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主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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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
一连几日,我都会去湖边闲逛,可小冷子知道,六皇子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来看人的。
那日的邂逅,令我久久难忘,我确定那就是上天的注定,注定在另一个世界的相遇。
她不只是美丽,若只是个花瓶就太无趣了,她的身上更透着一种气质,虽然气质是一个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
不知是谁说过,气质就是个屁,说有就有,说无就无。我当时就一阵感叹,敢情这哥们就是一低俗之人。一个女生,长的可以不漂亮,却是不能没有气质。不漂亮还有救,若是没了气质,就彻底没希望了。
可几日来,却是毫无所获,佛家讲缘,想来是没缘吧,我无奈地叹息着。
岸边,是我落寞的身影,衣衫被风吹起,像一个真正的诗人,独自忧伤。
小冷子在身后,冷冷地站着,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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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公主归省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深居简出,默默无声,李憬为了弥补芹儿,封她做了长公主,用他的话来说,芹儿成了南唐国最最高贵的公主。
但芹儿却是冷淡地拒绝了,她说她还是南吴的太子妃。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因为他会毁了别人,也会毁了自己。
芹儿还是出事了,她将多年的怨恨都藏在了一枝小小的凤钗上,那日,这枝凤钗颤抖着刺向了他兄长的咽喉。
只是这一刺,却是没能刺死李憬,只是刺中了身旁扑救来的宫人,凤钗上涂抹着巨毒,见血封喉,那个忠心的宫人微微的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我也是奇怪,既然仇恨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将刺杀的技巧练的纯熟些呢?
李憬大为震怒,颤抖着声音问道:“芹儿,你为何要这么做。南吴的杨氏给了你什么,竟值得你来刺杀自己的兄长?”
公主惨然一笑:“兄长?哈哈。。。。兄长?天下哪有如此狠心的兄长,为了谋夺别人的江山,竟让自己的妹妹去做牺牲品。从你绝情地将我推入轿中,你便再不是我的兄长,你是我的仇人,是你将我一生的幸福给毁了,我恨你,从那日起,我便天天诅咒,可惜老天不长眼,你还是高高地坐在皇位之上,安然地享受着奢侈的生活。”
李憬想到自己对妹妹的愧疚,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想起旧时,这个妹妹是如此的讨人喜欢,兄弟几个都宠爱着她,如今却是在仇恨的痛苦中拼命挣扎。看着芹儿泪流满面,面色憔悴,李憬心中一阵哀戚,一股柔情溢上心头:“芹儿,哥哥知道当初对你不起,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还像从前一样,还是好兄妹。”
公主凄凉地凝望着李憬,猛地摇了摇头,身体向后退着:“不可能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凄惨的人生也回不来了,这一切都是你你造成的。”
说完,飞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凤钗,向自己的咽喉疾刺下去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将化为熊熊的烈火,让整个南唐都在我的怨恨中燃烧。”
永兴公主死了,带走了满腔的怨恨,却留下了幽幽的恐惧,在每个黑夜,啃噬着李憬的心灵。几日后,李憬向众臣宣布了她的死讯,当然不会说是谋逆自杀,只说公主因思念夫婿,郁郁病逝。
似乎是应了芹儿死前所说的话,大保十三年,南唐江淮之地大旱,骄阳肆虐,火辣的烈日似乎要燃烧大地,各地粮食颗粒无收,举国陷入了一片饥荒之中。虽是朝廷开仓赈济,奈何范围太大,仓库中的粮食很快便没剩了多少,许多饥民离乡逃难,有的甚至渡过淮河,逃去了后周。灾情严重的州县,出现了十室九空的现象,逃难的路上也时常能够见到饿毙的尸体。
而朝堂上却还在为银子的问题激烈地争论着。

户部尚书徐铉上前奏道:“皇上,如今国库中的银子已不多,灾情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路边,所以臣以为因将诸军的粮饷暂停发放,截留下用来向他国购粮,以解百姓苦难。”
弘翼上前一步,冷然道:“我国兵士数十万,难道就肯饿着肚子戍守?如今北有后周,南有吴越,随时都会有战事发生。军队乃国之利器,护卫山河,安定家国,岂可偏废。若是他日,外邦来侵,如何抵御。国都没了,要家有何用。”
看到周围的目光注视着,弘翼继续朗声道:“何况当前的灾情也并非像尚书大人所言那般严重,想我江南乃鱼米之乡,历来富庶,家家皆有存粮,若是节省度日,想来也可度过荒年。”
徐铉略一颔首道:“殿下自小长于宫中,对百姓之事不甚了解,江南富庶不假,但百姓的日子却也不好过。。。”
徐铉望了一眼皇上,止住不再往下说了。
弘翼自然是知道的,连年的征战耗尽了国库中的银子,皇上都没钱用了,只好问百姓去要,于是赋税增加,官府又乘机盘剥,百姓自然困苦。可弘翼却是不容许动用军队的粮饷,因为周围的形势确实严峻。
于是一急道:“父皇,其实百姓如同春草,只要饥荒之后,采取修养生息之策,减免赋税,自会再次生机昂然。”
我自然是不能同意的,民心是多么的重要,学历史的人都知道,那些光着脚,扛着锄头的农民有着多么惊人的力量。历史上哪一次风云变化没有他们的身影,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朝廷要饿死他们,他们的勇气就会被激发出来,大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去跟你拼命。
我斟酌后道:“大哥之言,我不敢苟同。国固然重要,可若是连百姓都没了,国还是国吗?仁君当爱民如子,岂可看着自己的子民饿死街头,却不去救济。若朝廷见死不救,致使民怨沸腾,有心之人借机扇动造反,再加上外敌窥视,岂不更是社稷之危?”
李憬欣然一笑道:“你们兄弟忧心国事,父皇很是高兴,社稷百姓都是国家之重,不能轻率对待,不过眼前之急是饥荒,还是先安定民心吧。”
弘翼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我知道自己又没沉住气。隐忍这两个字说来容易,可对身怀锦绣的人来说,就太难了,金子在哪都要发光,想不发都不行。
随后的几日,朝廷终于从南方购来粮食,分发给各州百姓,又派官员发放种子农具,以备农耕。数月之后,饥荒终于过去,人们终于缓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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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事终于是被证实,一日,宫中传出消息,经皇上和皇后赐婚,安定君公从嘉与宰相周宗的女儿娥皇定下婚约。
任何一个男子,知道要娶一个美貌的妻子,心中自然不会排斥。
可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却是要娶为妻子,难免觉得荒唐。
那日湖边的女子还是令我难以忘怀,朝中又发生了许多的纷乱,公主的谋逆,江南的饥荒,朝堂的争辩都使我心中厌烦。于是,我借口自己还年幼,应以学业为重,婚姻之事尚早,加之身体也一直柔弱,所以恳求父皇可以回到山中,再修养一段时日。。
要让皇上同意,自然得先说服皇后钟氏,取得她的支持。作为一个儿子,要让自己的母亲高兴,其实是件容易的事。终于,在我的百般恳求和皇后的回旋之下,李憬同意了。可条件是,回来后必须立即成婚,而且要入朝参知政事。
我是讨厌政治的,黑暗虚伪,残酷无聊,想想那些当官的,相互间虚与委蛇,面上虽是笑颜以对,心里却是相互嫉恨,希望对方倒下,自己好踩着他的尸体向上爬。能躲一时便是一时吧。,我可不想干那么累的活,我只想做个可以享乐的皇子。
但我却未发现,此时,已有一双嫉妒仇视的目光盯上了我,在远处,微微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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