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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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还在持续,这似乎是一场我和拿破仑的精神战,虽然历史中评论这位伟大的军事家是一个天生的进攻高手,不过他今晚的防守也很出色。
沉默,还是沉默,难道就这样把我和拿破仑第一次单独谈话的机会放过?我决定再次出击。
“只有剑鞘属于法兰西,而剑属于我自己。”一页页翻动着书,我慢慢念出拿破仑在巴黎王家军校曾经说过的这一句话。当拿破仑的教官要让这位科西嘉少尉宣誓效忠波旁王朝的时候,拿破仑是这样桀骜地这样回答着。
“嗯——先生怎么知道这句话?”陷在床里的拿破仑终于有了反应,他一古脑的坐了起来。
“这句话很有名,你不觉得么?我们未来的将军。”终于把拿破仑冲沉寂中炸了起来,我舒了一口气。
“很有名?”这位科西嘉伟人现在还只是一个迷恋于科西嘉独立的小军官,他的一句话当然还算不上名人名言,当然单从法文中我们是找不到我想挖掘的另一种意思,不过我是一个用中文思考的小混混,我很快找到了进一步的切入点。
“掌握一把剑,即便一把剑鞘属于别人,但剑却属于自己,这句话本身不是很有意思么?我们未来的将军?”
拿破仑犹如发现知己一般点了点头,“先生,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过说句实话,您觉得我真能成一个将军?”
拿破仑的担忧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听到他的问询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我扫视着《社会契约论》,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卢梭那句——“总有一天,科西嘉这个小小岛屿将震惊整个欧洲。”
“嗯?先生也看了这本书?”
“呵呵,我不是正在看么?”
“您肯定是以前就看过!我真的很佩服这位哲学家,知道么我看了不少同时代思想家的书,他的书我最感兴趣了。”
看着拿破仑兴奋的表情,我微笑着不作答复,卢梭的著作在十八世纪的确是惊世骇俗的伟大作品,不过对于我来说……
“先生笑什么?”
“还记得我在咖啡馆谈过的杜尔哥改革么?”
“嗯?”拿破仑诧异地抬起头。
“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好的办法?我有——”
“喔~!”拿破仑一下子坐到桌子上。
“想听么?”我故意低头重新翻阅《社会契约论》。
“不说算了——”拿破仑哼了一声,跳下桌子。
我关上书本缓缓道:“行!我告诉你,法国现在最主要的几个问题:国库负债;国王无法干预立法;宫廷官吏庞大低效;佩剑贵族虽然并没有掌握大量财富,但他们阻碍了农民吃饱饭,阻碍了粮食流通,阻碍了商业贸易;工厂主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财富他们将成为维持社会安定的主力;但他们绝大多数太贪婪。
最佳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突破路口选在法院,方法是抄家。”
“抄家?”拿破仑一头雾水似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这方法虽然可行,但路易十六缺少足够的执行力,并且缺少一个引子——法兰西历史上似乎还没有抄家,而且改革永远是得罪人的事情,谁去干呢?我可不想趟浑水。
“抄家是什么?”拿破仑又问道。
我拍了拍拿破仑的肩膀回答道:“就是没收家产。”
“你是说怂恿法官们颁布法令去没收贵族财产?”拿破仑反应还算快,给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对!”我一把拉开窗帘,窗外正好落下“唰唰”的雨点。一点,两点,细幕一般的雨帘扯天而下,清新的黑夜中卷入一阵阵厚重的水汽。
穿越的第一夜,我和拿破仑谈了一夜,这位精力旺盛的少尉完全没有给我时间调整时差,当然我不清楚穿越有没有时差效应,总之这一夜——累毙了。
1786年的法国,这里是酝酿动乱与不安的温床。不过在潜伏巨大矛盾的同时,一切都还算安静。
1786年2月23日,今天的枫丹白露和昨日不一样。
蒙蒙的晨光还未镀上红光,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首先唤醒沉寐的街廊,看着他们身穿撕裂的布条在街上奔跑,我一夜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
“到哪都有这些孩子,枫丹白露这里还少些。”拿破仑摘下军帽扣在头上,“你要打听什么消息找他们挺方便,当然你要适当给他们点辛苦钱。领头的那个叫杰克。”
“嗯!杰克——你不吃了早餐再走?”
