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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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渐渐,疏雨潇潇。
司琴着一身深色单衣,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个洒扫丫鬟将落叶拾起。
她在思考。自打上次从老侯爷那回来,她就被大小姐冷落。甚至二小姐,也再也没有传过消息来……
“司琴姐姐?”小丫鬟已经站在司琴身后许久。
司琴一个激灵,恍惚道:“恩?”
小丫鬟见司琴回过神来,才说了始末。原来是大小姐吩咐下来,让司琴去书房伺候。
司琴心里紧紧地跳了跳,勉强和小丫鬟道声谢,一步一步地往厅堂走去。厅堂里温暖如春,司书和小晴坐在一旁闲聊。
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进来,或者说,并没有人想搭理她。
司琴面不改色,进了书房。此时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盛君蓝捧着一杯茶,惬意地拿着一本书看。
“大小姐。”
并没有想象中的深沉,盛君蓝淡淡地笑道:“你来了。”
司琴立在原地,并不知道盛君蓝叫她来做什么。她很想问,但仿佛有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吸不过气来。
“你去花园,给我折一枝梅花过来。不然过了冬,可就没有梅花可以折了。”
盛君蓝看着司琴。昔日冷香园四婢之首的丫鬟,此时的眼神不再自信淡定,更多的是茫然和惊疑。
见对方不说说,她叹了口气:“去吧。”
司琴默然退下。不需要等多久,她就折了梅花回来。因为不知道盛君蓝是什么目的,她特地折了大把,以备不时之需。
哪知道盛君蓝并未为难她什么,只是从一大把梅花中,挑了一支。
司琴会意,取出桌案上的琉璃瓶,擦好之后放点水,再将梅花放入。顿时,整个书房都有一股淡淡的馨香。
“小姐!”书房外,紫霜大声说道。
盛君蓝让紫霜进来,也不顾忌司琴在,直接问是何事。只见紫霜从袖中取出一张票据来。
司琴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待看清了那张纸后,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何物?”盛君蓝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紫霜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原来是打扫偏院的小丫鬟,今早捡到了这票据,票据上写的是司琴的名字,上面写了她在何时何地当了某只金镯。
那金镯的描述也甚为详细,是一只累丝嵌红宝石金镯。
盛君蓝手指在那票据上摩挲了一下:“司琴,你作何解释?”
司琴汗如雨下,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但紫霜哪里会给她解释的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从哪里来?”
“金镯是奴婢的老母亲所留,今日她重病缠身,我只好将金镯当了给母亲治病。”司琴没有时间思考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得找了个借口,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可这句话,恰恰要了她的命。
“是么?”盛君蓝冷冷道,“我最讨厌欺骗。司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
司琴早就明白自己得了大小姐的厌弃,哪里敢说实话。何况这金镯的来历,她自认为大小姐不会知道。
司琴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大小姐只是为了诈一诈她,并不知道实情。
“小姐,司琴所说句句属实。”司琴不敢直视紫霜稍显锐利的目光。
盛君蓝的眉宇间,隐隐有些怒意:“看这金镯的描述,明明是当日父亲送我的金镯。就算说谎,好歹也要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吧!”
司琴不再言语,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被抓住更多的把柄。
“你不必心存侥幸,我已经派人去当铺,将那金镯买回来。这票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果真是我的金镯,你也赖不掉。”
司琴汗如浆下,面如白纸。
“现在知道怕了?”盛君蓝呵呵一声,“那你偷我金镯时,可知害怕?”
司琴道:“奴婢没有偷!”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盛君蓝讥讽地继续说道:“那金镯本是一对,是父亲送给我和妹妹的礼物。等我将金镯取回来,送到父亲面前,就可以证明是你偷的。”
司琴扑通跪下。她万没有想到,那金镯竟然是一对。二小姐,你可害苦了司琴啊!
“你以为你和那金镯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父亲送给我的东西罢了。”盛君蓝淡淡道。
司琴终于明白,无论是在大小姐面前,还是二小姐面前,她都是微不足道,随手可以摆平的。她当初是多么愚蠢,竟然在大小姐的眼皮底下为二小姐做事!
“紫霜,将这偷东西的小贼赶出侯府。”

盛君蓝发话,紫霜义不容辞。她拉着司琴,便要将她拖出去。
司琴哪里肯走,趴在地上哭道:“大小姐,这金镯真不是奴婢偷的!”
