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拍了拍吴尚仁的肩膀，无力道：“安啦，被抽个耳光又没什么，谁叫他们是我老子娘呢，能让就让呗！”她的眼睛由林小凰扫向吕建国，慢慢勾起了嘴角，“谎话我不会说，懦弱和眼泪我也没有，这就是我的个性。小的时候，你们在部队，哥哥们跟着爷爷奶奶，我寄放在教堂；稍大点的时候，我被送去了少林寺，说实在话，离开陌生的你们，我一点悲伤都没有；再后来，你们从了商，我们一家子住到一起后，你们不是早出晚归就是数日不归。知道阿海为什么学医吗，他最爱的奶奶过世时，除了我们几个小孩外，一个大人也不在，如果及早发现，及早治疗，她不会走得那么早……”皇的眼睛暗了下来，“我的冷漠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我也无从判断。对你们，我既没有太爱，也没有太恨，修女和方丈都说过，复杂人生，看开就好，不同人有不同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和必然。我觉得你们没错，我也没错，因为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坚持走下去就好，可为什么你们就是看不开呢？非得来指责我，你们难道就不会扪心自问吗？你们有没有那个指责的资格！大哥可以为了你们放弃画画，二哥可以为了你们放弃自己的青梅竹马，三哥可以为了你们放弃武术和跳舞，可我，吕皇，却怎么也办不到，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放弃自己，放弃我的生活方式，放弃我的冷漠。”
“皇，没想到你……”听着皇平坦无波的言语，吴尚仁却有着满心满怀的痛，自打自己喜欢上皇后，她带给他的就只有快乐，没想到，原来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有哭泣的权利。“如果这世界注定一个人也能幸福，也请你接纳我，让我们两个一起走下去，一条路走到尽头，彼此依靠，我希望你能依靠我，这个神话我要为你创造出来！”
皇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耶，你为我牺牲了很多，我也很喜欢你，但我却不能确定这种喜欢上升的幅度，或许，这辈子，我就只会淡淡地浅浅地喜欢而已，因为，我不喜欢左右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左右，时间改变，天地没有不破的誓言……”
壁炉里，火在烧着，火鸡和苹果渐渐脆黄了，香气更加四溢了，然而，一直沉浸在这种气味里的人，光凭着自己的嗅觉是感觉不到它的浓烈的，这是不是女娲造人时给了我们眼睛的又一个理由呢？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起沉默，仿佛整个房间被搬到了宇宙，没有介质，可以彼此联系。
吕天抬起头，打破了真空，“皇……不管怎么说，爸妈是爱我们的，就像，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一样，我们会爱他们，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爸妈对我们的爱是有点专断，可是，试问，谁又能真的无私？为了得到爸妈更多的爱，不错，我是放弃了画画，就像你所说的，这是我的选择，我爱爸妈更甚于我的理想，我不后悔。至于海跟地，我想他们亦是这样。而你，也正如你自己说的，你太冷漠……不，是你冷静过了头，得不到就彻底放弃，是你放弃了爸妈，放弃了哥哥们，放弃了全身心去爱的权利和义务。仿佛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痛，不是吗？没有付出，就不用企求收获，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或许吧，”皇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她挠了挠脑瓜子，“或许吧，这世界，谁又说得清呢？”
“不是，皇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吴尚仁声嘶力竭道，“皇有付出，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感觉吗？”
夏北坡的声音由低到高得传出来：“有了皇，我们的高中生活才变得如此精彩和快乐，这世界上永远有着他这样的傻瓜，明明付出了，明明爱了，却还说自己冷漠。”他笑着望向了吕皇，“皇，别忘了，是你让我们活得比以前更轻松、快乐了！如果没遇见你，我，夏北坡，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这么多的兄弟，更不可能体会到什么叫做过程永远要比结果来的重要的真意了……”
“是的，皇，别忘了，是你喊出了皇帝的青春，是你，替我挨了老爸的那一巴掌！”由贵中圣激动地喊了出来，“皇，在我心中，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翟安安和华俊异口同声道：“对，这就是我们的皇！别忘了，是你为即定的失败喝了彩，是你教会了我们什么叫青春无悔！”
“对啊，皇，你怎么能说你自己冷漠呢？”赫歌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反正我是被你的气质吸引的，我觉得你很……善良……也很可爱，顶多就是酷了点……再说，有哪个冷漠的人会帮人打小工呢？总之，皇，你绝对不是你自己所说的那个样子！”
严瑟也站出来替皇说话道：“是啊，要是皇真的放弃了你们的话，那为什么每逢节假日她都非得回家住呢？又为什么那么强悍的一个人肯挨你们的耳瓜子呢？这不就说明她爱这个家，想守住这个家吗？”
皇扫视着他们，感慨道：“哇噻——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成上帝的投胎转世了呢！”所有人都有所觉悟了，可她好象还是一脸没有什么觉悟的样子！
“当局者迷，虽然这话我不想说，可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是不得不说。”夏北坡指着吴尚仁接着说道，“皇，你爱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淡淡的、浅浅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拒绝我的吗，若不是只喜欢他的话，怎么可能对其他追求者那么的决绝，不留一丝余地呢？”
