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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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一个英俊的男子与一个漂亮的女子偶然相遇,激烈的相爱,短暂的相守,永远的分别,然后女子发现自己怀了男人的孩子。
与那些尘世中许许多多的爱情故事不同的是,那男子是天下第一庄枫叶山庄的庄主——楚啸天,而那个女子却是当时尚为太子的胜帝李霁胜的太子妃??
回家省亲时,她带着欢喜和雀跃;回到太子府时,她永远丢了一颗心,却带回来一个没有皇室血统的孩子。
毫不知情的李霁胜为孩子赐名李烽,为他的第二个皇子。这时,离李显的出生还有十二年,离李显的母妃害死皇后,自己登上后位还有十一年。
漫长的等待,然后,那个长大的二皇子终于在生父楚啸天的帮助下,篡夺了幼弟的皇位,坐上至高无上的龙椅。
往日杀母的痛恨逐渐被冲淡,留下的是对皇权在手的恋恋不舍。烽帝开始害怕自己出生的秘密被泄漏,他甚至想过杀害生父楚啸天来永远保持这个秘密,可是慑于楚啸天的势力,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时刻注意着枫叶山庄的一举一动。
许是发觉到儿子的顾虑,楚啸天谢绝了朝廷一切封赏,在属于他的山庄中静静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他的青春,他的爱情,都已在岁月的洗涤下无情的逝去了。荣华富贵,功名伟业,经历过了才知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眼即逝。他开始守着对往日最美好的记忆静静度日,还有另一个女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他所生的儿子——楚逸岚。
岁月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流逝,牙牙学语的婴儿转眼长成了顽皮的少年,然后摇身一变为英俊潇洒的青年。
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天天长大,烽帝也开始担心他是否也已知晓自己的秘密,又是否会用它来要挟身为兄长的自己。他在朝堂上试探性的提出将长女荣华公主下嫁楚逸岚,而后者居然没有丝毫的推辞便欢天喜地的领旨谢恩,这终于暂时打消了烽帝杀害他的念头。
大逆**!违背纲常!
那时的楚逸岚早已知道父亲年少时的浪漫故事,也知道一旦抗旨,等待自己的将会是立至的杀身之祸。为了活命,他娶回那个本应叫自己「叔父」的女孩。
一个美丽的女子柔情似水的爱着你,楚逸岚并不觉得与她上床有何困难,即便那个人是他的侄女。但是无法承受打击的楚啸天却病倒了,那是他种下的因,尝下苦果的却是无辜的后代子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荣华公主还是知道了那个她最不能承受的故事。回宫的她欲言又止,愁容满面的样子再次引发烽帝的疑心。楚啸天的病危更加促使他下定决心,永远埋藏自己身世的秘密。
阴谋在彼此猜疑中迅速酝酿,阴云密布在京城的上空。
察觉到形势不对的楚逸岚隐瞒了父亲过世的消息,在烽帝动手之前结束了他的皇帝生涯。
那并不是谁的错,只是结局无人能够改变??
