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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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陶然毫不费力地在贵宾停车区找到了Vincent的座驾——那辆银灰色的加长宾利。
司机远远看到她,上前拉开车门。
陶然轻声道谢,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很大,看上去几乎是一间豪华的小型办公室,深咖啡色调,衬着柔和的暖光,高贵简约又不失舒适。
Vincent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见她进来,点头致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然还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陶小姐,我们开门见山。”她刚一坐定,Vincent就开了口,“这次请你过来,是想知道,陶小姐是否愿意考虑来清莲就职,至于薪酬和职位方面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还真是开门见山,所有寒暄试探都省了,直奔主题。
不过打过这么多次交道,陶然对此人风格了然于心,因而也不觉得太突兀,再说她对回答此类问题早已驾轻就熟。
她微微一笑,道:
“方总,非常感谢你的赏识,不过……”她稍一沉吟,有些歉意,“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总觉得做生不如做熟,在明澈这么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离开了未必可以做得更好。其实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合作方式也不错啊,清莲是我的客户,我自然会尽心尽力,这你放心。”
Vincent点了一下头,陶然以为他同意了,却听他照旧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我们期待陶小姐的加盟,为了表达诚意,清莲可以提供格外优厚的offer,我想,大概三倍于你目前的薪酬,年薪……”他说了个数目。
陶然这才惊讶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而是因为这个数目恰好是她薪水的三倍,可见自己的身家底细早已被摸得一清二楚。
果然,只听Vincent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为了留住得力干将,秦总曾经分给你20%的公司股权,两年前,你将这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关于分股,清莲的确难以做到,但是,我可以给你清莲集团亚洲总部副总裁的职位,主管公司亚洲区所有公关广告事务,并且根据业绩,每年有一笔特殊花红,最高可达12个月的薪水。希望陶小姐可以考虑。”
他把肘拄在膝上,倾身向前,目光平稳却笃定地注视着她,把筹码一个一个地抛出来,摆明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也许是因为他的靠近,顿觉周身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场之下,陶然明显感到一丝压迫,但她并未流露出来,仍然微笑着,有些惊讶地道:
“方总,这个条件太优厚了,足以令我受宠若惊。其实我毫不怀疑清莲的诚意,也相信清莲的实力,只是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才决定谢绝,不恭之处,还请方总体谅。”
Vincent略一沉默,但注视她的目光并未改变,又道:
“我想,公司地址离市区较远,的确有些生活上的不便,如果陶小姐有这方面的担忧,公司可以就近为你置一间公寓,并且配备专车,车辆和房产产权归你本人所有。”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是薪酬方面不够有吸引力,可以再增加60%,达到你目前薪水的五倍,陶小姐以为如何?”
好吧,不得不承认,陶然被他的价码吓到了。
三倍五倍的,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很轻松,但却意味着,如果应下来,她几乎可以做一年休四年啦!还有车子和房子!
