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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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孙重阳与王教授不欢而散,当夜返回考古所,草草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即去定了三天后西安到广州的机票
登机这日,榔头、小刘等几个平日里鬼混得熟悉的同事兼狐朋狗友纷纷前来送行。几人一齐握死孙重阳,将早就背熟的道别话翻来覆去复读了许多遍,依依惜别至极,就只差挥小手绢、洒英雄泪了。
最后仍是榔头代表一众人送上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老孙呀,你就安心的去吧。考古业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国家岗位千千万,一站不行你换一站。他娘的不就是‘生活’两字吗,咱们这些大风大浪没少泊过的大老爷们还能被这点鸟事儿牵住鼻子不成。”
孙重阳说:“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妈的我怎么觉得头两句话那么别扭呢,你小子是故意挤兑我吧。好了,广播催登了,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哥儿们但有重逢日,或是儿孙满堂时。到时你一男我一女,便宜你妈的龟儿子。”
然见一行人并不就舍松手,孙重阳给耽搁得急了,说:“大伙儿热情归热情,可千万别坑我呀,班机眼见要起飞了,想让我吃机啊。”好一顿死推硬搡,终于才甩脱了去。撒开两条脚丫,飞奔而逃。
一路顺风,孙重阳一下广州机场,便包一辆的士向郊区的家里赶。
他才进得院门,迎头一个拄拐老人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掐着枯指,仰头说道:“后生仔,看你锁眉苦脸,印堂发黑,最近仕途恐怕不太顺利吧,来来来,让我老头子给你起一卦,包管你霉去运来。”边说边不太利索地将孙重阳压在石凳上坐下,说:“我老头子价格公道,不欺童叟,只收你一百块钱一卦,绝对划算吧。”
孙重阳头尾打量一遍这老头子,微微心酸,说:“老豆,我是重阳啊。”原来这老人正是孙重阳年近八十的老父亲。他自五年前患上老年痴呆、中风后遗两道重症后,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而今每况愈下,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认了。
孙父瞠目结舌地说:“啊,到重阳啦,这日子也过得忒快了吧,后生仔,咱昨天不才吃了清明而已么?”
孙重阳说:“我说我是你的宝贝儿子重阳啊。”
孙父大吃一惊:“哟,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嘿,老眼昏花喽。”他叹了一句,又说:“瞧你印堂发黑,来来来,老豆我来给你算一卦。”
孙重阳笑着说:“我说您就别黑我了,做什么事糊里糊涂,就没忘记你那一手糊口的绝活儿。张姨呢,她怎么让你一个人跑出院子来?”
正问着,楼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扯着嗓门回答说:“谁啊?哟,重阳回来啦。你爸最近老是嘟嘟囔囔,好像记起什么要紧事儿,总爱到院子里散散步,我见着安全,就由着他出来了。”
答话这妇人正是孙家请了五六年的张保姆。她家也住在邻居,在孙重阳这几年外出工作的日子,全赖她打理家中老头子的生活。
孙重阳搀起孙父,问道:“您想起什么要紧事儿?”
孙父微微晃头,说道:“我有吗?怎么自己倒不记得了。想来多半是惦记着你这兔崽子的婚事吧。”仰头问他:“重阳啊,你这回回家可是要娶媳妇儿吧?不然所里怎么又给你放假?”

孙重阳顿了顿,说:“这回不是放假,我被上头炒啦。”
孙父听不明白,侧着耳说:“炒什么,你和老婆吵啦?”
孙重阳凑近去大声说:“我说我工作丢啦。”
孙父举起拐杖照他脑袋就是一棒子,骂道:“没用的混账东西,先前跑商跑不成,好不容易搞得个考古工作,你又弄丢了。好歹你也揣有大凭啦,怎么那一副猪脑子就是不开窍呢。你说说,你怎么弄丢的工作?”
孙重阳自个儿都感觉被炒得莫名其妙,窝里窝囊,哪里答得上来。想了想,说:“我领头王教授不是有个漂亮小女儿吗,前日在她家后花园幽会,没想给那老家伙逮个正着,状告我拐骗纯情少女,以公报私,好歹都要把我踢出考古所。”
孙父又是一拐杖敲去他脑袋,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没丢到我孙家仙的脸,儿子呀,老豆我鼎力支持,你好歹要将他女儿搞大肚子来,先生个白胖小子再去叫他外公,看气不气死他。”
孙重阳说:“对,有您这块坚强后盾,我泡起妞来要带劲多了。”
看孙父敲儿子脑袋敲上了瘾,又是一棒子击去,说:“说点实在的吧,你臭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回来?你老子弥留时日眼见不久,总该让瞧一眼孙子才去幽会你妈吧。否则我怕你妈不高兴,又把我从阴间赶上来。”
孙重阳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明天我就去婚介所投个名片,看有没有让您老中意的女孩。”
孙父一本正经地说:“注意啦,选媳妇就要选大脸盘、大、小脚的。脸盘大是有福气,大才生胖娃,脚板小才显好看。”
孙重阳反驳说:“要与时俱进啊老豆,上一两世纪那一套早压不住事了。咱现在的年青仔要找就找瓜子脸盘大胸脯,美腿蛇腰翘,这才符合时代审美嘛。”
孙父不禁兴叹:“唉,世风日下啦。”
孙重阳并不苟同:“该说是文明进步吧。”
两块活宝父子只这样一答一茬,转过一圈院子,才走进屋去。晚上张姨准备了好一顿大餐,为孙重阳接尘。
孙重阳初被解雇,心情老大不爽,一时间也没做其他算计。百无聊赖之下,接通家里网线,拟算先泡上个十天半个月,再寻公司投简历也不见迟。荷包一时也还不至干瘪,于是就安下心来了。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思考,王教授缘何为了几页发霉的图文对自己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废掉一个社会主义百年难遇的栋梁材?
这其中蹊跷是必定有的,只是自己一时想不到问题所在罢了。仔细回想,单依那日王教授一反常态的神行言举,大约可以看出这几页图文是很重要且很遭禁忌的。他极力禁止自己览看,多半是怕自己泄露其中的内容。转念想到:可这只不过是几张不知埋了几百年的零散谶记而已啊,既非国家高级机密,也不是西方神话里的潘多拉魔盒,哪有碰也碰不得的。
想想却也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堵一堵好奇心,好歹也不至于落下今天这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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