「后来,我在江苏听到你复位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赶回京城,就发生了那场宫变。听说你下落不明,我在江湖上四处寻找你,其间巧遇百无忌二人,而后楚逸岚找到我们,告诉我你的下落,要我们相助显军抗敌,刺杀烈帝,我就和百无忌他们转而南下,直到今日方才再见。」
结束了这长长的故事,李忻恬终于抬起头,乌黑的双眸已经蒙上一层水雾,泪水明明已经盈满,却始终不曾夺眶而出。
「忻恬,你父亲??」
「我知道??」李忻恬涩然垂眼,「父亲他病逝了。那不是师傅你的错,是他的命不好??师傅你在位时没有杀他,我已经很感激了??」
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错?李烽便是被他派人毒杀的。李显望着屋外发了一会愣,默然无语。深邃宁静的视线在阳光中流转着复杂的色彩。
「师傅,从今以后,我只跟着你一个人。」
在少年的眼睛中没有深刻的仇恨,没有晦涩的往事,只有李显的身影,深深刻印在其中,坚定,热忱,清澈。
楚逸岚的故事带给李显的与其说是感动,不如说是震动。
本以为楚逸岚篡位夺权为的无非是富贵权柄,怎知道一夜的宫变之后,竟是一个横亘两代的故事。除了推翻烽帝,他没有第二种办法可以保命。李显甚至开始同情楚逸岚,那种兄弟相残的无奈,他也同样明白。但是楚逸岚不是他,他没有杀自己的异母兄弟,甚至想要保全家族的血脉。而对于自小生长深宫的李显,在他的潜意识中,同样血缘的兄弟就是最大的敌人,对于兄弟,他所能想到的只有戒备和疏远,然后便是斩草除根。
整整一天中,李显脑中反复想着的,居然都是楚逸岚的故事。
轻柔的月光浸染大地,世界彷佛沈浸在银色的光海中。
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
大军已经安睡,军营中安静无声,只有长风柔和的轻啸着破空而去。
婉转的琴音从李显的营帐中淙淙流出,宛若水月光中,烟霞影里,清冷缥缈。
帐外守卫的两个兵士不禁摒住呼吸,凝神侧耳倾听,就连有人走近都不曾发觉。
兵士的声音打断李显的琴声,接着便见楚逸岚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桂影扶疏,谁便道,今昔清辉不足?万里青天,?娥何处,驾此一轮玉?寒光凌乱,为谁偏照?律?」他微笑着按住了琴弦,「曲子虽好,只是太过清冷了些。」
李显呵呵一笑,凝了凝神,忽而纵情弹奏,激昂的琴声如山间瀑布飞流直下,又似长风破浪奔涌不息,琴声穿透了寂静夜色,乘长风呼啸而去,远远传来回音淼淼,如飞扬长笑,琴止而音不息。
「好曲,好意境!一泊沙来一泊去,一重浪灭一重生。真有白浪茫茫之深远,平沙浩浩之广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过奖了。阁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李显收了琴,起身问道。
「才夸奖你几句,连说话也变得文绉绉起来。」楚逸岚冷不防从背后环住李显腰间,感觉怀中的身体微微一颤,便不再挣扎。
「没事便不能来看看你吗?我若是未来,你岂不是要一人弹那悲凉曲子?意随曲转,弹此种曲子,心情也会随之低落不郁的。」
温热的气息随着楚逸岚的言谈喷吐在李显颈间,引来阵阵呵痒。他忍不住一侧头,愠道:「别闹了,放开我。」
「我好好的和你说话,几时胡闹了?要说胡闹,至少也该如此。」
猛地用力一拽,李显已被他翻身压倒在床榻上。
「寒露清瘦,可知相思入骨?」殷红性感的薄唇在近距离的上方轻轻开阖着。
李显静静凝视着他,片刻,平静的答道:「痴心易留,奈何真情难守。」
「对我,你就如此不信吗?」
「红尘滚滚,缘起缘灭,本就难寻天长地久。刻骨蚀心,我怕最后痛的人是自己。」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信我,阿显,从此以后,我只唤你的真名实姓,阿显。」
沉默在彼此交汇的眼波中流转,许久,李显终于缓缓阖上双眼。继而,轻柔的吻落遍他的唇,他的脸,他的发,千般温柔,万种怜惜。
所有的爱与狂热,他只敢用身体去感受,却始终没有勇气张开双眼。
「睁开眼睛,看着我。」和那温柔的动作完全相反,楚逸岚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坚持,「这一刻的我,我要你永远记住,深深放在心里。」
迟疑的,紧闭的眼张开了,星眸中落进了楚逸岚的微笑。真诚的不再像他。
楚逸岚低下头,一个温和的吻像奖励般落在李显的眼角,浅浅地如风过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美丽,美丽的像一场梦。午夜风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李显只觉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迷迷蒙蒙,如雾罩,如云笼,虚幻的像是随时会消失。
他伸出手去,触到楚逸岚的脸,人体温润的触感清晰了他的意识。
东风微过,搅乱了一潭春水无痕。与你缘起,得你所爱,为你心动。
佛说,无情无欲,一切皆空。我想做寂寞的北风自由自在的呼啸在山林之间,却耐不住尘世春暖花开温暖的诱惑。不需缘定三生,不必海誓山盟,我只愿,这一次恋着的是真情,从此不再孤独。
混混浊世,权作春梦一场??