要说这几年陶然收到过的offer也的确不少,但如此大的手笔还是头一遭。
按理说她应该更高兴,但事实上,她却更为难了。她明白,条件出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三句两句客套话就能回绝的了,更何况,她面前的这个人是Vincent,想要说服他,势必需要足够好的理由。
陶然微微叹了口气,收起笑容,诚恳地说道:
“方总,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请恕我不能接受。这么说绝不是要自抬身价,或者不识好歹。确切地讲,我不离开明澈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琉璃。”
Vincent一听,扬了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琉璃对于我,不仅是老板,也是师长、朋友,甚至亲人。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更在很多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正如你知道的,她甚至曾把一部分公司股权转让给我,公司虽然不大,但它是琉璃靠双手一点一点打拼出来,不夸张地说,明澈对于琉璃的意义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她肯把股权转给我,就不止是简单的奖励或者回报,它意味着极大的信任。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辜负了她的信任。”说到这,陶然神情有些黯然,“两年前,因为某些缘故,我手中的股权被风投收购,虽然当时琉璃一口答应,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中国人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六年来,我从琉璃那里得到的,绝不止滴水。”
话讲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陶然平静地看着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一脸坦率。
Vincent沉默地凝视她良久,那么近,又那么直接,那目光仿佛有生命般,可以将人捉住,令人动弹不得。
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竟也不敢出声,又不能逃,只好淡淡微笑着回视他。
过了好半天,这位少爷终于看够了,他向后靠回椅背,低声言道:
“我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虽然一如既往,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听了这话,陶然还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对于一个很少有机会听到不的人来说,或许最难的事不是懂得争取,而是懂得放弃。她相信如果他执意下去,完全有能力开出更高的价码,但那样一来,就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而变成拿钱砸人了,那只会陷她于非常尴尬的境地。
因此,他能就此放弃,她颇为感激,临别之前,认真道了声谢。
第二天一早。
陶然和陆浥尘正在会议室里讨论一份广告片分镜头脚本,琉璃急急忙忙从门口路过,看见陶然,便折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问:
“哎,陶陶,你是不是又被人看上了?这次方家大少出什么价?”
陶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瞅瞅她,这个秦琉璃,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
只好说:“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啊?”琉璃好奇心上来,非要打听到。“说嘛说嘛。”
陶然半开玩笑地逗她:“不能告诉你,免得你自卑。”
琉璃一听,更好奇了,追着问:
“没关系,说出来嘛,让我自卑一下,快让我自卑一下。”
陶然被她缠得没辙,说出个数目。
琉璃不听则已,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义愤填膺:
“(这里打着马赛克)!万恶的资本家!下这么大本钱挖我的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看,不说你也急,说了你也急。”陶然摇头。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陆浥尘皱皱眉头,发了话:“这哪是正常的挖角,陶陶你小心他不怀好意。”
陶然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我?Vincent?……呵,你要是说我对他不怀好意,恐怕信的人还多一些。”
琉璃凑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嗯,他要是真对你不怀好意,我倒是开心死了,一定双手奉送,陶陶,这种极品男人,又有身家又有背景,又有风度又有魅力,年纪又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你不妨争取一下,记住,原则是,宁杀错,勿放过……”
陶然哭笑不得,她还没答话,陆浥尘已经语无伦次了,怒斥琉璃:“你这个没节气的女人,刚刚不是还说万恶的资本家?”
节气?
琉璃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想说气节,嗤笑一声,道:
“我没什么节气啊?大暑还是小暑啊?春分还是夏至啊?嘿,你这个假洋鬼子还学会讲节气了……”
浥尘哪里说的过她?直气得一鼓一鼓的。
陶然看着这对活宝姐弟,呵呵呵地乐。
……
相信如果真的有神仙,当他们俯视这座繁华忙碌亮丽光鲜的大都会的时候,会看到太多太多的钱,和太少太少的快乐。
