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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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静知道一定是班主任听到了流言,请了陈玲珑去办公室。
赵子静和张耀是一组的,但他们中间隔了三个人。在赵子静后面的同学轻轻戳了戳赵子静的后背,赵子静疑惑的回头看他。这一课堂他一直恍恍惚惚的,目光都落在陈玲珑的背影上。因为陈玲珑站的太高,站的太高的话突然摔下去会受不了的。后面的同学塞给他一张纸条,又指了指最后面,那是张耀的位置。赵子静把纸条攥在手里。
他听到陈玲珑的流言后就一直麻木木的,这会才觉出点味道来,是甜味。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字:老婆,我想你。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四下看看人,他实在不放心,这么一张小纸片,折成三折的小纸片放着这样重要的“机密”实在是太危险了。出他意料的,张耀的字写的十分的好看,强劲有力,收放自如,一看就是苦练出来的。赵子静一直觉得张耀和书本离的很远,现在他虽然没改变看法,但是却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受,张耀有很多东西都是埋在内在的,但一旦跳出来都是很让人吓一跳的。
不一会又传来一张小纸条,上面的话是:老婆,我爱你。接下来的是:老婆,下节体育课等我一起,我们一起去操场。老婆,我饿了。老婆,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这些纸条赵子静一张都没回,他担心动作太大被老师抓住了把张耀也连累了。他身为班长本身就活在显微镜底下。但这些纸条的爱意把他的心涨的满满的,就像啤酒气泡快要溢出杯子。他下课后就主动到张耀的座位上找他,和他一起去操场。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陈玲珑,问了经常和陈玲珑在一起玩的女同学,说是请假回家了。赵子静的心又坠了下去。
因为太阳太炕人,体育老师宣布这一堂课自由活动,他也躲到一棵树底下盘腿坐着。男同学们不怕热,分了队开始踢足球,一身的臭汗,跑动时,转身时,射门时汗珠子飞溅。女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找块阴荫坐下了,谈论的无非是陈玲珑的事。初中的学生还小,嫉妒心还不太强,所以没有谁去落井下石。
太阳像块黄油油的烙饼,在蓝天这个大炉子上被颠过来翻过去的烤著,而它又烤著下面的人,油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溅的满地都是黄油。赵子静被张耀拉去吃学校门口新开的凉粉店吃凉粉。虽然店名叫X记凉粉,但是里面的花样挺多,有米线,鸭血粉丝,面条等。凉粉店凉丝丝的,仿佛是在井底里。学生还没有放学,做学生生意的店里自然没有什么生意,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娘正在里屋洗菜,听到有人来马上放下菜来招呼,张耀说要两碗凉粉,然后拉著赵子静选了一个靠墙的隐蔽地点。
隐蔽的地点好吃豆腐。豆腐和凉粉一起吃,味道奇佳。
凉粉和作料是放在黄木八仙桌上,一个深蓝色纱网罩子像一个倒扣的大碗,也像是雨伞去掉伞把子。罩子盖著的凉粉有盆那么大,肉嘟嘟的一块,有一点动作它就轻微的颤动。赵子静呆呆的望著那块凉粉,想起小时候他看到凉粉就想起睡著的弥乐佛的大肚子,随着呼吸一颤一抖的。
老板娘迅速划下来了一块,切成条状,那肉嘟嘟,肥腻腻,晶莹透亮的凉粉就成了一条条的透明大鲜虾,后来倒上醋,酱油,辣椒,蒜,赵子静他们又拌了一拌,就又变成了红烧大龙虾。
表面上看张耀无比正经的大口大口的吃著,只有赵子静知道他的手正在自己的大腿上游走。大腿上摸够了,又溜到衣服里面去摸腰,一边摸还一边评测是瘦了还是胖了,口气十分的正经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身体检查,做医学讨论。如果是平常赵子静会无比羞涩的躲开去,并且承诺到没人的地方才给摸。但今天的赵子静担心陈玲珑的事,一直有点失魂落魄的,所以让张耀又吃足了豆腐。

赵子静扭过脸来问张耀:“你听说陈玲珑的事了吗?”张耀恩了一声,手却依然不老实,已经摸到赵子静的后背上,他道:“班里不都在传。流言的目的不就是要更多人知道么。”赵子静道:“副班长根本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张耀道:“有张漂亮脸就是是非多。”
流言这东西就是一个无形的打手,你看不见他,但他却时刻尾随着你,一棍子一棍子的抽着你。对付女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流言,败坏她的名声,因为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女人的名声大过生命。
赵子静脸上涌起一丝痛苦的神色,他道:“马上就要中考了,这件事肯定会影响她的。有的人怎麽那么坏。”张耀越吃越觉得嘴里的凉粉没有了滋味,赵子静和他不一样,他心中的“最重要”只有一个,赵子静心中的“最重要”却总是被不同的“重要”换掉。他以后得要和许多人和事竞争,争取天天每时每刻都呆在赵子静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张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也能让她更成熟。”赵子静急道:“这种事可能会毁了女孩子一生耀搂住赵子静的腰把他拖进怀紧,安慰道:“别急,你下午问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然后我们再想想办法。”
下午陈玲珑没来上课,赵子静却被请进班主任的办公室里,问的不言而喻都是关于陈玲珑的,因为赵子静和陈玲珑不仅是正副班长,也是人尽皆知的好搭档,从初一到初三,两人一直都是正副班长的职位没有变动过,都是同学们一个一个“正”字投票选出来的。所以班主任的话题大多围绕在陈玲珑平时放学回家都和谁一起,课间和谁一起活动等事情上,这些话都是虚虚的铺垫,实际目的是想知道赵子静和陈玲珑有什麽更亲密的关系。
女班主任在找赵子静之前就先找了几个平时和陈玲珑比较亲密的女同学,这些女同学胆子小,人也还小,没有什么心机,说的话都是一五一十的真话,有人说前几天还看到陈玲珑去赵子静家找过赵子静。事情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侦探小说,有证人又有了证言。女班主任心里有点笃定这可能是真的,因为这麽大的事初中的小女生不大会炮制的出,她们的性教育知识都还不完全。人往往是这样,若一心往哪个方向想,就越来越觉得是真的,疑邻盗斧说的就是这种心理。
张耀知道了班主任找赵子静是因为怀疑赵子静可能和陈玲珑有关系时,不干了,越发的积极要找陈玲珑问个清楚。
赵子静和同桌软磨硬泡了好些时候,同桌笑嘻嘻的和赵子静周旋,这个女孩向来做事不吃亏,精明的厉害。她凑到赵子静眼前,有点微窘,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低低的说:“你最近和张耀挺好的嘛,给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副班长的事是谁传出来的。”赵子静的腰一直,人往后仰了仰,心里想到张耀中午说的“有张漂亮的脸就是是非多。”他不禁笑出来,这代价简直是没代价,不过是举手之劳。他马上欢喜的应下:“好。”
同座马上喜笑颜开,仿佛张耀就在身边坐着似的,人越发的淑女起来,她偷偷的递过来一封信,封的好好的,信封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罗曼蒂克式的忧伤的浅紫色,还有浓郁的香气。信封小小胖胖的,背面写着“张耀亲启”。赵子静笑道:“一定给你办到。”同座高兴起来,又重新把脸凑向赵子静,又成了那副传播神秘暖昧的事情的脸,鬼鬼祟祟的:“就是一班的李婷婷和王晓燕,特别痞却又上不了台面的那两个。”赵子静平时不关注这些事,自然不是不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但他把名字清楚的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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