楚逸岚伸手拔下李显束发的玉冠,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他掬起一捧,青丝在指间飘然穿过,轻轻柔柔。
你是我的了,李显,再高贵聪明的宠物,也终要在主人面前低头。只要抓住那脆弱的一点,你的坚强才智便都不堪一击。
你在同情我吧,同情那个被骨肉之亲的兄长视为眼中钉的我,同情与你同病相怜的我?可是我与你不同,权倾天下高高在上的风光你不懂得享受。
心底回荡着冰冷的笑声,唇角扬起的却是灿烂的笑容,和煦的像三月的春风,明媚的如六月的阳光。
独一无二的天下与独一无二的你,我都会牢牢地抓在手中。这一场「一生」为注的豪赌,究竟鹿死谁手?
灵巧的手指和灵动的舌渐渐在李显体内点起一把火焰,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上方的身体更加炙热的燃烧起来。
不知何时,衣衫已被褪尽,身体与身体紧密的重迭,肌肤与肌肤火热的相触。楚逸岚充满魅惑的声音低沈的在耳边响起:「我——爱——你。」
?那间什么都模糊了,能够感觉到的,只有那温暖的怀抱,火热的吮吻,还有那一声「爱你」??
不知何时,月光泄了进来。
透过窗棂射进来若隐若现的光芒笼罩了李显,白皙的身躯似乎吸取了月的精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波光。
几乎是贪婪的,楚逸岚的唇落遍了身下的身体,品尝着对方生涩的甜美。一路上行,然后紧紧攫住了李显的双唇,汲取着他口中的蜜液。足以令人窒息的长吻,放开,然后又再次啃食般的吮吸着柔软的唇瓣,像是永远都无法餍足般的。
初次**的李显不是他抱过最美丽的床伴,更没有火热的回应,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得到疏解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就连心灵也像被洗涤过的空灵美好。
本应是丑陋的**,此时似乎也变得神圣起来。
征服的野心在这一刻竟被遗忘了,此时楚逸岚的脑海中只容得下这甜蜜的冲击感。
手指抚过被他蹂躏到鲜红的双唇,接着一根手指伸入了李显口中,拨动着他温润的舌,**的水痕从李显的唇边溢了出来。
手指伸出时牵起暧昧的银丝,没有片刻迟疑,那指便滑入了李显的**。
身体在?那间僵硬了,从小浸淫宫廷中的李显,对于**早就耳濡目染,并不陌生,但是真正的经验,他却从来没有。异物入侵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收紧,夹住了侵入的手指,想要停止这令人心慌的感觉。
楚逸岚皱眉:「别怕,放松身体,我不会弄痛你的。」
温暖的气息喷发在李显的耳边,带来**的感觉。李显深吸口气,**慢慢的绽开了,楚逸岚的手指顺势滑了进去,缓缓的转动着,曲起关节,轻轻搔弄着柔软火热的内部。
随着楚逸岚的动作,李显的气息乱了,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理性的双眸涣散了,笼罩上一层温润的雾气。
这是他的决定,对与错,幸与不幸,都已不能回头!
又一根手指顺利的放入,两根手指在李显体内缓慢**起来,时而挤压着带来冲击般快感的那一点,喘息声渐渐加重了,细微的呻吟流出李显的口中,他侧转过头,不敢与楚逸岚四目相接,淡淡的绯红浮起双颊。
「看着我。」楚逸岚一手强制的转过他的头,又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去。
楚逸岚肿胀滚烫的**摩擦在**的入口处,李显望向楚逸岚,目光对视的瞬息,他缓缓点下了头。
沈沦在尘世,沈沦在爱情,这一次的他又距离幸福有多远?
