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牙军文化(三更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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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文明笑了笑:“提婆兄弟,你觉得人腿跑得过战马吗?”
聂提婆刚做大河营副都头一个月,本也算是一个新丁可他出身在牙将世家,没吃过羊肉,却也见过羊跑,军事素质和对战场的敏感度都要高过文明这个现代人。文明的话刚一说出口,他立即醒悟过来。
敌人的探马都已经跑到跟前来了,而且,先前派出去的斥候一个也没回来。刘守文乃幽州大将,不会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一支魏博部队。
大军运动,深入敌境,又行的是长途奔袭的险招,自然不会允许身后有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他们一路走来,为免走漏消息,几乎不留活口。
因此,换自己是刘守文,也会在最短时间内把大河营干掉。
刘守文来势汹汹,又都是骑兵,要消灭大河营这一百来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大得令人绝望,最麻烦的是,敌人的侦察网可以铺得很大,大河营只要一撤退,立即就会被人察觉。
看来,这次来贝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悲剧。
一想到这里,聂提婆大觉沮丧,阴着脸半天没说话。等几个什长发觉气氛不对,过来请示下一步怎么办时,聂提婆这才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且回县城吧。”
县城历经战火,已成一片白地,城墙早就被人扒光了。魏博节度使也觉得这里同成德和沧州接壤,又是一马平川,毫无战略价值,索性只专一巩固贝州防务,将这地方荒废下去,也免得耗费人力物力。
即便如此,依托那里的废墟,还是比站在这片平原上干着急来得安全一些。
“提婆兄弟,这三个俘虏怎么办?”有卫兵来问。
“给他们一个痛快,杀了。”聂提婆心事重重地随口下令。
“算了。”文明毕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唐朝末年来的,受过现代文明的熏陶,杀俘的事情不符合他的人生观和道德观。他对卫兵说:“把他们都绑了,堵住嘴,藏在树林里。这三人杀不杀也无关紧要。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他们一条小命吧。”
个卫兵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带人将三个俘虏捆得像粽子一样,塞进灌木丛里了事。文明一直呆在聂提婆身边,一路上不断发号司令,加上他口才又是极为了得,同众人都混得熟悉。
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有文明在前面拿主意,也下意识地遵照实施,到忘记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卒。
见聂提婆也不提去抢官船的事情,在捉住三个俘虏之后,又突然回师武城县城,众人都觉得不妙,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不满的情绪在队伍里蔓延。
众人沉着脸脱掉身上的甲胄,挑在长矛上默默向前走去。这么热的天,穿着铠甲赶路就算不被累死也得被热死。
三个定霸都俘虏的战马摔坏了腿,也用不上,虽然觉得可惜,聂提婆还是命人将战马杀了,埋进土坑。
文明因为身高缘故,分得的铠甲也是标准的魏博步兵铠,倒不很重,可走这么长路,肩膀有些吃不住劲。在现代,他何尝挑过担子,肩膀上的锁骨被磨得快要脱皮。到最后,只要枪杆子一粘肩,就疼得钻心。再看看其他士兵的肩膀,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古人长期肩挑背扛,肩上都长着发达的肌肉,上面还有一层次厚实的茧子,几乎看不到突出的锁骨。
“我帮你挑吧。”看到文明呲牙咧嘴做痛苦状,隐娘在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心,小声地说。
从队伍开拔起,小姑娘就跟在文明身边,低眉顺眼俯首帖耳。
听到这话,黄贵“哈!”一声笑出声来。
众人也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文明。
隐娘的脸突然红了,却不退缩,只将手伸向文明肩上的长矛。
文明内心之中巴不得有人能帮自己分担一些重量,可看到隐娘娇滴滴的身子,又看到众人古怪的目光,面上突然一热,忙闪到一边去:“别,还是我自己来吧,也不怎么重。”
隐娘也不管这么多,突然一伸手,将他文明的长矛和铠甲夺了过去。
文明想不到隐娘子的力气会大成这等程度,在她的手下,自己几乎没有抵抗能力。不但如此,还被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笑声轻轻地响了起来,魏博牙军士兵都是一群莽夫,口中也没遮拦,什么样的怪话都能说出来。
听到这一阵讥笑,聂提婆固然气得面色发青,文明也是心中恼火。即将袭来的敌人如同一只蹲伏在黑暗角落的猛兽,随时都会扑出来,给这一支小小的部队的咽喉上来个致命一击,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心中自然窝着一团火。
他几乎忍不住发作了,可转念一想。战友们也没有恶意,未来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又何必生这种闲气?哎,冒名顶替做了大河营的士兵,名义上他们可都是自己的乡亲,自己人,开几句玩笑又有什么。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危险,无知有的时候还真是一种幸福呀!
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同大家开几句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路边却有人破口大骂:“你等畜生不呕死俺,凭地下此狠手,竟弃我而去。还是兄弟么?”
