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章 菊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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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到到巴西,要换乘日本航空公司的飞机,其间还要等待八个小时的时间。
下午三点多钟,飞机在东京机场降落。鹏飞上次来日本的商务签证有效期是三个月,所以他出机场的手续非常之简单,安捡员看了一下他的证件就放行了。
机场附近摆满了盛开的菊花,黄的红的,黑的白的,真是姹紫嫣红,‘气象万千’。看来日本人春爱樱花秋爱菊,是一点也没有错的。的警察比上次来的时候多很多,这一个月里,正值日本的多事之秋。每年这个季节,到日本的游客并不多,今年更是如此,富士山事件对世人造成的影响,最主要的是在心理上。
岳鹏飞也不急着去东京,他认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让自己先休息一下,保持放松的心情是很必要的。他在机场旁的餐厅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来,要了一杯鲜榨柠檬汁。
旁边的桌子坐着一伙像是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的年轻人,他们边喝着饮料边大声地说着话。每个人的脸都被太阳晒得黑油油的,有的戴着用香蕉叶编成的帽子,有的女孩子的头发上插着一些野花。
岳鹏飞似看非看地望着反射强烈阳光的飞机跑道。
烈焰在游动,停在对面的波音七四七客机在烈焰中摇曳着。
应该怎么展开试验场计划呢?
虽然有呢上次的经验,但是要制定出了万无一失的具体计划确实很难。
正想着,餐厅里进来一位警察,他在餐厅里看了看,要了杯可乐,盯着那几个年轻人。
这时眼前突然一暗,硕大的雨点猛然砸向跑道,溅起一片雨雾,令人想起武汉的骤雨。
在窗边吃饭的一对外国情侣慌忙关住了窗户。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五分钟过后,大雨嘎然而止,亚热带的太阳又火辣辣地挂在天上。快到冬天了,这样的天气是很罕见的。那对外国情侣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低声咒骂着:“What the ** is going on……”岳鹏飞听出了个大概:到底***怎么回事,连日本的老天也***发疯了……
喝完柠檬汁,岳鹏飞起身离开。那个警察还在盯着那些年轻人看,瞄也没有瞄岳鹏飞一眼。
在银座下车的时候,天色已黄昏,正值下班时分,街上满是西装革履的白领男人,有些在无所事事地闲逛,有的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这些不愿下班后马上回家的男人成了街头的一道独特风景。岳鹏飞记得有本书这样介绍日本的男人:在日本,下了班就回家的男人别人瞅不起。在大多数主妇眼里,自己的男人下了班就回家,至少说明在公司里不被重用。这对于疯狂的以工作为重的日本人来说,不仅是面子上的问题,简直就是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日本男人被公司炒了鱿鱼,很多人都不敢和老婆说,每天照样提着包早出晚归的。在日本,经常听到有人不勘工作压力而自缢。在中国,真正为工作压力而想不通的,真是少之又少。可见,日本男人活得是很累的,所以变态的人特别多。日本男人真正的好日子是在六十岁退休以后。丰厚的退休养老金制足以让奋斗了大半个人生的老人过上一个丰足的晚年。日本男人只有到这个时候,才悠闲放松下来,开始享受生活。
看着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岳鹏飞走进了一家叫做“知夜鸟”的咖啡吧。
凑巧的是,咖啡吧里正演奏着埃尔加《黄昏的问候》,音乐弥漫在咖啡吧优雅的橘红色中,那是一首两个音的和弦联弹钢琴曲……演奏者是一个男孩。银座的酒吧大多演奏爵士与纯音乐,日本人注重传统的劲头差不多是盲目的;客人们来这里与其说是欣赏音乐,不如说是享受一种情调更贴切。而“知夜鸟”咖啡吧用练习曲式的音乐一改庄重的面孔,让人像是闻到了童年旧图书的味道,反而使人耳目一新。最最主要的是把钢琴演奏者换成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在“知夜鸟”的音乐与咖啡中寻找休闲的客人有一多半是女士,她岳鹏飞发现很多单身女人,正瞅着那个不穿黑礼裙,温柔地坐在钢琴的前面弹奏地男生,似乎这个男孩比读一本患得患失的爱情小说更来劲。他不由仔细地打量那个男生,在树叶灯下若不是隆起的喉结,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不化妆的女孩。一张忧郁的脸蛋,白苍苍的,或者说是一付哀怨的眼神,睫毛长得就像她以前画得花仙子,眼窝泪光闪闪,表情沉静不多见,加上指间涌出的音符有种单纯的伤痛,给人强烈的触动感。
