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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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顾晓震惊,“你要我加入你的军队,做你的暗那个啥……”
“暗灵使。”
男子耐心地替她补完不足。
“可我根本不会魔法。也不知道这暗灵使是干嘛的。”
“你不会魔法,仍然可以将落胎做得很好。我想,暗灵使一职你完全能胜任。”
欣赏这男子的气度是一回事,但是为他工作,特别是军队这种奇怪的地方——又是另一回事。顾晓还不准备为了谁而放弃自己的自由。
怀着遗憾的心情,她婉言相拒:
“我看,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很急着需要人,我认识几个魔法学校的高材生,或者可以介绍给你。”
男子并不理会她的回绝,反而若有所思地凝视她:
“在你的心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正义和邪恶之分,是么?”
这是赞美还是贬低?顾晓很难揣摩对方的心意,只好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
“那个,我只是做生意的商人吧。属于混沌中立派。有什么不对,莫要见怪。”
“听说商人的信条是,只要有利益,什么事都可以做。你也这样认为吗?”
这男子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啊。不过这样才更有亲切感。顾晓嘿嘿一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
“对,我也这么认为。但并不是随便什么利益都可以。商人还有句名言,不知你听过没有。叫做,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买到的。如果你买不到,只是因为你出的代价还不够高。”
“那么,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呢?”男子果然敏锐,一听就明白顾晓的意思。他在白纱后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微笑,“我想试试,我能不能出得起你要的价钱。”
雷一瞪着屋角。那里正弥漫着一团灰茫茫的雾气,他的主人和陌生男子就被包围在雾气里,听不见声音,看不清身形。
只不过一个隔音结界而已,有必要做得如此隐蔽吗。因为血契的存在,雷一清楚此刻主人是安全的,并没出啥事,可心中仍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顾晓看那男子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同。有种从没露出过的欣赏之色。虽然一闪即没,但总瞒不过锐眼如他。
那个男子似乎已经很清楚他是谁。而他却仍无法摸透对方的来路。这令习惯了隐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雷一极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说是烦燥不安的。
他猜想男子不会对顾晓多说什么——关于他,以及顾晓所认为的主仆血契。当然,就算说了也无所谓。顾晓知道真相又能怎样,象她这样无能又无背景的外乡女子,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如果她闹得太凶,他甚至可以当场格杀,而不必请示主人。
不过,这却似乎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毕竟……顾晓对主人还有用处吧。这年头,象她那么一无所知,天真好骗的人可不多见了。
雷一心里挣扎反复着,最后自己也搞不清在想什么,只知道火气越来越大。
还好他们没谈太久。结界之雾突然间散去了,如同出现时一样迅速和不留波纹。
雷一注意到主人的神色是深思和带点疑虑的。似乎有着某种希冀,又带点忐忑。这种不确定的神情极少在顾晓脸上见到。雷一心中一紧,快步迎了上去,不着痕迹地将顾晓上下一番打量,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你有个很忠心的仆人。”
男子的身形也跟着现出。他冷眼旁观到雷一的举动,却向着顾晓发话。
他这份傲慢的态度,当然是故意的。
“那当然。”顾晓有点无精打采,但是,自己人的面子还是要坚决维护的,“我到这里最大的福气就是遇见了他。他呢,正好相反,大概是太倒霉,才摊上了我这么个主人。”
雷一的眼眸因为这段话而闪现出异芒。男子却只是轻轻一笑。
驭下的手段么?他自己可也是当惯首领的呢,对此中种种,再了解不过了。
“晓,好好考虑。我等你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谢谢你的信任,厉秋。”
雷一怔了怔。
厉秋吗?
