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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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走到那个开放式的小公园,赵子静笑道:“你要是告诉你朋友一件T恤一百块钱他们肯定会相信的。我去一些商场和品牌店看过,他们有的T恤差不多都这个质量。”赵桐点点头,心想,张耀的那件白色骷髅头的纯黑色T恤要四百多。
赵子静拍了一下脑门,叫起来:“哎呀,我忘了给你衣服钱了,刚才都是你一个人付的。”他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五十块钱给赵桐。赵桐道:“你女的啊,扭扭捏捏的。这几件衣服才多少钱。”赵子静颇为认真道:“我是男的也不能赖帐,你拿着。”他把钱往赵桐怀里一塞,赵桐拿起来又塞回他怀里,赵子静使上吃奶的劲把赵桐的手腕抓了过来,把钱往赵桐的手心一放,然后合上五指,佯怒道:“再不收我可真生气了。”
赵桐的手一甩,甩开赵子静的手,钱掉在地上。赵桐道:“你家米线好吃,我会常来吃的,你下次不收钱不就行了。”赵子静想了一想,马上眉开眼笑道:“那也行。那你可一定要常来。”他弯腰捡起钱,等他站起身时,却发现赵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向前走的打算。赵子静叫他:“赵桐,走啊。”
赵桐没有回答。赵子静扭头一看,前面一个小圆树底下站着一个人,离他们不远,但赵子静的汗水模糊了镜片,看不清楚。他拿出眼镜布擦干净镜片,戴上眼镜后又习惯性的像老鹅一样往前伸了伸脖子,看清楚了————是张耀。
树底下的张耀穿着一件对襟蓝格子翻领T恤,敞着怀,里面又穿了一件稍宽大的T恤,比外面的衣服长一些。还是那条白色的链子挂在腰间,肥大的吊铛牛仔裤,脚上的“匡威”不知使了什么力气把他死死的钉在原地,让他没撒腿跑到赵子静和赵桐身边来。
张耀阴沉着脸,射向赵子静的目光让赵子静经不住的打寒颤。太阳穿过小圆树的缝隙散在散发着森冷气息的张耀身上,斑驳的张耀仿若是一只猎豹,站在远处窥伺着猎物,暂时的平静不过是表面的,藏在下面的滔滔暗流奔腾叫嚣着。张耀又沉又重的气势将周围的一切都拽下去,拽下去。赵桐和赵子静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张耀一步一步的走向赵子静和赵桐。
赵桐和张耀一起长大,他十分了解张耀,他眼里的张耀就是一只不能被摸的老虎,平时深沉悠闲,与人无害,可一旦你触到他的禁地,他做为野兽的本性就会显露出来。寒森森的尖牙,锐利的尖爪,闪电般的超速度,蒙上双眼———不管你是谁,都将死在他的残暴下。
一步,两步,三步,赵桐脑中那架精密的机器飞速的转动着,快的只看的见白色的虚影子,在机器分崩离析之际,赵桐突然大喊:“赵子静,快跑。”赵桐的话像一个置于赵子静身上的遥控器,他的话音刚落,赵子静就箭一般的飞射出去。与此同时,张耀突然改变方向,向赵子静扑过去。赵桐几乎是随着本能冲上去拦截住张耀。三个人都是原始丛林里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依靠四肢互相博命厮斗。
赵子静把衣服袋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头可断,血可流,衣服不能丢。

赵桐从后面死死抱住张耀的腰,渐渐的赵子静跑的远了,赵桐也耗尽了力气,张耀抬起脚狠踩在赵桐的左脚上,赵桐吃痛放开了张耀,张耀回身对着赵桐的右脸就是一拳。赵桐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没稳仰面摔在了地上。赵桐觉得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小圆球里,有人拿着这个小圆球拼命的摇,他从圆球的这边撞到那边,从那边又弹回来,他瘫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赵子静一路飞奔,离家还有一条街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扶住一棵小树大口喘气,心脏如擂鼓般“咚咚咚咚”的狂跳着,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微微的震颤。他转个身,把背靠小树上,逐渐的他平静下来,刚才的张耀太可怕了——这是他清醒后的第一个想法。张耀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有多少面,为什么每一次见到张耀都是不同的面孔。赵子静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三头六臂的哪吒,一会转这张脸给他看,一会转那张脸给他看,哪吒的脸变成了张耀的,赵子静“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纳闷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笑的出来。
他提着两个口袋背着书包往米线馆走去,刚到门口,就听母亲说:“小静,你同学来了。快去招呼人家。”赵子静往店里看了看,店里靠左面墙的后排桌子旁坐着一个穿深绿色泡泡衫上衣,米白色七分裤,一把柔滑乌黑的长头梳成马尾垂在脑后的女孩——是陈玲珑。赵子静匆匆跑进去,喊道:“副班长,真是稀客,哪阵东风把你吹来的?”陈玲珑瞪了他一眼,嗔道:“油腔滑调。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赵子静推推眼镜,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说着玩的,副班长不要生气。”陈玲珑低下头,没有说话,白中带粉的鼻梁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子。她是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孩,豪爽,热情,麻辣,但都是不过份的恰到好处,就是使小性子也是极有分寸的。
论能力她也是一等一的,班里她不仅是副班长还是文艺骨干,每件事做的都有条有理。这样的女孩是讨人喜欢的,每天校内和校外都有无数封情书飞进她的书桌抽屉里,青春少年的眼皮子浅,迷恋的只是陈玲珑漂亮的“画皮”,但赵子静真心希望,将来他们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会有一个人透过陈玲珑漂亮的外表发现她同样美丽的内在,他内心真心的希望着。
青春少年的眼皮子浅,那青春少女不是也一样,张耀是不是也收情书收到手酸?这样的想法不期然的闯进赵子静的脑海里。他摇摇头,甩掉这样的想法,他暗叹,最近莫名其妙的想法越来越多了。
陈玲珑一直不说话,赵子静就问道:“班里是不是又有事了?”陈玲珑抬头赌气道:“非得是班里的事才能找你?”赵子静笑道:“当然不是了,只是副班长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班里以外的事情。”陈玲珑直起身体,双眼直视着赵子静的脸,轻声道:“赵子静,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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