然而回应她的,是盛君蓝的默然,以及紫霜更加用力的拖拽。
“金镯是二小姐送的,不是奴婢偷的!”司琴低声哽咽。
盛君蓝终于道:“紫霜,你停下。”
紫霜将司琴放下来,只听那司琴断断续续地哭着,一个劲地说自己没偷东西,说是二小姐送的,其他一概不知。
“让小晴去趟碧玉小筑,务必请二小姐立刻过来。”
紫霜应声而去。得了差事的小晴,马不停蹄地往碧玉小筑赶去。盛琪虽不知道缘故,但见小晴的严肃模样,还是跟着来到冷香园。
“姐姐,这是?”盛琪看到瘫在地上的司琴,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想来,她这好姐姐是要拿司琴开刀了。
这昨天刚从将军府回来,仅隔了一天,就手段如此雷厉风行,不得不让盛琪措手不及。
盛君蓝示意一旁的紫霜,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盛君蓝补充了一句:“这丫鬟竟然想把脏水往妹妹身上泼,也是可笑。她是我的丫鬟,妹妹怎会赏赐那般贵重的东西呢!”
盛琪哑口无言。她断没有理由送给姐姐丫鬟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承认是她送的,那就等于间接承认她收买过司琴。
可如果不承认,司琴就会被赶出侯府。那就意味着,她放置在冷香园最重要的钉子,又少了一枚。
取舍,向来是一大难题。
故而,盛琪阴晴不定地思考着。但一旁的司琴,已经坐不住了。
是,或者不是,对盛琪来说是选择题。但对于司琴来说,就是生与死的问题。
“二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啊!当初是您赏赐的金镯,您都忘记了吗?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司琴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盛琪:如果你不承认,那别怪我把你的事抖出来。
但司琴不够了解盛琪。
盛琪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是被她手中一个小小棋子威胁。司琴被收买的事,既然已经被姐姐发现,留着她已经没什么用了。
想到这里,盛琪咬牙道:“你这贱婢,竟然敢污蔑我。你这罪过,把你全家都关进牢里都不为过!”
盛琪死死地咬着‘全家’二字。
司琴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盛琪的眼睛只剩下恐惧。
盛君蓝冷眼看到现在,终于开口道:“妹妹,也就是说,你并未送金镯给她?”
“我怎么会把金镯赏给她呢。就算是赏赐,也该赏赐给我院子里的人!”盛琪矢口否认,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无辜。
“妹妹说的是,我唤你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丫鬟死心的。”盛君蓝又对那司琴说道,“司琴,你还有何话要说?”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偷小姐的金镯。”司琴颓然地将手放下。
事情既然有了定夺,盛君蓝唤外面的小晴和司书进来,令二人将司琴逐出侯府。司琴像个呆滞的木偶,没有任何反应。
而盛琪,目睹了这一行为后,也没说什么,依然笑嘻嘻地和盛君蓝打好招呼,然后打道回府。
刚进厅堂,就见诗韵面色不愉地走来:“小姐,刚才您去冷香园后不久,就有一个人影经过了内室的窗户,将一个东西抛进来。”
“什么东西?”盛琪心情本就不好,见诗韵这样说,脸色顿时沉下来。
诗韵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拿出来。
盛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夺去那金镯看了不下十遍。终于,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金镯上镶嵌的一颗红宝石。
上面有道划痕没错。就是因为这道划痕,让她对这金镯不喜,才赏给司琴。
本来应该待在当铺的东西,此刻掉在她的内室。
这说明了什么?
盛琪脸色微变,快步进了内室,只让诗韵和清酒进来。另外两个丫鬟,则是守在外面。
“司琴已被姐姐逐出侯府。但她掌握了我太多秘密,该……杀!”
出了冷香园之后,盛琪就起了杀心。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留着干嘛呢。而司琴一旦离了侯府,就不好掌控,还不如杀了一了白了。
“这……”诗韵吓了一跳。她跟在盛琪身边多年,虽知道自家小姐不是善茬,但没想到她连自己人都害。
相反的是,清酒显得淡定多了:“小姐考虑得周到。这件事,还是让二公子帮忙吧。”
盛琪也有此意,赞许地看着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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