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永远不嫌多,但陶然不是这样想。
她就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一点一点的收集着生命里的欢乐,那些欢乐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让她温暖,让她留恋,即使熄灭,她也忍不住地要在原地盘桓,不舍得离去。
所幸,时间终会向前,把一切变成过往。
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安静地坐在的屋子里,听刀刀说话——哦,刀刀是一条狗,一条会说话的狗。
听它说,风过了就过了,不要再想了。
听它说,昂起头,眼泪就能倒回去。
听它说,伤感就要在满的时候倒掉。
听它说,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干净的水,还有阳光,我要抱着向日葵,一点一点开始歌唱。
有时呢,她真的会不自觉地轻轻哼唱起来,唱那首儿时妈妈教给她的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
第二十五章
每隔一个周末,陶然照旧会去海德看母亲。经过上次的风波,母亲的身体愈发虚弱,护士说她卧床的时间越来越多,话越来越少,整日里都没什么精神,于是也没什么力气发脾气,但是见到陶然,仍不大理会。
陶然安之若素,照常去,照常走,母亲不同她说话,她也就沉默,静静坐一会,或者在病房里到处转转,看有什么需要添置。
疗养院的护士们偶尔会聊起这对奇怪的母女,没有人觉得她们关系亲近,可又觉得她们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维系着彼此。如果她们愿意问的话,也许陶然会告诉她们,那种东西,叫作相依为命。
不管怎样,她和母亲都是这个世界上血脉至亲的人,她只有她,她也只有她。
随着年底的到来,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既要为客户策划各种尾牙活动和岁末答谢活动,又要配合节日促销高峰制作投放大量广告,单子像雪片一样飞过来,整个明澈公司都忙得人仰马翻,陶然自不消说。
还好,忙碌的日子很充实,至少让她没空去想,和谁去吃圣诞大餐,和谁去数新年钟声,和谁一同守岁迎春,或是和谁共度瓦伦丁。
什么都不想,忙忙碌碌中,这年便过去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一天比一天暖和。
白玉兰开花了。
大家几个月忙下来,成果颇丰。值得庆祝的事不少,公司进账比往年增长50%还多,清莲纸业的合约也尘埃落定,约期更是由一年加至三年,据老郭说,这是Vincent回巴西前亲自决定的。
公司的日子太好过,于是琉璃有了更多的时间操闲心。让她操心的人,不必说,正是陶然和陆浥尘,至于让她操心的事,可以说是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差很多——这两个人,一个是不肯谈恋爱,另一个是不肯好好谈恋爱。她一边要劝陶然放开心胸多去接触市面上的好男人,一边要劝陆浥尘收收心不要贪玩早点找一份感情安定,简直不惜冒着被人怀疑更年期提前的危险,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奈何收效甚微。

正当琉璃醉心于从周扒皮式老板往知心姐姐式老板转型时,明澈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立刻转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陶然和陆浥尘如释重负。
真衣是一家顶级的日本女装品牌,其创始人樱井真衣将东方哲学融入服装设计理念,震慑并冲击了一向由西方人把持的国际时装界,独领风骚二十余年。这次是真衣第一次在上海设立旗舰店,只选址就花掉了整整六个月,对于店铺内部装修设计更是慎之又慎,众多知名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纷至沓来,皆铩羽而归,谁都没想到,最终,樱井老人在无意中看到陆浥尘从前的一幅展览设计作品后,竟二话不说,指名要找他来做,于是大小兵丁手忙脚乱满世界找人,最后才发现踏破铁鞋无觅处,此人就在眼皮底下,立刻派人主动登门,找上明澈。
接到邀请浥尘有几分意外,不知因何获得垂青,面见樱井之后,老人道出,他所需要的恰是一个如他本人一样的设计师,既能理解东方的神韵,又能掌握西方的表达,他相信,陆浥尘做得到。
待真的见到这家店,陆浥尘也来了兴致。
那是一座独栋的loft商铺,高大、宽敞、方正,所有空间全凭设计师自由发挥。
浥尘一头扎进图纸中,奋战月余。
琉璃和陶然也没闲着,真衣的开业酒会一并交由明澈来操办,以真衣在时尚界的地位,这场酒会不亚于一次小型盛典,星光熠熠,名流云集。这次活动若是做好了,无疑会为明澈迅速打响名头,树起口碑,因此公司上下都被动员起来,不遗余力。
装修全部完成这一天,琉璃和陶然迫不及待地赶去现场。
虽然早已在纸面上见过无数次三维模拟图,但在真正看到所有构想一一实现的这一刻,两人还是不由啧啧称叹。
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座玻璃房子,四壁采用玻璃幕墙,屋外是一排高大的香樟,内部近三百平米的店堂全部打通,六米高的天花板用白色立柱挑高,没有复式,也没有错层,把空间用到奢侈。
商品陈列错落有致,疏而不散,更衣间各自独立,分布于店中各处,体贴地为每位顾客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没有商业的压迫感,也没有陌生的拘束感,更没有许多奢侈品牌喜欢营造的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人置身于店堂之中,只觉开阔、通透,目之所及是阳光,天空和斑驳的树影,配以室内淡淡的灰绿色系,静谧而惬意,不经意间自有一种大气。
陆浥尘说,这里所追求的是让女人以下午茶的心情享受购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琉璃点着头补充道,就是说要让人花钱花得舒服,催眠一样,出门十里才觉出肉疼。
陶然四下转了一圈,心里喜欢,但她更关心客户的反应,问浥尘:“樱井真衣来过么?他怎么说?”
