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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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作为当今皇帝最为倚重的部门,袁天罡贵为当朝天子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袁家,竟史无前例的直接占用了皇室大明宫群的一处偏殿别宫,就座落在李世民的御书房紫寰殿和钦天监所在的玄武门中间。
在袁天罡的吩咐下,一路红绒毯直接迎出了玄武门,两旁每隔数丈,便有道袍随风,英气逼人的年轻道士伺立迎宾。半个时辰之后,俊俏的和尚笑眯眯的踏上了红绒迎宾毯,第一次迈进了大唐宫殿。
得知恩人要来的袁家老爷子袁守正亲自带着一儿一女迎了出来,将玄奘请入别宫。一声令下,御膳水席大开,千百珍馐轮番上桌,让本就好吃两口儿的玄奘东夹西扫,吃得不亦乐乎。一边吃,心中一边感叹,皇帝的生活,好啊!嗯,要不要也组建个军队,把皇位弄来过过瘾?一转念,便将这个想法彻底粉碎。且不说李世民帝王之气正如日中天,单是一想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一想到要为天下N多百姓伤脑筋,便不禁小僧怕怕,心有戚戚。
一席流水之宴,吃得宾主尽欢,袁老太爷高兴与恩人重逢之余,不由多喝了几杯,酒劲上头,便告罪先行离开。没有了老太爷在场,玄奘吃得更加肆无忌惮,旁若无人。抽空的时候,将花果仙山种种轶事一一道来,说到悟空盗灵药,说到血染碧水潭,说到甘霖夺天大阵,说到数以十万计的鬼怪,说到威力大增的尸灵,又说到地府诸般所见,添油加醋,修饰形容一番之后,将袁家兄妹俩唬得一愣一愣的。袁天罡毕竟出身名门,又打理钦天监多年,诸般异事也见过,听过不少,袁晓莹却不禁随着玄奘的叙说连连惊呼。
当听到玉儿为了小龙,硬是在本不可能的情况下,抗下了五雷天劫的时候,更是恍神间来到了那洪江之上,雷芒如山,江水盈天,矫游百丈的龙影之上,血肉迸溅,却为小龙撑起了一片安宁的天空。想到难过处,不禁海棠晕露,潸然泪下。看得玄奘大摇光头,感叹道,“女人啊,真是水做的。”
酒过三巡,坛子已经堆了一地了,玄奘和袁天罡的舌头都有些发硬。袁天罡略微感慨道,“这些年辅佐皇上处理钦天监众多琐事,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些惊心动魄的场面了,有时候想起来,倒真想丢开一切,去遨游天地。”
玄奘呵呵摇头,“际遇各不相同,自有其中精彩,天罡辅佐明君治理天下,造福苍生,实是功德无量。他日位列仙班之后,好处自是不胜枚举。”
袁天罡不禁苦笑道,“仙班?唉,钦天监琐事繁多,修为早已经落下了,想要位列仙班,谈何容易啊。”
玄奘贼笑道,“不若去找你师父讨些人参果吃,想人参果为天地间第一奇珍,吃上它十颗八颗的怎么也成仙了吧。”
袁天罡顿时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等天地珍品,每多吃一次,效果就成倍减少。如若不然,五庄观的那些师兄弟岂不是早就成仙称圣了?”

玄奘讪然一笑,连道,“玩笑,呵呵,开个玩笑。”心中却不由抱怨起无辜的老和尚师父法明来了,暗忖道,早知道小时候就不逞能显摆,把那些颠覆佛家教义的理论告诉师父了,弄得师父成天到晚的琢磨如来哪句话说的不对,都没有时间告诉自己这些三界之事了。唉,失败,丢人啊。
天色早暗,亥时将尽,问明了外公家的地址,玄奘便起身告辞。袁晓莹大眼睛眨了眨,终究羞涩,欲言又止。袁天罡扯着她直将玄奘送出玄武门外,互相挥别之后,才带着老妹返回宫内。
映在雪白窗纸上的烛影,摇曳婆娑,雅致的闺房内,袁晓莹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身前桌上一盆开得正是灿烂的兰花。良久之后,才幽幽道,“他还会再来的,是吗?”
点点荧光,竟似从兰花之上飘起,兰花宛有灵性的弯了弯,是点头吗?
文武重臣们的府邸,刚好和玄武门相背,隔了大半个长安城。玄奘本想直接飞过去或者遁过去,但是想起袁天罡的叮嘱,还是决定不要穿过守备森严的皇宫了。倒不是怕,只是没理由惹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今晚月明星繁,夜风凉爽,走在无人的长安城,看着两旁店铺林里的盛世太平,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走了不一会,玄奘忽然想起这次去探望爹娘,拜见外公外婆,虽然衣食无忧的老人家们可能不需要什么,但自己空着两只手去,总不是那么回事。可惜,参琼露被自己在花果山一时冲动给喝光了,唉,今后再有什么灵药的话,一定要省着点喝。不然万一有什么需要的话,多尴尬。
苦笑着摇摇头,双手掐决,神识汇聚如丝,金光璀璨中射入地面。顿时,整座长安城的大地中回荡着透空大神念的声音,“显之,有事找你。”
话音未落,白烟已然在玄奘面前腾起,短打睡衣的张显之睡眼朦胧的跳了出来,“大师,找小老儿什么事?”
玄奘淡淡的道,“我这趟去拜见外公外婆,却忘记了准备礼物。显之啊,附近有什么灵药帮我弄些来,给老人家补补身体。”
张显之脸上的睡意忽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颇为为难的神色,略显尴尬的道,“大师,这可难道小老儿了。这长安城可不同于江洲,繁华无比,人烟稠密,方圆之内,山上尽是些樵子猎人,哪里会有灵药剩下啊。”
玄奘胸有成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摇头笑道道,“显之,你可知道长安城西面不远处的黄河段有一条汹涌支流,叫做径河。”
张显之一愣,不明所以的道,“知道啊。”
玄奘笑了,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咬破中指,并指如剑,在金叶子上疾书几下,将之交给张显之,“你把这片金叶子交给径河龙王,自然会有你得到好处的一天。”
张显之困惑的接过普普通通的金叶子,但见其上龙飞凤舞的书着四个金光闪闪的血字:谨遵仙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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