双腿被大大分开,当楚逸岚进入他的体内时,除了片刻的疼痛外,余下的只有充实的**。那种感觉,如同满饮了浓浓的桂花酿,微醺而甜蜜。
这就是爱吗?这就是爱吗?
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已升到高空,清冷皎洁的光芒洒落交缠的人影,如梦如幻??

显军数次挑衅于华梁城下,忽儿敕军均坚守城池不出。数日后,按照楚逸岚提出的计划,进攻正式展开。数十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趁夜潜入城中,准备打开城门。结果果如李显所料,对此战法已有所准备的忽儿敕军在城门附近伏下重兵和紧急调来的忽儿敕武功高手,本想如不得手便立即撤出的显军高手损失惨重,只有数人得以脱逃回归。
即便如此,楚逸岚的计划依然顺利展开,显军诈作无计可施而退军。大军一路向南行去十余里,忽儿敕军却依然坚守,不予追击。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再掉头回去重新组织进攻吗?
众将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就连楚逸岚也鲜少的露出正经沈思的模样,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只是诱敌未遂,还算不上是败了。」李显策马靠近,安慰的拍拍他的左肩。
楚逸岚略带厌烦的甩开他的手:「我不是输不起,只是此一役太过重要,若是能胜,天下便已在握,若是败了,几月的辛苦拚杀便告无果。忽儿敕军龟缩在城里不出,如此一来,我们难道只能强攻了吗?」
李显幽幽道:「带兵打天下不比宫变,后者若能审时度势,一夜可成。前者则需智谋与坚忍兼备,胜不骄,而败不馁。一时的不利也算不上什么。」
楚逸岚初时听的心不在焉,听着听着脸上便绽开狡诈的笑容,蹭到李显身边讨好道:「小显显既出此言,定然是有了诱敌的好办法,快说来听听。」
「好办法这几字评语由你楚少侠口中说出来可不敢当,曹操谋智殊绝于人,尚曾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尔,何况是我?欲定于危时,不过是谋事在人罢了。」李显淡然一笑,双脚一夹马鞍,「先提快行军速度吧,再这种速度走下去,哪里还像撤军,分明是郊游了。」
当夜,按照李显的计划,显军驻扎于一片草地之前。军队扎营,一忌驻于水前,一旦兵败便断了自己的退路,其二,便忌讳驻于草前,一旦敌人夜袭火攻,全军覆没。楚逸岚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这么明显的诱敌之计,忽儿敕军能来吗?」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忽儿敕军统领风濂将军是个多疑之人,想到此点必定派人前来探听虚实,看看我军又在耍什么花招。」
「那你打算耍什么花招呢?」
李显会心一笑。
当夜,一小队忽儿敕兵果然潜来侦察敌情,却意外的发现军帐早已空无一人,显军不知所踪。风濂将军接到报告后,大笑道:「我料定敌军不会轻易撤退,定然是以空帐为掩护,实则令觅他路攻城,继续派人侦察,找寻敌军踪迹。」
不多时,兵士来报,有显军踪迹攀越山路,想从高山之后入城,另有显军乘船穿越城后十里芦苇塘,而此水路又与城内供水水道相连。立时有下属建议,何不从背后偷袭敌军?风濂将军深以为计,遂派出三分之一的兵力追击走山路的显军,三分之一的兵力追击走水路的显军,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守城。
而这,正是李显想要的结果!
于山路追击的忽儿敕兵攀越至半山时,突然从头顶落下无数大山石,原来这一路显军均是轻功卓绝的武林人士组成,早已在山顶备下大石,专等忽儿敕兵的到来。山路羊肠,无从闪避,许多忽儿敕兵尚未与敌人短兵相接,便被砸死。
显军中的漕帮帮众则借着芦苇掩护悄然潜水接近于水路追击的忽儿敕兵,砸漏他们的坐船,忽儿敕人世居北方草原,不谙水性,又有无数兵士被淹死,尸体浮满芦塘。
然而显军并未全歼敌军,而是故意放走少部分败军,让他们逃回城中。城门大开接引败走而回的军队时,早已埋伏在城门附近的显军主力立刻趁机攻入,来势凶猛,势不可挡。驻守城中的忽儿敕兵仅有原数的三分之一,被分散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攻入城中的显军,很快溃败。
一夜血战,天明之时,看似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华梁城已经更换了主人,忽儿敕军死伤无数,连同风濂将军也被俘!
