停在石正的肩头。它的眼神望着光亮的方向,一只鸟的眼睛竟然也可以闪现出深邃的神光,石正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确实如此,嘎嘎的眼睛中,有了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神采。
只有晏七,她似乎很适应这种突然亮起的光亮,而且在这样的光亮中,她的冰心技发挥得更加淋漓,虽然对于簌簌发抖的狼人,这样的强大已经有些浪费了。
龅牙三急步走到了石正身边,轻声对石正说:“是圣堂的人。”这个家伙,除了说话漏风的毛病,其他都还差强人意,尤其他最会察言观色,知道石正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样的协助。
圣堂是吗?石正的手没有离开自己的刀柄,虽然刀都已经收回到鞘里,不过要再拔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所谓的种族之分,石正并没有末日世界中常有的那种壁垒森严的观念。说到底,人族也罢,鬼族也罢,这些都是芸芸众生之一而已。石正的心里,只有站在自己刀锋前挡住自己去路的敌人,没有生来就是对立面的仇家。虽然他已经是以比他学习武技还要快的进度在融入这个世界,但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是属于那个飞扬任性的侠客行时代的。在这里,他更像是一个过客。
光亮之下,一个须发俱白的黑衣长者几乎是御风而来,他面带沉静的微笑,看起来似乎很亲切,却有着一种巨人一千里之外的疏离。他来到晏七的身前,声音低沉而动听,仿佛是千万人齐声轻叹,又像是一个人遥远的梦呓。
“晏七,我们的伤亡情况怎样?”
这是一个慈悲的声音,白发长者轻挥长袖,无数的狼人在长袖舒展的光芒中化为了灰烬。
“圣师,我还不了解情况。”晏七恭敬的如实作答,眼睛扫了一眼石正的方向。
“你这孩子啊,呵呵,还是要多磨练啊!”被称作圣师的长者从晏七的眼睛里获得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漫步走向石正,动作舒缓而优雅,但却在眨眼间,就抵达了石正身前。
“你就是力战拉布拉多的勇士石正么?我代表圣堂向你表示感谢了。”圣师轻微的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嘉许的意思。
石正也轻轻点头示意。他的手依然在刀柄之上。圣师看在眼里,也没有什么愠怒的表情,依然用动听的声音问道:“刚才我感觉到有强烈的黑暗气息,那个生物,是被你驱逐了吗?”
石正心说,强烈的黑暗气息?只怕说的是自己吧!要说驱逐,还真是自己驱逐走了它,不过是在自己身上内心驱逐而已。
晏七也疾步走到了二人跟前,她低眉顺目的说:“圣师,石正先前还重创了杰拉菲尔德。”
“哦”,圣师的眼光有意无意间没有离开石正轻抚刀柄的左手,听到晏七的话也有些动容了。“原来,世间已经有了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了!”他轻轻张开双臂,就像最自由的飞鸟张开羽翼那样惬意与自然,似乎,他是想用自己的怀抱去拥抱石正,去给这个年轻的武士一个莫大的荣誉。
但石正却后退了半步。石正不习惯人与人之间的身体接触,因为从来他和别人的接触,都是在生死线上的刀光剑影中。他恰恰好退开的半步,不巧不巧的打断了圣师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像是一朵花在绽开的瞬间,被一阵微风阻止了美丽;又像是最和谐的乐声中,突然多出了一点小小的噪音。微风如果不去妨碍花朵开放,噪音如果不出现在乐声中,它们的存在本无可厚非,但偏偏煞风景的话,恐怕就有人会恼怒了。
圣师从出现后,一直是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态。他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慈父俯瞰着众生,宽厚而慈悲。这时候,他的神情也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些不自然,随即被满脸的理解融化开了。他,竟然露出了一副完全理解石正的孤独成长的表情来。
龅牙三就在石正的身边。自从圣师出现后,他一直是一种既诚惶诚恐,又感谢命运的虔诚模样。但他的眼睛低垂中并不老实,他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圣师不自然神情的人,心里连声骂石正连做戏都不会,差一点就要踢石正的**一脚。
石正虽然没有看见圣师的表情,却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瞬间出现了一股压力,然后转瞬即逝。他抬起头,看着这张光晕中的慈祥的脸,低声但是有力地说:“我,还打不过拉布拉多!”
