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云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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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的家宅座落于A市北湖,三秋桂子,十里长堤,夜色中的建筑如珍珠般散发着柔雅的光泽。湖边暗香浮动,宾客还未入席,就已经醉在了混合着水草涩香的空气里。
社交味浓重的笑脸向来令人疲惫。赫连九洲深吸一口气,抬头享受一刻奢侈的星光,迈进大门。
身着礼服的少年恭立在两边:“赫连先生、李先生,里面请。”
大厅里绅士名媛如云,衣香鬓影之间,赫连九洲发现了几个报纸上常出现的熟面孔:“宗亿传媒”的总裁姚大海,“华茂”的新秀钟子非,甚至还有一个——
赫连九洲拍拍李杜易的臂,示意他看向右边。李杜易的脸上不禁露出不屑之色。
“唐韵文化”的总裁李恒远正在潇洒熟稔的与人寒喧,中年人的身形依旧挺拔,鬓角的几丝白发平添了成熟男人的沧桑,引得数个盛装的名媛频频回顾。
“两位。”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原来是乐正宇:“让我为你们引见。”他柔和的笑意始终恰到好处,但不同于名利场上批量生长的微笑,仍保留了一点属于自己天生的亲切。
“这是家父。”乐正云引他们到一位俊美的中年男子面前。他比李恒远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但精神状态显得没有那么意气风发,站得直直的脊背有种僵硬之感,脸上的神容也没有一般二世祖的骄傲。
“乐伯伯好。”
“你们好。”乐端成的声音倒十分好听。原来,一儿一女皆得自遗传。
“听说乐伯伯喜好音律,我在大学正选修肖邦,不知能否请教一二?”李杜易彬彬有礼道。
乐端成显然有些意外,讶然的眉目间露出兴趣来。
赫连九洲不着痕迹的退出一步,用恰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乐正宇说:“我粗人一个,无法插言,请为我引见他人。”
乐正宇是何等得体之人,立刻微笑:“这边请。”
南厅水晶吊灯下,一个盛装的妇人正在与人交谈,脂粉细细描画出美艳的轮廓,但艳之艳矣,眼角眉梢的尘俗烟火之气令天然的气色大打折扣。
“这是家母。”乐正宇微微侧首:“这是赫连先生。”
有了乐正宇旁立身侧,乐夫人立刻就如摆在玉石旁边的塑料珠子,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却无秋水骨骼,境界相差犹如云泥。
自然,乐正云的绝美脱俗,更与面前这位妇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看来,外人传闻乐夫人闵敏乃续弦的事,十之**了。
“伯母好。”九洲打量的目光显然令闵氏不悦,风华潇洒的准女婿无形中仿佛令她又矮一截。闵氏语带讥讽:“年少有为、纵横生意场上的赫连先生,样貌也生得这般俊秀,让那倚楼卖笑的女子,也自愧不如。”
她出言如此粗俗,乐正宇颜色微变。
“多谢夸奖。”赫连九洲笑吟吟的俯视她:“伯母也一样。”
闵氏顿时色如猪肝。恐怕自从她成为乐夫人之后,还没有人敢如此冒犯顶撞她。
“恕我先行一步。”赫连九洲优雅的欠身,径自离去。
“你……你……”闵氏十指发抖,身形不稳,一下子撞到身旁的餐桌,红酒哗啦倾下……
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眼神中,闵氏满裙酒渍,被乐正宇匆忙带往后厅更衣。
大厅的另一边,李杜易与乐端成相谈正欢。这个中年人在谈论音乐时,才扫去了一些适才的颓然,显示出他应有的贵族之气。
“刚才干什么去了?”宴会正式开始之后,李杜易溜到赫连九洲身边,问。
“见到了传说中的乐二夫人。”九洲诙谐道。
“有没有见到乐正云?”
“没有。”
的确,一直到宴会开始,乐正云也不曾出现。
明明是她邀人过来,却不现身,是何用意?