一曲弹罢,男孩被一个三十多岁,姿色平平的女人招了过去,两人用日语交谈着,好像搭成了什么协议,然后那个女人搂着男孩的腰走出去。咖啡吧里的女人很多闪过一层复杂的光芒,有嫉妒,有失望。这时,又一个漂亮男孩走到了钢琴前,女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他的身上。
刹那间,岳鹏飞猛地明白过来,马上胃液翻腾,差点把自己喝进肚里的咖啡吐出来。他听说过日本女学生有“援助交际”的传统,却没有想到日本男学生也流行这个。真是个变态的民族,岳鹏飞心里暗自咒骂。而自己现在,就在这个变态的,提供色情交易的咖啡吧里……
走出咖啡馆良久,那种恶心的感觉还旋绕在鹏飞心中。来到银座的六丁目,街灯渐渐连成一串闪着光亮的宝石,下方只见无数的男女熙来攘往,不自觉让他联想到水族馆的大型水槽里游动的鱼群,黄昏的时候反而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由于天色渐暗的关系吧。这是一个充满**与浮华的都市,彻夜不眠的银座灯火和天王周大桥的绚烂夜景是她永不停息的脉搏。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岳鹏飞仔细的化了个妆,再出现时,就像是一个日本的普通中年人一般。刚走几步,一个女学生模样的人上来搭讪,很明显是想**,弄得岳鹏飞很是纳闷,难道我化的妆就那么像色狼,摆脱女学生后,岳鹏飞从商店里的橱窗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咦!还真有几分像。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岳鹏飞进入地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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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有年份的地铁站了,一切物件都感觉那么陈旧,装修毫无鲜艳色块,纯以旧黄为主,于是加倍压抑。地铁站很拥挤, 同时却也很冷漠。所有的人几乎都不说话,西装领带,拎着公文包,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个个神色木然,神色木然,或者干脆站着睡觉。放眼望去,都是从衣着到神情都类同的人,气氛沉默到压抑,连报站的语音系统都有气无力,一瞬间,田木正仓错觉到了另一个世界。
正仓是奥姆真理教的狂热信徒,他选择这个地方下手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里是他第一次邂逅惠香,也是惠香被奸杀的地方。
地铁站广播突然响起,小田和正的温柔,一句句从歌声中流出来。那熟悉的旋律,是他最喜欢的《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
“不知从何说起,时间仍分秒飞驰,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
小田清澈的嗓音中,田木正仓仿佛看见惠香穿着白色纱裙的身影。这是一个与北海道完全不同的城市,这是一个充满**与浮华的都市,一个彻底堕落的城市。在这样的东京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突然的,尤其是爱情故事。
“雨眼看就要停了,我们坠入黄昏。在某日、某时、某地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那天,在拥挤的地铁里,正仓突然看见了惠香。在看到惠香第一眼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担心:这么清澈透明的灵魂,恐怕在这个城市里,注定要受到伤害。惠香给他展现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她认真的生活每一天的态度,她的笑容,她热烈的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正仓。
田木正仓是那种典型的经过努力拼搏从故乡来到东京的普通人,勤勤恳恳的工作,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再回家,第二天再投入紧张的工作中来。他不知道生活为什么要这样,可是认识惠香后,他就完全变了。惠香为什么会被自己吸引呢?她究竟爱自己哪一点?也许是生活经历在某种程度上与她一样。可是当生活刚开始充满希望时,惠香却被一伙人奸杀在地铁上,那天深夜知道这个消息,正仓在东京街头发疯一样奔跑,泪水在充盈眼眶。他总是不断幻想,那时自己陪她一起回去,结局会完全不同。可是奇迹没有出现,惠香随着十一点三十分最后一班地铁,永远消失在正仓的生命中,消失在这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中,突然得让他措手不及。后来他终于发现,那曾经深爱过的人,早在那天消失在这个世界……“我梦到了北海道的沙滩跳舞。然后,见到了你。我心里好高兴,正把手伸出去...结果音乐就停止了。然后你就不见了。我在梦里很寂寞的哭著...”田木正仓老是在恍惚中听到惠香的声音,难道这是惠香示意自己和她一起离去?但是他的懦弱与犹豫,使他没有勇气随着惠香去天国,他开始痛恨这个城市,痛恨它悔了自己的希望,他甚至希望,这个城市彻底的消失。这时候,奥姆真理教出现在他的面前。