红日东升,喷薄而出,映红了半边的天空。李显与楚逸岚一前一后登上城门,整齐的列队于城墙下的显军立刻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久久不能止息。
柔和的阳光洒落在李显的周身,似是为他披上一件金黄的外衣,凝视着城下人头攒动的人群,他展开了平和的笑容。忽儿敕军主力大军得歼,余下的残余军队只能北撤,已无力卷土重来,他料定不日之间忽儿敕国必定遣使前来求和。
北夷入侵一退,他与楚逸岚的联盟也就就此完结,一座龙椅又势必横亘在他俩之间。平心而论,他不认为楚逸岚想杀他,但是他也不想再留下来做个傀儡皇帝。他与他那短暂的爱情也就随之到了尽头吗?
猛然间心中一痛,可是他脸上笑容却依然。
忽而掌心一热,李显回头望去,不知何时楚逸岚已来到他的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右手:「阿显,你猜你前世是什么?」
李显望着他的笑容,笑道:「我的前世是什么倒不知道,不过你的前世是什么却是确定无疑。」
「噢,愿闻其详。」
「自然是狐狸。」李显轻轻一挣,楚逸岚便松开手,他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咦,你要走?大军欢呼未止,你这一走岂不让他们失望?」
李显回首一笑:「相信我,他们真正想欢呼的对象绝对是你,而不是我。」
望着李显独自远去的背影,楚逸岚招招手,一直紧紧跟随在身后的陈平伏身靠近:「陈平,你说他前世是什么呢?」
憨厚的年轻人搔搔头:「这个属下可就不知了。」
「是狼,一头有着漂亮的银白色皮毛的纯种狼,一头孤独而行的狼。」楚逸岚俊朗的笑容魅惑而邪狞,充满了得意,「能够得到如此珍贵之宠物,普天之下,只我楚逸岚一人而已。」
陈平双唇动动,却没有出声。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让桀傲不逊的野狼成为宠物,即便它,真的很孤独??
李显刚回到屋中,冷不防被人从身后一扑,重重压在背上。他苦笑道:「李忻恬,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高和体重?不要再玩小孩子的那套撒娇了,我可承受不起。」
「小气,让我抱一下又什么关系?」李忻恬撅起嘴巴,面部线条日益成熟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娇憨神情,「我是替你高兴嘛,南方朝廷正窝里反,自相残杀的元气大伤,混乱不堪。忽儿敕这一兵败,眼见你就又能重新称帝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李显摇摇头:「没什么可高兴的,这个皇帝,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作。」
「咦?」李忻恬的脸上现出了困惑的神情,「那你为什么要出少林寺,带军北上?」
「楚逸岚虽有军队,然威望不足,我若不出面,单以他一人之力,难以集聚民心。国难当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如今天下将定,我自然也该功成身退,还留下来做什么?」
李忻恬一手支头,露出两个虎牙来:「师傅你真的抛得下这个皇位?」
李显自嘲道:「我已经作了两次的皇帝,难道还没过够帝王瘾吗?」
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程令遐突然开了口:「那么其它的呢?你也抛得下吗?」
「其它?什么其它?师傅连皇位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抛不下的?」李忻恬一脸的不解。
李显知道,对于他与楚逸岚的关系,亲近如李忻恬者尚且懵懂未知,而程令遐却已经凭着他超乎常人的直觉感觉到了。
李显躲避开程令遐探寻的视线,深邃的目光投射向窗外天边尽头。天空是那么的蔚蓝,云朵是那么的洁白,世界是那么的透彻,一瞬间,他竟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或许楚逸岚真的是爱他的,或许他甚至能抛下这世间的荣华富贵,随他远走天涯?