觥筹交错间,人人都兴致极高的结识彼此。商人的聚会,格调再高,仍脱不了利益二字,那些对自己无用的人,谁有心情和时间去结识。于是,华衣珠翠、锦缎流光,言笑晏晏,你来我往,也不过是下一笔生意的引子。
赫连九洲毫无目的,也毫无兴趣,她只要将老弟领进这扇门,随后的事就相当轻松了。李家的少年自有应对。
在一个用目的牵系起来的人群中,没有目的就意味着会很无聊。虽然有一两个明艳少女曾来搭讪,但知道了他是乐家的准女婿,都迅速离去。
拿着一杯红酒步入厅后花园,暗香缭绕,秋虫低鸣,赫连九洲不由得精神一振,找了一处晒月亮的最佳位置坐下。的a5
这时,一只小虫跳到桌上,腿短敏捷,原来是蟋蟀。
“蟋蟀大王,你要喝酒吗?”九洲把杯子稍稍一倾,几滴艳红洒上青石,蟋蟀受惊的抖掉身上被溅到的一点湿,惊慌跳下石桌。
“大王慢走。”九洲笑呵呵的举杯。
“想不到你竟欺负一只小虫。”一个人影自月华中行来,白风衣更多三分随意。
九洲意外的起身:“乐小姐?”
“我在等你。”
“受宠若惊。”九洲挑眉,眉梢的傲气却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意思。
“赫连九洲,带你去一个地方。”磁柔的声音隐有倦意和暖意,像水滴在瓦片上一样,低缓动听。
一座高耸空中、玻璃为墙的观星台。
站在透明的升降机上,九洲有种置身浩瀚星海的错觉。这个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财富的力量。
“危楼百尺,手可摘星。”赫连九洲一语双关。
“每个小孩都曾与星星很近。”
“在童话里?”
“乘过山车的时候。”乐正云侧身露出一个浅笑。这是赫连九洲第一次见到她笑,清旷高远,精致的侧面浸在月华中,星空银河刹那间黯然失色。
“我想留住童年的星空。”乐正云美丽得扼人呼吸的面孔,仿佛千回百转的情愫日夜洗练,一腔惊艳洗出淡白的瓷。
……美得精致无伦,美得令人心动。
我见犹怜,真是有那么回事的。
“其实……”向来果断的赫连九洲突然犹豫。李杜易的痴情令她动容,而乐正云如此皑如雪、皎如月的美人,无端被卷进一场有计划的欺骗中,她于心不忍。之前只为自己全身而退,从未顾及过乐正云的感受,没有想过,她可能也会——
面对洗月眸子里微酸微甜的痛,赫连九洲横心道:“其实我是——”
“你是李恒远的侄子。”对方柔声截过她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清流揽月,迢迢星河,宇宙在一匹巨大的黑丝绒包裹之下,纯净如婴儿,神秘如亘古,此刻抬眸星座交织,低头万家灯火,飒飒坦荡、磊磊光明、缱绻痛楚,竟在那美丽的眸子里编织得如夜幕般深邃难测。
赫连九洲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去吧,不早了。”乐正云转过身去。
晚十一时正。的d9
“客人都送走了。”乐正宇推开房门,不禁微笑:“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还好。”
“被人骗也这么高兴?”乐正宇拍拍那人的肩膀。
“她没有骗我。”转过身来的乐正云只穿一件毛衣,虽然身形清瘦,但那修长的颈上明显……
“她要告诉我实情,被我制止了。”
“没见过你这样怪的男人,也没见过赫连九洲那样傲的女子。”
“或许是我有心回避。只有她骗我,我才有借口说服自己把实情隐瞒下去,一旦她说出了真相,我,是否也要如实相告?”乐正云的眼里闪烁着一丝隐忍之色,看了让人心疼的,但分明又凝结起一丝只属于男人的坚毅冷漠,让人无法说出安慰的话。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独独对赫连九洲……”
“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乐正云眼底一抹流星,如火焰凌空,燃烧的瞬间迅速陨落,冷却在温柔的寂静里。
雅苑社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随着一声颇有韵味的敲门语,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两鬓染霜,但扬眉之间一股风流,应是很得女人缘的。
“如果一公里也算远,那我真欢迎‘您’”来开门的李杜易拖长了“您”字,娃娃脸上没有好气。
对方不以为忤,摇头道:“心近则近,心远则远。”
“谁来了?可爱的李淮远先生拿着份报纸踱到门口,意外道:“恒远?快进来!”