“这是因为，目前，我只对不是人有好感而已啊。”皇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这样吗？爱情不是应该更为轰轰烈烈的吗？”
“谁说爱必须轰轰烈烈了，爱开始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颗长在心里的芽而已，就因为今天的这么一点，日后才能倚着大树好乘凉啊！”
“啪啪——”吕逸拍起了手，哈哈笑了起来，“呵呵——看来，小皇确实很出色啊，能有你们这么一班了解她的在朋友在，我这做爷爷的首先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哟。”
“我也是，皇，三哥支持你，你永远是我可爱善良的妹……弟弟。”吕海将抱枕扔向了皇。
“皇，见你活得这么自在快活，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去找阿花告白，把她给追回来。”吕地攥紧了拳头，信心十足。
“滋啪——”旋转烤架上的苹果烤焦了，整个燃烧了起来，嘭的窜出了一簇火花。
“给我住嘴！看来，你们是要集体造反啊！”吕建国沉着脸，不悦道，“现在的孩子，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扑腾几下翅膀就真以为自己会飞咯！你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毛孩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些假大空的话，我们大人给你们选的路才是你们的正道，现在快乐，将来必然受苦。吕海，你敢去找那个赌徒的女儿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吕建国将手绞得嘎嘎作响，目光犀利地逼视着所有人。
“我……”吕地开始口吃了，“我……我要……追……”
“爸，地他向来娘们，受不了板子，我替他挨打好了，你断我两条腿也没关系，我抗得住……”
还未等皇就义完，一向温顺的吕地便站了起来，冲到吕建国面前吼道：“你打啊，打断了最好，用我的两条腿换我后半生的解脱和幸福，我值了——”
“好啊，都反了，看我不打——”说着，吕建国便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倒了吕地，作势就要抽出皮带去抽人。
“住手，你爸我还没死呢——”吕逸抓住他的手，用太极将他推回到了沙发里，“建国，你的脾气是得改改了，你就让孩子们走自己的路去吧，今后，他们若是真后悔了，也就只当没生过他们得了……你啊，还是不回来的好……”看着如此固执的儿子，吕逸摇了摇头。
“爸——你太袒护他们了，子不教，父之过啊——”
“是啊……你这话……”吕逸哀叹了起来，“全是我的错，我替你安排了你的人生，所以，你如今是报复我吗？是提醒我，是我逼你入的伍，结的婚吗？”吕逸捂住了胸口。
“爸，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吕建国忙搀扶着自己老子坐下，“不就是因为我很感激您为我做了选择吗，所以我才……坚持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可他们不是你，不叫吕建国，你不，你不也从部队逃出来了吗，当起了你老子我最不屑的资本家——”吕逸也算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打算和他儿子算个清楚了。
吕建国愣了愣，“爸，当初不是您同意我转业的吗？”
林小凰走过来，搭着吕建国的肩膀说道：“是我去求爸的，我知道你对部队生活责任胜过**，所以跑去求的爸，请他允许你‘下海’经商。”
“知道了吧，全是**他老人家对我的惩罚啊！全是我的错啊，是我该死啊！是我卖了武馆去给你做的生意，让你去剥削了无产阶级兄弟姐妹们啊！”吕逸擂着自己的胸口。
“我错了，爸，您别这样——”吕建国跪下，抓着他老子的手恳求道，“我不管了，孩子们的事，从今往后，我不管了还不成吗？您血压高，当心脑溢血！”
“这可是你说的，从此不再压迫我那无产阶级的孙儿们咯？”
“不压迫，绝对不压迫了。”事情演变成了这样，他吕建国倒有种被集体批斗的感觉了，他还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个人了。
“这就好，这就好吗！”吕逸嗅了嗅鼻子，一把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吕建国，向不远处吼道，“小皇——你又先偷吃咯，另一只腿可是我的——”说着，他便向壁炉冲了过去。
围在沙发前的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犯罪现场，发现，偷鸡贼此刻嚼得正忘我呢。
夏北坡第一个反悔道：“他绝对是冷漠！”
“绝对是！”大家跟着附和道。
壁炉前，皇满爪油腻地嘶咬着鸡腿，发出的声响也就只比那狼进食的时候多了两个汉字而已，“呼噜——好……烫……呼噜——呼噜……”
“给我们留点——”大家一窝蜂地扑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吕建国甩手拍着自己的脑门道：“看来，我还是飞回去法国的好，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呢。”
吕天忙上前搀扶住他老子道：“那爸，我送您去吧，事务所也还有个案子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算上我吧，你们这边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老公，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记住，你还有我呢！”林小凰挽住了吕建国的另一只胳膊，“如果这世界注定一个人也能幸福，也请你接纳我，让我们两个一起走下去，一条路走到尽头，彼此依靠，我希望你能依靠我，这个神话我要为你创造出来！”
三个‘伤兵’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这栋香气四溢的宅子，走进了大雪纷飞的广阔天地。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