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顺子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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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和金忆梅的三年约定,王天顺去到郑市住建局报到了,王天顺家里没有什么背景关系,就直接被分到郑市郊区的一个区住建局。
王天顺来自平原省太行山区偏远的太平村,通过寒窗十一年才走出山区上了大学,从此算是走出了茫茫的大山。在北京的大学又上了四年,终于熬出头了,在省城有了一个老家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在村里老支书林老爹等众多亲朋好友的强烈要求下,王天顺在住建局报到后的第一个周六下午,回到了太平村。
王天顺刚转过山头,就看见全村张灯结彩,比娶媳妇还喜庆。刚一进入村口,林老爹和王庆华站在村头迎接,后面跟着村里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后面是全村老少偕同一众亲戚朋友都站在路两边。王天顺印象中国庆大阅兵也就这阵仗。
瞅着王天顺到了,林老爹抢了几步过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堆满笑意的大声说道:“天顺,恁可是俺太平村头一个大学生,又在北京上大学。今儿个回到省城又当了官,出息大了。往后太平村和一众父老乡亲就指着恁哩。”
一众父老乡亲都附和:“就是咧。就是咧。”“顺子大出息了。”也有人抢白着:“还顺子顺子,人家都当官了,咱是民。往后得叫大名天顺。”
父亲王庆华也是满脸的骄傲,抱拳作揖:“天顺能有今天,全得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俺替天顺谢谢大家。”
众人都笑:还是人家庆华教得好。
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着王天顺,一路来到太平村小学。
太平村小学平时除了给学生上课用,闲暇时候还作为村里的议事中心,以及一些比较重要活动的举办地。
在几间石头砌成的教室里,课桌被两两拼在一起,上面沾点水,铺上两层覆地的薄膜,一圈围上四条木制的高脚长凳子,就成临时的餐桌了。
在教室外面的简易小操场边,用大石头零时支起来的一排柴火灶,上面架着几口大铁锅,几个大师傅围着围裙正在张罗炒菜,村里的一众妇女也正旁边在帮忙摘菜和烧火。
村里还专门兑钱用公费买了一只山羊炖着,咕嘟咕嘟的直冒热气,略带膻味的羊肉香味飘满了整个太平村小学。
王天顺的母亲黄菊香和姑姑王丽萍,也正张罗着从一个个麻蛇皮口袋里,掏出各类菜品摆在竹子制成的簸箕里。见到众人簇拥着王天顺进来,黄菊香和王丽萍也是满脸的笑意,一脸的自豪。
这可是太平村和王天顺家里大事儿。除了村里父老乡亲,老师同学,王天顺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的,全都来了,热闹异常。
开饭时候,林老爹拉着王天顺要坐主桌正位,王天顺推辞不坐。林老爹说:“天顺恁今后可是当官了,按照规矩恁得坐主位。”
王天顺很是惶恐,坚决推辞不让:“俺这刚工作,可不是啥官。再说回到村里,俺就一个小字辈,咋能坐主桌呢。”
王天顺一再推辞,最后在末座陪着坐了下来。林老爹和王庆华坐了主位,依次是查明亮老师和舅舅黄有时,还有村里一众长辈。
坐定之后,众人纷纷议论:“天顺可是出息了。”“咱太平村可算是出人了。”“天顺懂事哩,都在省城当官了,回家还这么知书达理。”“就是咧。就是咧。”
林老爹例行的开场白和王庆华的感谢致辞过后,酒宴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王天顺和一众长辈坐到一起,自然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大伙也倒没有过份劝酒。

晚上,太平村张灯结彩,很是喜庆。酒宴过后,众人就三五成群的约着搓麻将或是推拖拉机去了。
王天顺喝得倒也只有个七八分醉意,和表哥黄华涛互相搀扶着还能自己走回去。父亲王庆华和舅舅黄有时是真喝大了,家人连架胳膊带搀手腕把给抬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王天顺醒了过来,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旁边表哥黄华涛还在呼呼大睡,就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起床了。
来到院子里,母亲黄菊香正陪着妗子史翠花,还有姑姑王丽萍正在张罗着包饺子。瞧见王天顺起来,母亲略带一丝埋怨:“喝这多酒,咋不多睡会儿。”
王天顺揉揉太阳穴,顺口答道:“妈,木有事儿。妗子,姑,恁都这早啊。”
王天顺站一边伸伸手脚,运动运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聊聊天。
从妗子他们唠嗑,王天顺大概知道了一些事。原来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姐黄明月今儿没来,是因为不愿意接受舅舅他们安排的换亲,跑去广州打工去了。
这换亲也就是她嫁到别人家,人家的妮儿就嫁给她哥哥黄华涛。这样一家嫁出一个女儿,都娶回一个儿媳妇,都不用彩礼钱,算是双赢。
这黄华涛上到初二,就辍学去郑市打小工,在建筑工地帮忙,挣不了几个钱。本来黄明月学习很好,初三毕业之后考上了高中。可妗子史翠花重男轻女很严重,死活不上让了,理由是黄华涛才初二,她都初三毕业了。再说一个女孩子家,上学有啥用,还是寻个好人家要紧些。于是黄明月也只好初中毕业就在县里的棉纺厂当一个合同工。
黄华涛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寻得媳妇,一说彩礼都得好几万,黄有时家里穷,木有钱,也就一直拖着。这好不容易熬得黄明月二十三了,出落得是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找了几家愿意换亲的,都说好了,关键时候她却跑去广州打工了,杳无音信,一家人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王天顺听了,心里暗暗佩服表姐:明月姐跑得好啊。
中午吃过饭,父亲语重心长的说:“天顺,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为了供你上大学,家里也没剩什么钱,以后买房子娶媳妇都得靠你自己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以后你会遇到很多人,也会经历很多事,你可能会得到荣华富贵,但也可能会穷困潦倒,但是无论如何,有两样东西,你绝不能丢掉,一个叫良心,另一个叫理想。”一边说着,父亲把一个文件袋子递给王天顺:“这是亲戚和各位乡亲们随的礼钱,你拿着多少有个照应,这都是人情啊,你以后有能力了就得还,做人不能忘本啊。”
王天顺郑重的点头答应:“爸,您放心吧。这钱您和我妈就留着吧,我这不是马上就能挣钱了。”
父亲硬是塞给了王天顺,顺带着还有几张算术纸,上面写着随礼人的名单。再带着母亲准备的种种生活用品和各类吃食,准备坐班车回到郑市。
临走前,父亲一再叮嘱他要注意锻炼身体,照顾好自己,另外一再告诫王天顺:咱虽然穷,但得有志气,不能把钱看太重了。
回到单位,王天顺数了数,一共三万多,这是从小到大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了,带着衣锦还乡的余热,王天顺也兴奋异常,准备大干一场,美好的人生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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