李杜易懒得说话,回到自己房间,“砰”地关上门。
“这孩子。”李爸爸摇摇头。
客厅里传来几人的对话。
“九洲的事,可喜可贺。”李恒远开门见山。
“弟弟客气了。”虽然有些尴尬,但善良的赫连蓉女士还是礼貌道。
“何必专程跑一趟?”可爱的李淮远先生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只有赫连九洲扬了扬眉,斜眼看着老狐狸:“恐怕我要多谢你,没有在宴会上揭穿我。”
“你倒不必。”李总裁面不改色地摇头:“小易感谢我,恐怕更合适。”
两位家长这才一愣。
“砰”地一声,房门打开了,李杜易挽起袖子,几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小人!”
“有人做伪君子,而我是真小人。”李恒远闲闲品了一口龙井。
“说得好!”赫连九洲拊掌道。语气中除却讽刺,倒也有真心赞同:“当初叔叔若不骗走老爸在公司的股份,凭这位诗酒琴棋的书生,公司定然没有今天的格局,我们也未必有这样自在。”
“真是明白人。”李恒远眼中露出激赏之色:“我这哥哥如此实在,却有一个了不得的女儿。你爷爷把学问才华和品性都遗传给了你爸爸,只把这奸商的潜质留给我,我不做小人,谁做呢?”李恒远笑容冷且狡黠,坏得坦荡、毫不遮掩,反倒让人无语。
“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吧。”九洲语气锋利。

“你到唐韵来帮我做个项目。”对方的回答也简介。
“不行。”一向好脾气的李爸爸发话了:“九洲还在上学。”对这位儒雅的学者来说,公司价值上亿的股份并没有女儿的学业重要。
“那,我就不得不把九洲的身份披露给蠢蠢欲动的媒体了。”李恒远又品了一口茶,似是十分享受。
“你这样做,对唐韵未必有利。”
“唐韵文化不怕炒作。”
“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李杜易吼。
李恒远起身告辞,在这样尴尬的时刻,仍然很自然的整整衣领:“如果没有唐韵这两年的突飞猛进,与乐氏几乎进入一个层次的游戏圈对话,恐怕这次联姻乐氏也不会答应。所以,小易,你是受益者。”
在他推门的瞬间,赫连九洲突然冷冷道:“时间只能是周末。”
李恒远转身,富于商人气息的眼神中流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我没有看错人。”
唐韵文化。
位于三十一层的豪华个人办公室。
“太看得起我了。”九洲冷笑一声,全无感激。
“猎人,从不用关狗的笼子关狮子,哪怕是兼职的狮子。”李总裁道:“即使你没有暑期在‘华茂集团’东南亚区投资的显赫战绩,也没有担任北川学生会主席三年的履历,我仍然器重你。”李恒远说:“就为你这双眼睛,傲视一切——你,和我,是一类人。”
“我和你不同。”九洲双臂环胸:“我对废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将项目资料拿过来。”
“这是本次文物展项目竞标的所有资料。”秘书小姐送来文件:“总裁助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赫连九洲头也不抬,挥挥手,示意秘书离去。手中的材料,是A市四年一度的文物展,拟定于下月举行,唐韵投资了一个亿参与承办权竞标。同时参与竞标的还有鹏程、宗亿等几家公司。与往年不同的是,乐氏也参与了竞争。
包括唐韵在内的几家公司,显然与乐氏并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问题是,乐氏一向以金融为主业,怎么突然对实业表现出了如此兴趣呢?就像食量惊人的大象,突然对一颗小小的核桃表现出了兴致,实在令人费解。
