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灵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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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专家定论没有结果之后,乐清和与方婉仪之间,起了一场剧烈的争论。

那天晚上,当夕阳西沉,满天红霞,映着远处山峰的积雪,景色极其宏丽,乐清和正在那幢房子的套房之中,赶写博士论文之际,听得范叔在吩咐司机:“快准备车子,我要去打电报!”

那时,封秋叶和方风扬两人,由于方婉仪坚决要留在法国,也住在这幢屋子之中,方风扬走过来,问:“打给什么人的电报?”

范叔道:“我也不知道,一共是八封电报?”

乐清和当时听了,也没有在意。当天晚饭后,大家聚在起居室中的时候,方婉仪望着壁炉中的炉火,突然道:“今天我叫范叔发了八封电报,请八位召灵专家来。”

方风扬、封秋叶都怔了一怔,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乐清和重重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他显得极激动,连咖啡溅了出来都不理会,他立时道:“婉仪,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方婉仪仍然望着吞吐变幻不定的炉火,声音听来很平淡,但唯有平淡的哀伤,才更叫人难过。她道:“我们都不必欺骗自己了,封白一定已经死了!”

封秋叶震动了一下,他手中酒杯中的酒,晃了少许出来。

乐清和扬高了声音:“就算封白不在人世了,既然是事实,就得接受!”

方婉仪的回答像是仍然十分冷静:“就是为了接受事实,我才请召灵专家来,希望在专家的协助下,他的灵魂会降临,让我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封秋叶显然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走了出去。方风扬也站了起来,道:“婉仪,你再考虑一下,这……样做,未免……太……”

乐清和道:“我反对,这太荒谬了!,”

方婉仪道:“怎么荒谬?我们都知道封白死了,为什么不设法,用尽一切办法,和他的灵魂交通一下?”

乐清和喘着气,涨红了脸:“婉仪,所谓召灵专家,全是江湖术士,听他们胡言乱语,有什么用处?”

方婉仪摇头:“未必全是胡言乱语,或者能通过灵媒,使我们知道一些真相!”

乐清和的脸涨得更红:“什么真相?”

方婉仪回答:“他究竟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意外,等等!”

乐清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婉仪,不能因为封白有了意外,你以后就生活在梦幻之中!什么灵媒、降灵会,你究竟要持续这样的生活多久?



方婉仪像是不准备再和乐清和争下去,她用十分疲倦的声音道:“不知道,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乐清和用力推翻了一张椅子,喘着气:“好,既然你当作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存在,我告辞了!”

他说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这时,封秋叶和方风扬在门口听着他们两人的争吵,乐清和要走出去时,被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阻挡住了。方风扬沉声道:“婉仪,如果你让清和走了,你就再也不会有朋友了!”

方婉仪幽幽地叹了一声,向乐清和望来。一接触到方婉仪那种哀伤欲绝的眼神,乐清和也不由自主,叹了一声。

方婉仪道:“对不起,清和,我以为你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乐清和道:“可是;现在,我反对!”

方婉仪低下了头:“让我试一次,清和,或许,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一些什么!不让我试一次,我……不会心息的!”

乐清和长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八个召灵专家,在一个月多之后,相继来到,前后进行了十多次降灵仪式,有的是八个召灵专家一起进行,有的是单独进行的。

结果,就像是那天晚上乐清和所说的那样:江湖术士的胡说八道!

每一个灵媒都有他们自己的说法,而且自相矛盾,不知所云,闹了大半个月,方婉仪长叹一声,把那些江湖术士都遣走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她就自己动手,做着滑翔机的模型,做出来的模型,精巧绝伦,和封白驾着飞上天的那架,一模一样。

足足一年之后,封秋叶心脏病发逝世,但临死之前,遗吉是对他一生之中最好的好朋友说的:“风扬,把我全部的财产都归入你的名下,将来,都给婉仪吧!唉,我倒宁愿相信人死了之后有灵魂,至少我可以和封白相会了!”

封秋叶死了之后,方风扬显得十分落寞。乐清和已交出了博士论文,得到了大学教授的一致好评,顺利地取得了博士的头衔,欧美各国著名的大学,争相聘请他。搜索封白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方风扬要带着方婉仪回去了。

乐清和也就拒绝了欧美各个著名大学的邀请,一起回到亚洲的这个城市来。

方婉仪嫁给矛清和

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论在什么环境之下,都会出人头地,这个亚洲城市的大学,在世界学术界中,根本没有地位,但是乐清和不断发表着他的学术研究,一年之间,声名鹊起,虽然他看来那么年轻,但是已经成为国际知名的学者了。

在方风扬和方婉仪回来之后,方婉仪除了调弄乐器,就是绘画,几乎全画的是天空,一望无际的蓝天,深邃而不可测,看起来给人以一种极度的幽秘之感。

方风扬坚决邀请乐清和住到方家来,乐清和坚决拒绝,为了这件事,一老一少两人之间,不知争执了多少次,方风扬甚至带了范叔,好几次亲自到大学单身教授的宿舍之中,把乐清和的行李书籍,一股脑儿地搬了过来,又被乐清和搬了回去。

到后来,乐清和终于住到了方家,是因为方婉仪的几句话。方婉仪道:“清和,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来住,是的,没有人喜欢做另一个人的影子。清和,我对你说,你在我心目中,从来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乐清和为了这几句话,激动得全身发抖,那时,离封白失踪已经两年了,大家在谈话之中,都有意地避免提及封白的名字。

乐清和一面发着抖,一面颤声道:“谢谢你,婉仪,谢谢你这样对我!”