答案他无从得知,即使有了**的亲密接触,他还是无法了解那个时而挂着狡猾的笑容,时而又温柔体贴得像个情人的楚逸岚。皇位与他,他不知道楚逸岚会如何选择。
关于那些美好的设想,他只能冠上「或许」。
李显取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交到李忻恬手中,说道:「趁着现在城中初定,尚且混乱,你今天就离开此城,出城后到第一封信中所写的地方等我。三天之内,我也会设法脱身,去这里找你。倘若第四天我仍然未到,你就拆开第二封信,按信上所说的去做。」
李忻恬双手接过,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李显又转向程令遐,问道:「还没有你爹爹妈妈的消息?」
程令遐点头答道:「是啊,我几次询问楚逸岚,他都推说还是没有收到唐家的消息,我看他是故意的,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还迟迟不召回唐家的人?」
李显冷笑道:「他是不想让我和唐家的人见面。我看你还是先随李忻恬出城吧,你跟在他身边会比较安全些。留下来,日后势必成为楚逸岚牵制我的人质。唐门人迟早会浮出水面,到楚逸岚身边来按功领赏,到时你自然能找到双亲。」
程令遐迟疑道:「要走,我们三个一起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下,楚逸岚那个人??哎,总之,我讨厌他。」
李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我跟着目标太大,只怕我们三人一个都走不了。你们先行一步,倘若我有难,也好有人援助。」看着程令遐不舍的点下头,他又望向李忻恬稚气未脱的脸,猛然想起死在自己手中的他的父兄,他拉起李忻恬的手,语声涩然:「忻恬,师傅??对不起你,但愿日后能有机会补偿你吧。」
毫不知情的李忻恬一脸的天真,反握住了李显的手,诚恳的道:「师傅何出此言?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又把一身的功力传给我,我对你感激不尽,还有??」他低了头,突然两颊飞上两朵红晕,声音也在羞涩中低沈下来,「先不说这些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李显淡淡一笑,笑中满是内疚。突然他想起一事,问道:「以前你都称呼我『您』的,什么时候变成『你』了?」李忻恬从鼻中哼出不屑的一哼,似是埋怨李显的挑剔,又似是嘲弄他的不解风情。
李显只得暗暗苦笑,这孩子,越发不把他当作师傅尊敬了。
李忻恬转身离去,才走到门口,突然回身,疾步扑进李显的怀里。李显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只能任他双手紧紧环在自己腰间,半压半抱的搂住自己。
「你都几岁了?怎么还像头一回离开娘亲的娃娃啊?」李显戏谑道,「又不是第一次分手,用不着这么依依不舍吧?」
李忻恬把头靠在李显胸前,来回蹭着:「就是不是第一次我才舍不得,上次分别,你先是落在楚逸岚手里,接着又大半年消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我??」说着说着,竟然语声哽咽,连眼圈也红了起来。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下去了?」李显笑道,「得了,这些话你留着以后用来骗女人吧,用在你师傅身上可是浪费了。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别让令遐笑话了。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李显想来想去,自己这个年纪时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炫耀的功勋伟绩,一时语塞,只得尴尬的改口道:「总之,你们两个快点出发吧。」
李忻恬再次从鼻子里一哼。
李显突然发现,这次重逢,几个月相处下来,自己在李忻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似乎干瘪了许多,这小子对自己越发没有对长辈的尊重。按说不应该啊,最近带兵打战自己分明显示了不少才干智谋,没有崇拜也该敬仰吧?
李忻恬二人拿了李显给的通行符,当天便顺利混出城。
李显没有和他们同行,一来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二来他也不忍就此绝决而走。在他心中,总是存着一点点幻想,想要探探楚逸岚的心思。
当晚庆功宴,楚逸岚暂住的府第中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宾客分桌而座,大厅中央十数个绝色舞姬轻歌曼舞,长袖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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