赫连九洲皱起了眉。乐氏的鼎盛时期,是十年前乐天主掌的那一段黄金时光。在掌门换任之后,乐氏一度表现平平,业界风传其参股的“长乐银行”出现股东撤资的情况,但并未得到证实。现今,乐氏为一个小小的文物展承办权兴师动众,只有两种可能:一、开疆辟土,以文物展承办为引子,大举进军相关产业。二、乐氏内部出现严重危机,借此转移矛盾,寻找一个新增长点。
后一种可能性自然十分小。
合上资料,赫连九洲立刻开始策划唐韵的竞标方案。无论如何,竞争的本质还是对自身实力的挑战,了解对手的同时,更重要的是主宰自己。
冬天渐渐近了。清晨湿润,树木将枯枝上举,如同抽向天空的鞭痕,凄然壮美。
赫连九洲深深呼吸一口校园的湿润空气,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
一阵柔软轻轻蹭着她的脚背,赫连九洲低头看去,高傲的神情瞬间化为温柔:“又是你呀。”白猫的身上粘了一片枯叶,嘴角还有一点湿湿的鱼汤残迹,看到老朋友,欢喜的“喵呜”一声,就地打了一个滚。
赫连九洲蹲下来,语气松懈出一丝孩子气的天真:“还是校园里好,这个周末累死我了。”
白猫本来舒服的舔着她的手背,很乖的歪起头听她说话,却突然“喵呜”一声,直起背来。
不知何时,一双干干净净的球鞋站在一人一猫面前。
“你对动物似乎比对人温柔。”声音低磁柔倦。
赫连九洲仰脸看来人,白衣写意,眉目如画,也许是这个角度看人的错觉,那人卓然玉立,被风撩起的衣摆竟有种淡看河山的清凛之气,令她心口微微一动。
“……早上好。”九洲立刻站起来与来者平视,稍稍抹去了刚才荒唐的感觉。又不知为何有些尴尬,只好装作看表,离上课还有一刻钟。“有事吗?……”赫连九洲头脑中都是文物展竞标方案,以及与乐氏抗衡的应对之策,因而格外敏感。
“你觉得,有什么事?”乐正云轻声反问,同时移步向前。校园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此刻画中多出一位谪仙,清旷出尘,令九洲脑中世俗名利之音被无声无息涤荡,她不禁为自己的反应而脸热。
“前面是山路了。”赫连九洲转移了话题,提醒道。
“走山路小道去教室,会快一些。”
“你似乎对学校很熟悉?”
“来过几次。我大学在境外就读,离开校园已经三年了。”
赫连九洲狐疑的打量着那雪白的背影,那人的年龄应该与自己相仿,离开校园已经三年?莫非十四岁就入大学?……诧异倒吸一口气,正待开口,却见那人脚下一块嶙峋大石,不禁呼道:“小心!”
乐正云只觉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去。
两人之间还有三步的距离,赫连九洲要出手已不及,情急之下向前扑倒——
“……”痛得牙缝里抽出一丝冷气,赫连九洲才发现:这清瘦佳人竟还有几分重量!两人背靠背叠在一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乐正云从肉垫上挣扎而起,疾声问:“没事吧?”
“你……这么重啊。”九洲咬牙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青苔和树叶。
对方不由分说抬起她的胳膊,检查有无擦伤,关切焦急之情从那洗月的眸子里流露无余,一池春水涟漪层层。
“咳。”九洲不自然的缩回胳膊:“我学过武功,不怕的。”
对方眼帘微合,鼻尖渗出一滴晶莹的汗水,仿佛百合花上的晨露,轻轻滑过冰肌玉骨。
“山上的石头多青苔,走路很滑,要当心才行。”
“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会注意的。”乐正云侧过身去,话中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意思。
气氛一时有些空旷,只有山风与松树的和鸣。
赫连九洲“咳”的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很喜欢登山。越险峻的山,越登山考验人的体力和毅力。”
乐正云拾步向下:“霜降那天,我们去东郊登望山,好吗?”