文明低头看去,原来是先前被那个叫什么韩干的被定霸都士兵射残双腿的那人。
魏博牙军信奉丛林法则,士兵在战场上受了伤,若是轻伤尚好,大家扶一把就跟着回去了。若伤重难行,基本都会被抛弃荒野,以免拖累同伴。

因此,受伤不重的士兵多半会咬牙坚持着更着部队行进。真受了重伤,牙军士兵也不怨天尤人,就那么默默躺在地上等死。
可今天受伤的这个士兵伤势并不重,只不过两条腿筋被人射断,变成了一个废人。
牙军文化中也没有怜悯一词,这次来贝州,大河营士兵身上的铠甲、器械和干粮加一起快五六十斤重,本就累得不行。现在又要长途行军,谁也没兴趣带一个瘫子赶路。
于是,这个伤兵只能用两只手在地上撑着竭力向前爬去,一边爬一边大骂:“狗日的,你们还是我的乡亲吗,见死不救,将来上了战场……你们比我死得惨一千倍一万倍……”骂到后来,他的声音也沙了,其中还带着一丝凄厉的哭腔。
众人都默默地朝前走着,没有人多看他一眼。眼前这人已经彻底废了,就算救回去也当不了兵,何不让他就死在这里。
死在战场上是牙军最好的归宿。
文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扶起伤员:“我背你走。”
黄贵在旁边冷笑:“文明兄弟,你这是在害他呀。回去之后,他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没有军饷,不出一年就得饿死。与其如此,何不让他死在这里。他家里的老婆孩子也能领一分抚恤。将来,他家婆娘改嫁,也能把孩子养大。依我看,你若真要帮忙,干脆一刀砍了他……反正,换成今天断腿的是我黄贵,也不想苟且偷生。你不明白的……其实,瘸子叔当初战死沙场就好了。日后,我们提起他,也得竖起大拇指称一声好汉……”
文明心中震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牙军文化,这就是这个时代军人的思维方式,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
这就是乱世的道德吗?
不,我绝对不能认同这样的狗屁道理。
文明也不说话,一用力,将那个伤员背在背上。
两滴水滴在脖子上,文明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却见那个伤员双目都是泪光:“文家兄弟,我承你的情,黄贵说得对,就算回去了,我也是个废物,活得连狗都不如。就……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文明心中难过,伤员的目光里分明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若这么放弃,只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文明用力地摇了摇头,“活下去,我家已经有一个瘸子叔,不在乎再养一个瘫子兄弟。文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背后的哭声开始响亮起来。
背上一百多斤的人体走路,刚开始时还很轻松,可走不了两里路,脚步就开始沉重起来。
文明只觉得身上的汗水如浆而出,想当初,自己读大学时可是一个健将级的运动员,可在办公室坐了没几年,身体居然弱成这样。现代都市的快节奏生活对身体的戕害可见一斑。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后悔,自己这是发哪门子傻,非得带上这么个负担。早知道先前就装着没看见,低头从这个伤员面前过去就是了。最多良心不安,最多做些噩梦,也许等过些日子,就会把这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彻底忘却。
可是,自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躺在荒野,就这么绝望地号叫着死去吗?
我着该死的善良啊!
有走了两里路,几乎到了身体的极限,脚下像踩了一团棉花,每一步踏出去,都没办法落到实处。额上的汗水渗过眉毛流进眼睛,又涩又疼,眼前已是阵阵发黑。
看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却是走得轻快。
背上的伤员还在不住哀告:“文兄弟,放下我吧,放下我吧,呜呜……”
文明心中气苦,见死不救、自私狠辣,这样的军营文化不要也罢。
一只小手身过来扶了他一把,身上突然轻松起来。
文明一看,正是隐娘。这个小姑娘肩上挑着硕大的铠甲,看起来显得很是单薄:“文明,要不,你休息一下。”
聂提婆见姐姐从都到尾都跟在文明身后,亦步亦趋,心中很不自在。得想个办法将文明同姐姐分快,否则再这么下去,自己不定被士兵们笑话成什么模样。他也怪文明多事,这么多年来,躺在战场上等死的牙兵多了去,若都一一救回去,岂不麻烦?
他实在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不就是带个伤员行军吗,来两个人,做个担架抬他回去。”
可喊了几声,身边的士兵却无动于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低头赶路。
文明嘿嘿一笑:“提婆兄弟被喊了,没用的,这是一支冷心肠的队伍,平日弟兄弟兄的喊得亲热,真出了事,却没人管。还是乡亲呢,文明深为不齿。”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在我牙军里长大的。”黄贵哼一声,一把将文明背上的伤员抢过去,背在自己身上,并冷笑着对伤员说:“你这鸟人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丢我大河营的脸,你家黄贵哥哥背你回家。将来若饿死,或者被人羞死了,休要怪我。”
身上的负担解除,文明的脑子也灵活起来。他舒展了一下酸疼的肌肉,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提婆兄弟,且不要去县城,就算去了那里,也守不住。”
生于乱世之中,身世扑朔迷离。
我本无心向富贵,奈何富贵逼人来……且看郑言庆如何篡唐?
有恩怨情仇,有金戈铁马,还有那数不尽的风流!
庚新10年奉献,《篡唐》隆重登场。
书号:1153348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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