“来过,说了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居然是中文,听上去不坏。”
“何止不坏,夸你的设计有禅意呢。”
“是吗,来,陶陶,给你看我最得意的部分。”浥尘兴致盎然地拉着陶然去看帷幔后面的橱窗布置。
琉璃老远走过来,说:“陶陶,外面有个什么画报的记者找过来,问后天酒会采访的事,你去招呼一下。”
陶然应了一声,对浥尘说,等着啊,过会再来看。
看她走远了,琉璃飞快地塞了几页纸到浥尘手上。
“这是什么?”
“最终确定的来宾名单,我刚刚拿到。”琉璃面带忧色,“看这里。”
浥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一行写着——悠游数码科技公司总经理,林醉。
“他?他怎么会来?”浥尘也跟着脸色一沉。
“主办方邀请的呗。还有更糟的呢,后天酒会上不是安排了一场店内时装秀吗,我刚才去查了查模特名单,看到有何叶田田。”
“就是林醉的新女友?”浥尘忆起上次在四季酒店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有些疑惑,“她不是在怀孕么?”
“我找人问过了,她三个月前就复出了,这小妮子真厉害,才回来三个月就能接到这么大牌的秀。”
“那……要不要告诉陶然,让她回避一下?”浥尘想到上次陶然见到林醉的反应,隐隐替她担心。
“回避?”琉璃柳眉一竖,拉高嗓门,“有没有搞错?凭什么让我们陶陶回避?偏不回避!我们要让陶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悔得那陈世美肠子都发青!……”
她激动得还没说完,陆浥尘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转头。
是陶然走过来。问:“聊什么呢?”
琉璃犹豫一下,答:“没什么”。想了想又认真叮嘱道,“陶陶,后天酒会,你可得打扮得隆重些。”
陶然纳闷,“我哪次给你丢脸了?”
“没说你丢脸,可你每次都穿素色,太保守了,这次穿得亮一点,一定要艳压全场!”琉璃潇洒有力地一挥手。
陶然骇笑。
“不是吧?主角又不是我,怎么都轮不到我压场。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礼服只有素色,好搭嘛,又不出错。”
“不行不行,这次要换换。”琉璃坚决地打断她,顺手在身边的龙门架上翻找起来,那上面挂满了准备布置店面的样衣,她抽出一件金色晚礼服递给陶然:“这件就很好,去试试!”
陶然摸不清头脑,“你在说真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换?而且这件……”她为难地看了看手上这件衣裳,柔滑轻软的料子映在太阳底下,稍微一抖,就抖落出无数绚丽的光芒,“……这件也太出风头了吧?”
“对!咱们要的就是把风头出尽。快去试试,好看的话,就当我送给你的,还能帮真衣做做广告,让樱井记着咱的情。”琉璃边说边把陶然推进就近的更衣室,砰地把门带上。
浥尘站在一旁,一直没插话,这时才悄声问琉璃:
“真不告诉她么?她到时没有思想准备,也许会慌。”
“怎么可能?陶陶什么时候慌过?”
说是这样说,琉璃还是踌躇起来,“要不,咱们当天再跟她说,免得她现在就心神不宁。”
浥尘未置可否。
两人心里有事,也没多言。
锁声一响,更衣室的门打开,陶然走出来。
浥尘和琉璃闻声看过去,齐齐怔住了!