多好啊!要随着爱人而去了,正仓抚摸着藏在包中的沙林毒气弹,像是抚摸着自己的情人,这是圣教的最新产品,采用的是高压浓缩技术。可以持续释放十分钟左右。他看了看表,行动的时间就快要到了,这站车停车之后,会有许多人涌下来,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他正准备去卫生间,将毒气弹拿出来方便释放。突然,从他旁边走过一个很奇怪的中年人,微笑着看了他一下。正仓马上紧张起来:“难道他是警察,难道我被发现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人缓步向地铁上层通道,正要离去。
正仓赶紧走向卫生间,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内充满了汽油的气味,正仓大为吃惊,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将包放下,一把扯开包,将毒气弹拿了出来。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听到一阵咯登咯登的响声,猛地回头,十几个面目峥嵘的骷髅向他拥来。
“富士山怪物!”正仓马上脸色大变,他对这些东西可不陌生,教中的长老常常指着这些怪物,说它们是大神即将毁灭世界的预兆。正仓瞬间又狂喜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今天果然是世界的末日。”他一把扯开毒气筒,大声叫道:“来吧!来吧!让我们一起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白色的气体瞬间涌出,同时,众多骷髅的手也同时**了他的身体,疼痛让他忍不住高声尖叫,伸出双手抓向天空:“惠香,我来了!”然后意识脱离了身体。一个骷髅似乎对着猛烈冒着毒气的毒气筒很感兴趣,拿着毒气筒和众多骷髅一起像外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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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志晃拿着一本村上春树的新书和一张碟子等在站旁,他要赶回家去念小说给妹妹明石丽子听。明石志丽子躺在床上十几年了,医生说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治疗,她就可以从床上重新下来,虽然不能向正常人一样行走,可是要知道,在头几年里,她几乎是植物人的状态,能恢复到目前的状态,已经很是不错了。妹妹丽子是是九五年东京地铁事件的受害者,当时她中毒昏迷不醒,高龄的父母无法照顾受伤的妹妹,这个沉重的担子在落在他的身上,除了自己的家庭,他必须陪伴著无法言语行动的妹妹,这样持续的照顾著了十多年,除了每隔一天到医院照护,还为她处理一切大小事情,但他并不消极颓废,反而心里常常怀著一定要让妹妹再重回正常社会的想法。这件事情感动过许多日本人。村上春树就曾经访问过他,明石志晃回忆著妹妹出事前的种种生活细节,包括妹妹的性格,其中有段他是这样说的∶“她从中学开始就一直写日记,一天也没休息过,一直记到出事的前一天为止。我的个性就比较偷懒,实在没有办法写日记。不过自从妹妹倒下之後,倒是挂念起她的日记,所以代替她写著。每天记录‘今天有什麽事」’。我想等她好起来之後,让她看‘仍是这样子写着的噢’。”现在,妹妹已经醒过来了,自己能够勉强动笔,可是他也习惯了写日记,于是还帮妹妹写着,现在已经写到第十一册了。”
他还细细追述着所有妹妹复健的细节给村上春树听,什麽时候开始会发出声音,什麽时候会哭叫,什麽时候开始简单的交谈,然後她还没有办法完全清楚的辨识自己的亲人,到总算慢慢开始恢复自己的意志。漫长的时间,遥遥无望的等待,这个敦厚的哥哥充满了对这残酷遭遇的恨意。他们的不幸和幸福都是那样平常∶“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一面吃饭一面还谈到“像这样真的就叫做幸福啊”。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饭,吵吵闹闹地讲一些无聊话┅┅。只是微不足道的幸福噢。然而第二天,就被那些笨蛋给捣碎了┅┅。他们居然连我们那样微小的幸福都要夺走。”
妹妹现在除了喜欢听村上春树的书,还喜欢看些电影,特别是关于二战的电影。因为他们的爷爷曾经是日本皇军的少佐,把武士的光荣和一条手臂留在中国。受到爷爷和父亲的影响,两个仍都喜欢看这一类型的电影,他们深深的认为日本皇军是在帮助亚洲人从白种人的手中解放出来,只是不幸失败了而已。他手里拿着的光碟正是日本拍的二战电影《男人的大和号》,妹妹想看它很久了。
正在想着,他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怎么回事?”一起等待的人群有人高喊:“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他们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汽油混和着一种白色烟雾状气体的味道。