“布小姐最后的存粮都被你当夜宵吃光了,我还不如回军营去。知道么?军用面包对我来说可比牛排好多了。”
“真的么?”我似乎找到了那个杰克,那个孩子的形象让我想起了——狄更斯的《雾都孤儿》,也让我想起了福尔摩斯的那个跑腿打听消息的小男孩。

“真的么?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常拿家里涂了黄油的精粉面包换军用面包,这——对!他就是杰克,这个小可怜的父亲战死在莱茵河边上,而那些号召他父亲去战斗的贵族们却让他去流浪。”
我转身看着拿破仑,挠了挠头。
“怎么?对我这个说法又有看法?”拿破仑仔细整理着自己的军服,虽然他这身很整齐,不过他裤腿上那些黑色墨迹把他这一番精心整理效果完全破坏了,“喔?那是我写字时候甩的,那些破笔总会打断我的思路。你对我刚才的说法有看法?”
我掏出我的钢笔递到拿破仑手里,“昨晚我告诉过你怎么用对吗?拿去吧。对你那句话怎么说呢,每次战争都会死伤很多人,你都能照顾么?”
“这个给我?算了吧,墨水不配套容易堵?那么这个难题还是留给你吧。至于死伤——死伤么——我总感觉不解决士兵们身后的问题,是很难让他们为你死战的,不是么?好了我先走了。”拿破仑握着皮手套在我身上砸了一下,挤了挤眼睛,消失在木门后面。
站在窗台边,我眺望着窗外,清晨的红霞洒在这古老而又美丽的小镇上,这早在1563年就留下的小镇布局似乎从来没有太大的变化,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是这样。
叮咚——叮咚,当叮咚作响的水车驶过咖啡馆门前时,我静静地注视着从车上挪下来的老头。只见抹了抹他一头凌乱的花发开始忙碌起来,我决定要出去走走,在历史或者作家手中的大革命法国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
浓重的水汽还没有消散,那是昨晚积了一夜的细雨,不过湿漉漉的地面似乎不能阻碍水车的工作,毕竟他们的作用完全不一样。
十八世纪穿梭在城市小镇的送水车牵出长长的取水队伍,实在无法想象提着水桶到几公里外提水的情形,看着水车边排着长队的人们,我有点能明白喷泉在古罗马时代和这个年代独特的作用,有点明白拿破仑将要在巴黎构建的给水系统为他带来的巨大人心。
“先生您起来了?”换上粗布衣服,扎上白布头巾,站在排队队列中,拿破仑的房东布小姐少了些许风韵,不过也让人看到她美丽的另一面。
“是呀,不起来干什么呢?躺在床上不起来总有一种会腐烂的感觉不是么?要帮忙么?”
一双从卷起袖子中露出的手臂显得十分有力,布小姐现在虽然没有穿着西欧流行的露胸束身衣,不过她那起伏的身材在这身灰白的布裙下依然显露无遗。“不用了,早就习惯了,您去忙您的吧,昨晚您和少尉似乎都没睡?真有精力呀!”
“哈哈。”嘴上虽然在笑,我心中却叫苦,有精力的是拿破仑,自己可不行。
“布小姐是想找先生夜谈吧?”
“去!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清晨的调侃的还没有结束,一阵冷风忽然涌入街道,湿漉漉的石子地面顿时冻结一般,一瞬间就凝上一层素白,接着——
远处传来滑倒的声音,同时,“哎呀——”
“这地面怎么突然结冰了?”
结冰?这可快到春天了——我俯身摸了摸地面,一阵漾起的寒气窜到我的手心,这湿漉漉的地面真的结冰了?
“杀人了!死人了!”凌乱的脚步声与各种声高的叫喊激荡开来。
叫喊声还没有平复,地面再次漾起一阵白霜,涩白的凝霜沿着青铜灯柱一下子窜到屋顶——嘭——破碎的灯罩跟着碎成数片,把我冷不丁吓一跳。
靠!怎么有点灵异恐怖片的味道,难道和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有关?顺着人流我跟着走进一到小巷,拨开人群,地面上横着一具白皙的女尸。
地面上躺着一个苍白的**,**身上披着一条白色的床单,那随冷风微微晃动的床单勉强遮住那些隐晦的地方,不过从那白色床单上看到一些渗出鲜红,还有在那涩风中时隐时现的伤口,那些伤口——
“裸尸!看!又是裸尸?”
“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尸体开始发凉了。”
“这不是琳卡么?”
我摇了摇头,这具女尸看来和我穿越没有关系,不过死的挺惨,可能是虐杀。
钻出了人群,地面上仍很滑,当我试图走到石子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个杰克。
他应该是这一带的孩子头,他似乎正在向其他孩子炫耀着什么,虽然他炫耀什么和我无关,不过当我隐隐看到他手中拿的东西——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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