“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打得过拉布拉多!对于一个急着追求死亡的骷髅,也完全没有必要去征服它。漫长的时间,就是对它信奉黑暗的最大惩罚。”
圣师的话是善解人意的。伊奥在后面都差点笑出了声来。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自己这一行人没一个可以看得透呢?而晏七与甘尼米德,则完全被圣师的智慧所折服。所谓的大智慧,就是在这样的小道理中勘悟的吧。
“我们去看看双性人的情况吧。”圣师在伊奥他们的回应中找到了一些感觉,刚刚的恼怒似乎云淡风轻了。他再一次漫行开来,竟向着七级狼人逃逸的方向。以晏七为首,伙伴们追随着圣师的步履,迈向山谷的深处。
……
……
双性人树屋群落的后面,竟然有一条蜿蜒的小道,它藏在深深的树丛之中,密密的树枝与树叶遮住了道路的痕迹,此刻在伊奥手里的火把照射下,在圣师不经意举步的了如指掌中,才露出了真相。

圣师已经收起了他头顶上的光芒,这让石正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看起来很难有亲切感的老家伙一直头上冒光的话,石正不得不重新估计末日世界里面强者的能力。还好,至少现在看起来,来自他身上的光明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最起码说明的他不一定能制服拉布拉多。
不知道为什么,石正有时候会把拉布拉多算作自己一派的。这很荒谬,因为一个纯人类怎么可能和一个骷髅战士为伍?可是石正偏就是觉得拉布拉多看起来比很多人族都要磊落。如果能够教得到这样的一个朋友,应该是一生的幸事吧。
石正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瑞亚大师的雕像。这个雕像,自从挂在了胸口,就再也没有给过自己任何的启迪。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几乎就要忘记它的存在的时候,在圣师出现的那一刻,石正朦朦胧胧的多了一种感觉,好像瑞亚大师的雕像中散发出一种温润,这种温润克制了自己对圣师直接表示厌恶的情绪。
林间隐秘小道,在圣师的带领下众人如闲庭信步的穿过了。穿过了小道,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无限震惊的场面。
一个群山环抱的空谷,在遥远的前方,背倚着大山,是密密麻麻的火光。这些火光似乎被什么力量压制,只照耀到很近的距离,所以,在山谷之外,竟没有半点征兆。而靠近自己的这一边,无数的大树躺在了地上,在它们横七纵八的树干之间,悄无声息的,排列着数不清的骷髅。骷髅中间,以石正的目力才能看见,有些虚幻的幽影飘来荡去,它们被黑色的斗篷遮去了面目,但依稀还是可见斗篷里骨骼的支撑。
原来,就在六级双性人战士守护着要道的时候,鬼族不知道通过何种渠道,已经大规模进入了双性人守护的秘境。那一片浩荡的火光,想必就是双性人设置的最后障碍。
一场大战已经在即,石正在沉默的骷髅群中寻找,没有看见拉布拉多高大的身影。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愿在这里面对拉布拉多,并不是因为拉布拉多的强大,而是因为圣师的到来,他似乎看见了鬼族凄惨的结局。
“小朋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体会一下黑暗的力量?”圣师问石正。石正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他们怎么办?”
圣师笑了:“有我在,无妨。”
他黑色的衣袖一卷,扬起了一片柔和的光芒,将伊奥他们悉数罩入了光芒之中,只留下了石正与嘎嘎。
“注意那些幽魂,那是幽灵的低级存在。”伊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石正。被保护起来当作弱者看待,这在末世重视一种几近侮辱的行为,但面对众多的鬼族,伊奥他们还是被动的选择了接受。
“跟上来!”圣师轻声低喝,他迈步前行,踏入了骷髅兵组成的战线,口中念念有词,每个字都像一道闪电而出,光芒直刺前方,挡者披靡。
石正也掏出了颀长獠牙,他紧随着圣师的步伐,两只獠牙上青色的荧光若隐若现,这是内力贯注后的异象。虽然心里面很想在骷髅林立的战阵中体会一下第二层庖丁刀法的锋利,但石正还是选择了藏拙,他并没有杀开另一条血路。
说到底,石正骨子里最深刻的情结,还是一个刺客。在能够借助外力的时候,绝不放任自己挥霍能量,这是一个刺客保守的天性,也是为了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做最佳状态的准备。另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这个和蔼的圣师,石正并不信任。也许,自己就是这么不容易信任他人吧。石正在心里劝解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他在融入的时候,难免也会有一些偏差的。
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石正进入骷髅兵的阵容后作出了判断。鬼族都畏惧光明,这除了来源于它们对黑暗的信仰外,光明确实对它们坚硬的骨骼有极大的伤害力。但眼前这些骷髅兵,它们明知道圣师发出的纯正光明力量瞬间就可以让它们灰飞烟灭,它们还是没有后退,反而在游弋的幽魂的驱使下,秩序井然的伸出利爪,张开硕大的口腔,带着浓郁的腥臭扑向圣师的所在。
因为这样的原因,试图占些圣师便宜的石正压力并不小。他反复进行着两个最基本动作,冲拳,反手獠牙切割骷髅的头颅,直刺,抢在骷髅兵攻击之前攻击它们的要害。这两个基本动作,在石正准确的判断和极高速度的运动中,效果卓著。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开始早完全准备借光的石正,这时候已经有效的卫护着圣师的后方与侧翼。
圣师还在头也不回地向前挺进。擅长远攻的他在看到石正近战的能力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施放着口中的文字,光明这时候薄如蝉翼,却赛过了长刀的锋利。
骷髅兵的阵形被冲开了,然后又恢复了。对于一个强者的突然来临,黑暗生物并没有表示出足够的敬畏,它们甚至都没有专门组织起力量对圣师进行阻截。石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前面,虽然已经接近双性人的阵地,但只怕那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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