“沙林毒气!”明石志晃脸色大变,他太熟悉这东西了,它差点毁了一家人的生活。没待他反应过来,十几个可怕的怪物从卫生间窜了出来。“天哪!这是富士山怪物”所有人对这怪物都不陌生,一个月前,这东西引起的日本大动乱他记忆犹新,这是比沙林毒气弹更可怕的东西。有人尖叫,有人痛哭,还有人已经被毒气熏倒……几个怪物已经将手抓向倒在地上的人群,远处,传来列车轰隆隆开过来的声音。
明石志晃转身就跑,迎面冲过来几个警察:“怎么回事,我们听说有……”他们没有说完,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两个怪物在撕扯着一个少年,警察脸色大变,掏出手枪就要向怪物射击。
“别开枪!”明石志晃脸色大变,;“怪物身上灌满汽油……”
可是已经晚了,随着几声枪响,一个怪物熊熊燃烧起来,它仿佛地狱火一样乱窜着,跟着是两个……五个……几乎毫不停留就烧到了抱着高压毒气弹的怪物,它也瞬间被点燃了。高压毒气弹遇到高温,几秒钟之类,像是一颗高能炸弹爆炸开来,一个碎片正好击中了明石志晃的大腿,他一下子摔倒,跟着白色毒气迅速的淹没了他,他向前爬了几步,忽然举起手中的光碟,悲呛着道:“妹妹,我不能再陪你重温大日本皇军的荣光……”话未说完,他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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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五十三坐在地铁列车上,每年的这时候,他都要坐这趟列车去靖国神社参拜,因为他爷爷的骨灰被供奉在那里,而今天,就是他死鬼爷爷的生日。列车缓缓的在减速,他知道这里有一个车站,上下的人会很多。列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车内的人正要往下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这剧的爆炸声,一道耀眼的亮光贯穿了车厢内。靠窗的座位被炸飞了,而且车体脱离了铁轨,翻倒在路基下方。车厢内一片惊恐、凄惨的喊叫声,车窗玻璃全部粉碎了,一股浓烟汹涌而至。“沙林毒气!”山本五十三面色大变,卷起袖子去堵住鼻子,他对毒气的危害毫不陌生,他继承爷爷的遗志,他是一所秘密研究所首席毒气研究员。车厢内有个男人耷拉着脑袋,满脸通红,手死死地攥着吊环,全身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地上粘糊糊的,到处都是鲜血。地铁没开多远,只听‘叭嗒’一声,刚才的那个男人倒在了地上。山本五十三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了,不一会儿变得一片漆黑,嗓子里好像长着什么东西,呼吸感到十分困难……。几乎是同时,车厢里响起了可怕的哭叫声,失去理智的人们本能地向自己认为是车门的方向冲去……。
不能呆在这里了,山本五十三艰难的爬下列车,在浓烟和火光之中,跌跌撞撞地向出口摸去,突然感到背上一股灼热的气浪袭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他。跟着他看见一截燃烧着烈火的手臂,然后自己全身也开始燃烧。剧烈的疼痛使他忘记屏住呼吸,大声惨叫着,吸进了更多的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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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鹏飞一脸轻松的走在银座繁华的街头上,突然,隐隐约约传来警车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其间还夹杂着救护车凄厉的声音。岳鹏飞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些车辆呼啸而过,突然在街头一个电子大屏幕前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些奇异的东西。他听不懂日语,心里很是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烟雾?”那个新闻主持人仿佛听到了了他的心声,跟着又用英文播报了一遍。
“沙林毒气弹?”岳鹏飞苦笑了一声,想:真是凑巧啊!现在日本人居然怀疑毒气和怪物都是奥姆真理教所为,这下奥姆真理教可是出名了。趁这个机会,看来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很快,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就像机场看到的那菊花一样盛开。
嘿嘿,这章不小心写了近七千字,懒得分章了,大家多砸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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