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深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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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处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
一切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辞别众人,然后悠然坐着马车离开这个陌生的宫殿。宫殿很大,尤其是殿前的空地,全都铺设了青砖,望去空旷辽阔,一览无余,确是有皇家的气派。从嘉的祖父李昇在位时,生活简朴,不喜奢华,宫殿的构造也很简明。李憬登基后,凭着充盈的府库和南唐的繁华,大兴土木,对宫殿进行了整修和扩建,才至如今的规模。
虽然并不喜欢这里,却不知怎的,有一点淡淡的不舍。这里虽不是我的家,可李憬和钟氏却是给了我不少的温暖,宫里是很陌生,可外面呢,不一样也是茫茫人海无寻处,没有家的人到哪都是寂寞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忽地想起这句话来,是的,虽是知己难寻,可若是仔细寻找,总能找到几个吧,最好是红颜知己。我靠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一剪早梅,自我安慰地想着。
晚膳后,皇后钟氏来了,或许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疼爱,对这个气质高贵,典雅和善的妇人,我一直都很有好感,甚至感觉有种母亲般的温暖。钟氏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怜爱,自己的孩子离开,任哪个母亲都会不舍,即使她是高贵的一国之母。
“嘉儿,明日就要离宫了,娘亲虽是不舍,可男子汉总是要离开的,即使父母的怀抱是多么的温暖。只是你才十六,未及弱冠,确实是早了点,尤其是你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在外面要自己多小心些。”
我望着钟氏,郑重地点了下头:“母后放心吧,嘉儿虽然身体不好,但感觉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平日里着意小心,想必该会很快康复的。倒是母后要多保重身体,免的孩儿挂念。”
钟氏温柔地抚弄了一下我的头发,微微一笑道:“嘉儿知道这些,娘亲放心不少。离别皇宫,按照礼节,该去给几个长辈请安道别的,可你的身体还未好,也就算了,我和你父皇会替你去解释的。只是你的几个兄弟却吵着要送你,明日在宫门处和他们道个别吧。”
“好的,我也是很想见见他们。”尤其那个使李煜隐居山中的弘翼,我暗暗的想着。
自从嘉后,钟氏又诞育了从善、从镒、从谦三个孩子,自此,李氏宗族也不再是人脉凋零,渐渐变地生机昂然,热闹兴旺。我不是从嘉,自然不认识他的几个兄弟,明日想来是有点麻烦。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反正是要走了的,最多是装着大病未愈,头脑发昏好了。———————————————————————————-
第二日,我早早地醒来,宫女伺候着梳洗一翻,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长衫。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享受是人人都会的,一般高喊着要艰苦朴素的人,大都是那些有钱的人,穷人自是生活艰苦的,因为他们享受不起,他们得为生活奔波。
自从成了皇子从嘉,我还未看过那个文才风流的后主到底是如何长相?我虽是一向看重内涵修养,并不太在乎外表,可若是生地英俊潇洒,想来任谁都不会拒绝。老是听到一些怪论,极力的鼓吹内在的东西是如何的高贵,而将外表的东西说的是如何的肤浅甚至卑贱,好象两者是水火不容,可为什么就不能二者兼有,才貌双全呢。
我本是想要寻个镜子的,可那时只有铜镜,想来还不如水中的影儿清楚。于是走去院中的池边,俯身下望,确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只是少了些英武,带着几分文弱。也好,自己本来就不喜俊朗威武,欣赏却是儒雅风流的气质。我对着水面整了下衣衫,水中的影儿满意地微笑着。

“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吃过早膳就可以上路了。”凝霜望着这个奇怪的殿下,轻声说道。
我挺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清早的空气吸进口中就是那么的清新舒适。抬头仰望着宫墙之外的远处,悠然道:“凝霜,古人说‘西出阳关无故人’,想来山居的日子该是有点寂寞吧。”
凝霜内心更是不解,不是殿下自己要去山居的吗,怎么却害怕起了寂寞,心中微微摇头,安慰道:“殿下若是觉得寂寞了,随时都是可以回来的,何况皇后对殿下也很是不舍的。”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向着屋内走去。
人有时是很矛盾的,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可也是很怕寂寞,人多的时候喜欢安静,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无聊寂寞。记得大一的时候,宿舍里有三太电脑,总是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心中烦躁,想着,若是一个人住,无人打扰该是多好。可放了假,一个人在家中,却是异常想念学校的同学,希望着要早早地回到学校去。
当太阳的光辉完全铺洒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宣武门的外边已聚着几个高低不一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他们都是南唐的皇子。我虽一直不愿承认,但高贵这东西很多时候确是天生的,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或许已存在于你的身上心中。即使你是落难的皇子,国破家亡,四处飘零,可你依然是皇子,你依然高贵,依然会受到人们的尊敬;若你是一个一夜暴富的乞丐,那么你有再多的钱,你也只是一个乞丐,尤其是在古代,家世渊源是那么的被看重。
我用完早膳,便直奔宫门而去,身后几个宫女太监提着行装跟在身后。
当看到宫门处那一个个翩翩少年时,我加紧脚步迎了上去,想来那便是自己的几个皇兄皇弟了。
“六哥,看到你如今的样子,身体确实是无碍了,只是为什么要去山上住,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处的不好吗?”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周围的几个也随声附和。
看到他们真挚的表情,心中默默感动,谁说皇家之中亲情薄,至少如今年少时的相处和平常人家并无不同,都是一样的真诚,手足情深。
“大家别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皇宫太憋闷了,想出去散散心,也静下心多读些书罢了,哪里是不想和大家相处,反而是有些不舍。”
“那就好,六哥,你可得早些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讲项羽的故事呢。”那个较小的少年拉起我的手央求道。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大家随意地谈笑着,我尽量微笑不语,要是他们知道我连谁是谁都分不清的话,肯定会气的晕过去。
到了最后,弘翼终是没有来,我微微的有些失望,钟氏解释说弘翼可能忙于处理润州的政事,怕是没时间来了,我自然装做并不介意。看来自己的这个哥哥对自己嫉恨已深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后望一眼这宫殿和宫殿门前的人,默默地踏上了去齐云山的路,清早的微风抚过面颊,带来一阵清爽,我微微一笑,还是外面舒服啊,至少不会那么压抑,学着那些拗口的言语真是太累,想到以后都得如此说话,心中一阵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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