赫连九洲的第一反应是推托,但“东郊望山”几个字刺激了她的神经。望山……不正是李杜易和乐正云偶遇的地方吗?
“好吗?”乐正又问了一次,素来淡如水的语气中有一丝期待。
不知为何,赫连九洲心中微一牵疼,开口就答:“好。”
教室窗户蒙上了一层白雾水,滴滴煎熬。狮子座的女人,天生就适合用拳头而不是大脑思考问题!曾经一个空手道的学姐这样讲过。赫连九洲本来十分自信自己是众生中的特例。但,自从遇到乐正云,她的表现大失水准。
……难怪那么多昏君误国,忠臣篡逆,只为红颜一抹,就兵戈相见,拂乱所为。
霜降那天,是文物展竞标争夺的决战之日!她怎么可能去登山呢?
叫李杜易去?如果真的这样做,罪恶感拂之不去……
“东郊望山。”李杜易激动的双手合十跳起来:“真是缘分福地~”
“我想对乐正云说实话。”赫连九洲眸子里情绪复杂,阴晴难定,并没有一丝喜悦。
“什么?”李杜易以为自己听错了。
“告诉乐正云真相:我是女人。”九洲一字一字地说。
“是李恒远那老狐狸……”
“不是。”九洲截断他的疑问:“与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觉得,我们的计划为了成全你的相思,步步为营,好戏连台,却忽略了乐正云的感受。就算你真的赢得乐家人的认可,赢了这场游戏。对于乐正云,却是最大的失败。”
见李杜易愕然愣住,赫连九洲继续说:“与其说你爱她,不如说你迷恋她。因为爱一个人,不会为了自己的得失而欺骗对方,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设计对方……”
“不!”李杜易的娃娃脸涨红了,大眼睛里闪烁着激动:“我决不愿乐正云受哪怕一点伤害。只要她快乐,我可以不在乎自己。但,现在她快乐吗?告诉她实情,她会快乐吗?”
不,她不快乐。那绝美的容颜总有一层倦色,如笼在山峦上的雾气,化不开的忧伤。
“不管怎样,她应该知道实情。否则,我怕——”九洲握紧了拳:“她会爱上‘我’。”
大厅里一时死静。
“你们两个怎么了?”赫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里闻声出来,见两个孩子一个冷寒如铁,一个愕然如雕,不明就里。的28
晚饭时间。
“怎么了?”李爸爸奇怪的问。桌上的气氛有几分古怪。平时话多一箩筐的李杜易也闷声不响。赫连九洲则抿紧了薄唇,低眸的眼神十分危险。
两位可爱的家长都是十分开通的人物,从不强迫知道儿女心中的想法。李爸爸清了清嗓子,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啊。
从前,鸭子和螃蟹赛跑。结果,两个同时到达终点,他们谁也不服谁,于是请来了乌龟做裁判。乌龟说:那你们玩剪子包布捶吧,谁赢了谁就是冠军。鸭子哭了:这不是黑哨吗?”
笑话讲完了,除了李爸爸一人哈哈大笑,没有人笑。
一顿饭就在有史以来最沉闷的气氛中度过了,赫妈妈去收拾碗筷,李爸爸打开电视看足球,赫连九洲正准备回房,突然,一声大喝让三人都吓了一跳。“啪”!李爸爸的遥控器也掉了。
“我决定了!”李杜易气吞山河的一脚踩上板凳:“我要去——向——乐——正——云——告——白!”
噼里啪啦!这一次,十来个瓷碗集体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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