如同男子很了解他的底细一样,现在,他想他也知道那男子是谁了。
可为什么他竟敢将真名告诉顾晓呢。是吃定了顾晓不会拿他怎样呢,还是另有用意?想起这男子素来的狠厉彻底,滴水不漏,雷一的心微微上悬。
倦怠不是疾病,却更象一块大石,能将人慢慢地拖沉入水,几欲没顶。
顾晓蜷缩在露天竹楼的凉榻上,怔怔地看着满天的星星。
无论在哪里,夏夜的天空总显得特别近,特别低。千万颗繁星象最璀璨的钻石,一点一点地挂在黑丝绒的天幕上,清晰得好象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然而那却是抓不住的。这世上有很多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比如说:星星。比如说:命运。又比如:回家之门。
是啊。她怎么会不想回家呢。虽然那个家里已再无亲人。但生于斯长于斯,那个世界才是她该在的地方。大齐或许有奇妙的魔法,美丽顺从的男子,但在顾晓心中,固然会为之赞叹惊奇,却并不会真正把它们当成生命的一部份。

白天,厉秋的许诺一下子勾起了她很多心事。顾晓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提出的条件极为丰厚。
——他答应她的,不是金钱,不是权势,而是一个愿望。
放在现代,这句承诺听起来会象一个笑话。然而他们正处于魔法时代,它足以成为一件极严肃的契约,或者一个具有无上束缚力的言咒。
极度的诱惑。
可末了顾晓还是克制住心头的萌动,只是微笑以对,并没有将自己最深的秘密,最大的渴望向他坦言。
好吧,她的确欣赏那个善于察觉人心,气度不凡的男子,却并不信任他。这种不信任包括两方面,一是他的身份,二是他的能力。
星光下,顾晓深深地叹了口气。要将底牌掀给别人,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勇气啊。
身畔黑影一闪。顾晓懒懒地转过头,看见雷一素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得,只有一个人才能让雷一露出这种神色。
顾晓叹息着坐了起来:
“她又来了是吧?这大夏天的,她也不嫌热,唉。你将我那套新做的衣服拿出来,我去见她。”
换上目前最流行,又经她自己设计改进过的新装后,顾晓简单地上了个淡妆,摆出风姿绰约,大家主母的架势,高傲地走下竹楼。沿着石路出口处的台阶,两排共计八名明眸善睐,衣装华美的少年早已站在那里恭敬等候。
看看,这就是大家夫人的气派。什么叫随丛如云,顾晓现在才明白这四个字里包含的深意。
要是他们肯换上黑色长风衣,这出场可不就更加经典更加华丽么。多彪悍的气势啊,强就一个字。
但是为什么就没一个人同意呢。顾晓带着一帮细腰花样美少年向前厅慢慢踱去,心中不无遗憾。
不过就本质而言,她和他们并没有区别。说到底,都是同一种工作。
顾府那毓华清贵,三代相传的大厅内,高照的烛光之下,一个穿得有如孔雀一般招摇,锦袍严妆的女子正不耐烦地坐在红木椅上喝茶。看见顾晓款款自后堂走出,眼中一亮,随即咳了一声:
“小顾,你今天这套衣服不错嘛。”
“哪里。”顾晓皮笑肉不笑,“粗陋常服,怎及得上火王之华服昭昭。”
来者姓齐,芳名黛丝,为大齐国当今皇帝之近房表妹,又任魔法部第一部长,去年因功被封火王之衔,是当今官场正炙手可热的一个人物。
此外,她另一个不能摆上台面的身份,却是顾晓丈夫顾明雪的死忠追求者。自小纠缠到大,即便对方结了婚也三天两头照来不误。顾明雪娶妻一事好象完全不能对她造成影响,见过顾晓后,她更是想尽办法要令顾晓出丑,好赶她出门,取而代之。不过顾晓这人表面上笑咪咪,骨子里却也不是个善茬。有顾明雪在身后撑腰,软中带硬,漂亮地反击了几次,竟连齐黛丝如此猖狂的人都吃了她的闷亏。
这段风流韵事在帝都已是轰轰烈烈无人不知,听说还有堂口开了她们两人的赌盘,赌谁才是情场最后得胜者,将顾明雪牢牢拢在手里。
顾晓是极不愿扯进这种情爱纠葛中去的,对齐黛丝的缠功也深感头疼,然而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从命。既做了人家的夫人,也只好将这个麻烦一并揽下。
不过今天天气很热哪。如果不用武斗,只要动口就好了……顾晓才转念至此,抬头便看见火王大人眼中狡黠,了然的光芒,不由一叹,知道今天这关是逃不过去了。
果然,火王从怀里缓缓抽出一条红色丝帕来,正要扔出,却又突然一笑:
“小顾啊,如果你将这套衣服的式样画给我,我今天就放过你,只同你比两场。”
“我让人做套新的送你。我们不比可不可以?”
“当然不行。”火王严辞拒绝,“我决不会因为区区小利,放弃对爱情的追求。”
顾晓咬牙,忍住扁人的冲动:
“一场。”
“嗯,要是你答应明天晚上陪我去青花宛,我就同意。”
“……好。”
顾晓在火王不怀好意算计的眼神中坚持不到三秒,就光荣败退了。
其实她是真不能理解大齐国女子的行事作派。比如说这位以风流执着而出名的火王阁下。一方面叫着嚷着要追求她的夫君,表现出海枯石烂此心不渝的深情,一方面却又公然约她上花楼,虽然说是以文会友,交结同侪,到最后还不是那个男欢女爱的调调,而旁人竟也都不以为异。
这种爱情,可究竟要怎么说。
话又说回来,有人会拉着情敌上花楼的么?有她们这样子的情敌么?顾晓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就跟火王大人混成了眼下这种关系。说是朋友吧,挑衅不断,架也照打;说是对头吧,一起喝个小酒,偶尔勾肩搭背大醉回来也不是没有。
真是混乱啊。
不过,她的人生,本来就已经一团混乱,再多上一份也无所谓吧。
接过火王扔来的斗帕,顾晓面无表情地开始整束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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