要说琉璃刚刚选中这件礼服,不过是因为它颜色出挑,她也没想到,穿在陶然身上竟会如此这般令人惊艳!只见柔美的衣料服帖地裹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段,上身抹胸式设计,恰如其分地露出圆润的肩和漂亮的锁骨,腰身收紧,盈盈一握,长长的裙摆微微曳地,拖尾处随着步履移动翻出小小的波浪,巧妙的开叉使得一双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最美的是这一身金色的光泽,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带来波光粼粼,变化万端,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琉璃是真的看呆了。
她所熟悉的陶然是优雅的、端庄的、利落的,从不曾像眼前这般,这般华丽明艳,这般高贵性感。
她就像看到大变活人一样,只“哇”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老实说,陆浥尘也被煞到了。平日里开玩笑他总喜欢搭着陶然的肩叫她美女,但其实大家厮混这么久,感情太亲近,反而早已忽略了性别,此刻他乍然发现她最女人的样子,感觉怪怪的,有点陌生,又有点惊讶。
陶然穿了件完全颠覆自己风格的衣服在身上,本来就已经不自在,现在被他俩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嗔道:
“很奇怪是吧?我早说了不合适嘛。”
琉璃张着嘴巴使劲摇头。
陆浥尘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拿掉她头上的发簪,让如云的长发落下来,又略略分出几缕拨到胸前,再一端详,果然是添了几分妩媚和风情。
陶然被他摆弄得有些紧张,站得直直的,连说,好了好了,我要换下来了。
琉璃赶紧道:“好,换下来包上,陶陶,咱们就要这件了,后天就穿这件,你可一定要穿啊!”
“不好吧?太招摇了……”陶然不大情愿,忽地又对她莫名其妙的坚持生了疑惑,问,“为什么?”破天荒的,琉璃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衣着来?
“好是好,但会不会……太性感?”
一直沉默的陆浥尘也开了口,话里有些吞吐。
琉璃夸张地瞪着他,“开玩笑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嫌女人性感。”
“我不是说不好。”浥尘分辩,“我是担心她不习惯。”
“穿久了不就习惯了,反正一定要把那边的风头压下去!”
陶然隐约听出点名堂来,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两人立刻住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琉璃心里搁不住事,索性直言:
“陶陶,我看了宾客名单,后天的酒会,会来两个你最不想看到的人,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狐狸精!”
陶然听完,反应却出奇得平静,淡淡道:“来就来嘛,这圈子这么小,城也不大,早晚会遇见,难不成每次都要别苗头?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都快忘了。”
说罢,她提起裙摆,扭身要回更衣间。
琉璃拉住她,嚷道:
“什么叫每次都要别苗头?我看是你每次都让着她,凭什么啊?孔融都没有你风格高,人家顶多让让兄弟姐妹自家亲戚,你连强盗都让!不过话说回来,林醉也不是什么好梨,所以咱更要光彩照人的,美得叫他们刺眼睛,让那死男人去哭!”
琉璃说着都觉得解气,指着镜子里的可人儿问陶然:“你自己看,是不是很漂亮?”
陶然站在镜子前,没有一丝喜色。
华衣美服,是锦上添花的花,可若没了那锦,孤零零这花,空落落的,便美也美得不淋漓。
思及此,忽觉心中无力,陶然冲着琉璃摆摆手,低声说:
“是很漂亮,但这不是我。如果我要变成不是‘我’才能挽回一个男人的心,那我还真为‘我’悲哀。”
说完,她扭身,把自己关进更衣间。
琉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总是这样,弯弯道理一大堆!哪来那么多的我我我?”转头又到陆浥尘那里寻支持,气哼哼地问:“你说,她这是什么逻辑?你能懂么?”
没料到陆浥尘竟真的点头。
他说,懂。
“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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