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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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的露珠滑落水面,一圈圈地打花了红红的旭日、山峰……
营地上,火堆上的锅子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八宝粥。吕皇蹲在旁边,双手抱膝,两眼紧迫地盯着一掀一合的盖子。“咕噜——咕噜——咕噜——”她的五脏庙居然还给锅子伴起了奏。“唉,大自然你能不能别再清新了哟,啊,我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野性的呼唤!我要吃——吃——”她愤怒地瞪向了天上的麻雀,双手擂着自己的胸口,龇牙咧嘴起来,“嗷呜——该死的小小鸟,起那么早,找死啊,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连皮带骨……”
吴尚仁走过来,甩手赏了她后脑勺一记,“先吃这个吧。”扔给了她一包彩虹糖。
吕皇拾起糖,亮出自己闪着寒光的犬牙,“嘶啦”一下破了它的肚子,对准自己的血盆大口就是一倾,倒了满嘴的糖,随手将空口袋一扔,大嚼特嚼了起来。
见到这种能人异事,惊得吴尚仁也跟着吕皇一起艰难地开合起了嘴巴。“问句不该的话,你是你爸妈亲生的吗?你确定,你不是他们在某个东北大野山里拣的‘人猿泰山’?”
又嚼了两口后,咕噜一下,吕皇将一嘴的糖都给咽了下去。她转向吴尚仁,摊开了双手,“我怎么知道,小毛孩子的,记得个屁,难道,到现在,你还记奶味儿?”
“血统,懂吗?放眼望去,如今,那只狗每个本的啊。回去好好问问你妈,搞不好,你还是个什么人狼结合的新品种呢。”吴尚仁搅了搅锅子里的粥。
“不必了,我可没你那么金贵。就你整天揣着的那个本,放眼望去,全中国也找不出几个啊。香蕉疤瘌味儿的傻瓜,多响的牌啊,绝对的国际新新货。要不你爸妈怎么不舍得带你一起出国呢,实在是怕你被那个间谍给抢了去,到时关进实验室,做成标本,赤条条地就被摆进了大英博物馆,那企不是我国的一大损吗。”吕皇抄起勺子,舀了一勺八宝粥就呼呼地吞进了口,不愧是三寸不烂之舌,居然没被烫熟,又将勺子伸进了锅。
“真***缺德!”吴尚仁拍开她的勺子,“一张臭嘴,还不讲卫生。”
吕皇恶心地来回舔起了勺子,“就你干净,赶明儿,我给可持续发展委员会的主席同志去一封信,公开表扬你。”她正了正气,学起了领导发言时的腔调,“给我们可敬的吴尚仁同志,你的清白事迹已经得到了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世界濒临灭绝动植物申报委员会隔壁的公共洗手间间长的肯定,特此批准,将你归入宇宙一级变态衍生类生物,任何人、畜皆要从善待之。”
“你个变态的鼻祖,迟早,中央情报局非收你进去不可,把你往谁身边一放,就谁臭。什么拉灯、萨达姆、李登辉之流的,只要你一出马,立即臭倒。”吴尚仁气愤地也舀起了八宝粥,不吃企不是便宜眼前这厮。
“唉,小弟我做得还不够好啊!至今,连个‘不是人’都还没搞定,又怎能担此大任呢。可惜啊,可叹!如吾等惊世之奇才居然也会阴沟里翻船,被坨狗屎给阻了阳光大道。”吕皇一直往锅子里喷着口水。
吴尚仁咬着勺子,瞪着眼前的小人道:“好,好,好你个蝗虫,你绝,你厉害!不但蚕食了我的身心,连我的血肉也一起啃食了个干净。”
“说得好像要我对你的下半生负责了一样。”吕皇一勺一勺地挖着粥,“放心,我会帮你找个买主的,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和美色。”她朝吴尚仁飞了记媚眼,“就那个仙仙了,保你欲仙欲死,嘿嘿嘿……”
她的笑起码让吴尚仁掉了两三斤的鸡皮疙瘩。吴尚仁彻底地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乖乖走去帐篷那边当闹钟去了。由于其他人直到凌晨才敢进帐篷里睡觉,所以如今个个睡得都还像死猪一样呢。吴尚仁直接松了四周固定帐篷的绳子,来了个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继续呼哧的后路。清晨的风是撩人的冷,钻进了被窝里共产了他们的体温。

夏北坡第一个阿嚏出了声,抹着脸爬出被子,睁着半开的眼睛找起了眼镜,“***,这帐篷真不地道,薄得很吗……”
大家前仆后继地都醒了,洗完脸后,又都无一例外地喝了一肚子和着吕皇唾沫的八宝粥。
收拾好东西,大家说笑着就又上了路,继续昨天未完的旅途。
吕皇在前面带路,一惊一咋地吓唬着后面的人,指着槐树说,有女人在上面上吊过;指着岩洞说,里面有个男人被先奸后杀过,指着漫山的乌桕说,千年前的尸首在下面埋着,还唱着那十面埋伏……
“知道吗?像这种野山,不但鬼住着,就连妖怪也是有的,就靠吃腐肉、腐灵为生,自然,活人也合他们的口味,毕竟新鲜吗。先掏了肚子里的肠胃、心肝脾肺,身子吗,估计一下子吃不完,先拿盐腌了,挂树上晾着,干了,香啊——”吕皇故意拖长了阴森恐怖的尾音。
女孩子们都挤在了一起,“皇,你可真讨厌,老说些吓人的恶心话。”
“唉,你们是不知道暗处的世界,一旦结界破了,哈,那就全跑出来了,逮谁吃谁,顶多给你留个皮套子,伪装成你的样子,回去吃你爸妈。”吕皇甩着手里的树枝,四处扫着,“来吧,来吧,妖怪们来吧,也让我尝个鲜,嗷呜——妖怪的滋味胜过野生的鳖,清炖还是火烤呢,是个问题!”
赫歌冲上来打断了吕皇的思考,向她指了指前方道:“女皇陛下,前方有个妖怪的据点。”
吕皇眯起眼,仔细地看向了远处,“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妖怪肉说来就来,偶决定了,一半清炖,一半火烤!”她迈着大步走向了前方的石屋。
其他人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紧跟在她身后,心想反正他们有阴阳眼罩着,怕什么,连蛇都吃了,胆子估计也就不小了,顶得住。
竹栅栏里,石屋前,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摆弄着几盆花。见来了客人,一脸欣喜地放下活儿,给他们去开了门。
吕皇收回自己的脖子,一脸失望,“太老了,恐怕一时煮不熟啊。”
“你们这群小鬼是山下高中里的学生吧?”老头子拉开竹门,“快进来吧!”
夏北坡忙上前应酬道:“是啊,老伯,我们来爬山的。”
“老婆子,来客人了。”老头儿向屋里喊了一声,接着他转向大伙,“随便坐吧,外头宽敞。”
他话音还未落,吕皇早就坐了老头的板凳,此刻已经抄着铲子给他的花做死前总动员了。
老头闪过神,忙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铲子,将自己的花转移到别处,“你这个小伙子倒一点也不见怪,进门就折腾起我的花来了。”
吕皇向后一靠,朝他一挥手,“客气什么,普天之下皆为兄弟,好老哥儿,快拿吃的来!”
“看来今天是碰上小滑头咯,随你,反正我也少不了一块肉。”老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这时,打里面出来个老太婆,手里端着一盘糕饼,“哟,这么多人呢。来,来尝尝阿婆做的坚果饼子,很香的。”她将盘子搁石台子上,拣里一个饼就往一旁的吴尚仁手里塞,“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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