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

王海领着项颜来到院子里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跟前，打开车门让项颜坐进去，随后王海也矮身坐上了驾驶席，他发动了车子，熟练地倒车调头。他看见项颜望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想问什么？”王海对项颜友好地笑了一下。他能感觉到项颜的眼底有一丝不安的忧虑。
“我们－－－你要带我去哪？”项颜躲开王海的眼睛，低垂下眼帘，声音轻微几无可闻。她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不是那种粗糙的沙哑而是一种柔和的低沉，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吸引甚至有一丝诱惑的韵味。
“哦，送你回家。”
“回家？”项颜吃惊地看了一眼王海。“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王海回答得干脆：“你没有打架，所以就没事了。”王海边说边重新发动车子。“我现在就是开车送你回家。”
“嗯－－－谢谢你－－－帮了我－－－”项颜似乎明白了王海的意思，感激的又看了他一眼。“那么我的那些－－－朋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他们的事我不清楚，要看情节是否严重－－－”王海将车开出了市局大院，灵活地拐上了大街。
“可是－－－我先走了－－－好象不太好呀－－－”项颜的声音很低。
“你想我再把你送回去和你的那些朋友呆在一起象个犯人一样？”王海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女孩。项颜飞快地看了一眼王海，低下了头，乌黑的长发遮掩了她的脸庞。
王海没有再说话，专心地开车，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项颜也没有吭声，微微偏头望着车外，似乎在专心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沉默仿佛一堵无形的墙隔在两人的中间，王海感到身旁的女孩虽然咫尺却又仿佛天涯。
王海把车停在了项颜住处附近的马路边。他看看项颜，她似乎在想什么，身子一动不动，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王海没有惊动她，默默地也一动不动。车里只有凉凉的冷气徘徊在两人的周围，无声无息地徘徊。
“为什么帮我？”许久，项颜忽然低声问道，语气象空调里吹出来的一般。
“还记得我吗？”王海望着车外的前方，目光沉静。
“嗯－－－你是那个警察－－－救过我－－－”
“这一次也算救你吧。”王海扭头望向项颜，项颜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一碰又都急忙闪开。
“为什么要救我？”
“嗯？唔－－－”王海一愣。是啊，为什么救她？王海感到有点困惑。如果说在酒吧那次救她只是因为他身为警察的责任，那么这次是为什么呢？他看看项颜，忽然咧嘴一笑。“呵呵，为人民服务嘛－－－呵呵，警察总是要救好人的。”
“警察救好人－－－好人？”项颜眼里忽然一片茫然，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苍白。
“怎么了？”王海奇怪地望着她。他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表的神秘。
“哦－－－没什么－－－”项颜不易觉察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王海，脸色恢复了平常。她理了一下长长的秀发，又整了一下衣裙，然后推开了车门。“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项颜迅速地下了车，随手关上车门，没有给王海说话的机会，只是向车里的他微微鞠了一下身子，就转身快速地离去了。
“－－－”
王海注视着项颜渐渐远去的背影，飘荡的裙角在耀眼的阳光下象一面冷漠的旗拒人千里的招摇。他觉得她的身上从里到外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冷意，那怕她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也是那样的冰冷，这个念头竟然令他身不由己的哆嗦了一下。这真是一个神秘的冷女人！
王海又看了看眼前的那条小巷，项颜已经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低矮的院墙爬满了暗绿的枝蔓，一株苍老的树杆在烈日下无精打采的歪立着，蹒跚的路人尽量踩进墙脚的阴影里－－－王海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俨俨的烟雾顺着他的喉管慢慢滑进肺部。他忽然感到心底慢慢爬过一丝颤栗，就象那晚在酒吧初次看见项颜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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