他是真正感到激动,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方婉仪起,他就一直把自己对方婉仪的爱意,深深埋藏起来。因为,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盼事,全世界任何人都看得出,方婉仪和封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对男女,比他们更配合的了。

乐清和一直在受着痛苦的煎熬,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表示出来过。

封白失踪之后,他看到方婉仪对封白的思念,更是心如刀割,他心中的伤痛,实在比方婉仪更甚。方婉仪是伤痛封白的失踪,而乐清和的痛苦,是来自他看出,封白在,他没有任何希望,封白不在,情形一样没有改变,他依然没有任何希望!

所不同的只是,封白在的时候,他对着快乐的方婉仪苦苦思恋,而封白不在了,他面对着痛苦的方婉仪苦苦思恋!

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意掩饰得那么好。他以为全世界没有人知道。可是方婉仪作为一个女性,自有她女性的第六感。一个日常在身边的男人,心里在那样思恋她,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尤其是封白失踪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只不过在极度的哀痛之中,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分析,更不必说接受了。

这时,她对乐清和讲出了她自己心中对他的感觉,令得乐清和再也不能掩藏他的感觉,乐清和的那份激动,由于方婉仪心中对他的评价,令得他几乎一下子处于整个身心濒于崩溃的边缘。

他那种激动,方风扬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乐清和虽然是封白的好朋友,但乐清和难道真是为了友谊,才对方婉仪那样关心?当然不是,方风扬也可以感到乐清和对方婉仪的那份情意!

在那次激动过了之后,乐清和再度表现得平静。可是在一切日常生活上,他对方婉仪更加体贴。由于乐清和住在方家,他们见面的时间自然很多。

开始,乐清和携带方婉仪外出,大都是去参加他的学术演讲会。乐清和年轻,风度翩翩,在学术界又有崇高的地位,主动追求他的女孩子也不知有多少,可是乐清和却连看也不向她们看一眼。

方婉仪不是木头,她自然知道乐清和在等什么。

有一天晚上,方婉仪在弹奏了好几遍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之后,独自来到花园中,像往常一样,她一到花园,乐清和就会在她的身边出现。不过这次有所不同的是,当方婉仪站定之后,乐清和离得她十分近,近到她甚至可以听到乐清和心头在狂跳的声音。

方婉仪转过头来,向乐清和望去,看到乐清和的双眼之中,射出那么炽热的爱恋的眼神来,那几乎是近乎疯狂的眼光,和乐清和平时那种温文儒雅的神态,是完全不相称的!

方婉仪心中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是无可避免的了。

当她微闭上眼睛之际,乐清和已经轻轻地托起她的下须来。当她的唇,接触到了乐清和焦渴的、炽热的唇之际,方婉仪的心中,陡然迸出了封白的名字来。她完全把乐清和当成了封白,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反应,令得方婉仪的身子,不由自主,紧贴向对方。

对于自己的吻,能令方婉仪有那么热烈的反应,乐清和也很出乎意料之外,他用强壮的手臂,紧紧搂着方婉仪。

方婉仪的心中一直在叫着:封白!封白!

当然,乐清和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他以为他自己已经赢得了方婉仪的感情。

而在那一刹间,方婉仪也已经决定,把这一点,永远埋藏在心中,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并不是想欺骗任何人,而只是封白的一切,实在无法从心头抹去!

从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后来,方婉仪心中对乐清和抱歉的是,不论他们在一起怎样亲热,方婉仪始终觉得自己在和封白亲热,她的所有反应,全是为了封白,而不是为了后来成了她丈夫的乐清和。

乐清和成为她的丈夫,那又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方风扬病重,在病床前,乐清和、方婉仪在,方风扬叹了一口气,道:“婉仪,有一句话,我藏在心里不知多久了,实在非说不可。婉仪,你如果想要一个理想的丈夫,那么这个理想的丈夫,就在你的身边!”


方婉仪沉默了片刻,向乐清和伸出手去,乐清和忙把她的手握着。

方婉仪心中的叹息声是没有人可以听得到的。她的叹息发自她内心的深处,为的是,即使是被乐清和握着手,她所想到的,也是被封白握着手!

方风扬看到了这种情形,真是兴奋,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

本来,医生说方风扬的病是拖不过三个月的了,可是由于看到女儿从封白的噩梦中醒了过来,又找到了新的爱情,方风扬直到一年之后才去世,替乐清和、方婉仪主持了他们的婚礼。

方婉仪知道父亲为了什么才能活下去,在方风扬死后,她在灵前流泪,心中在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实在忘不了封白!”

当她和乐清和热烈地、毫无保留地拥在一起之际,她要非常小心,才不致于叫出封白的名字来。而在婚后的最初日子中,她经常在午夜,从梦中惊醒,好像感到封白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床前。

封白当然没有再出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搜索工作一直在进行,阿尔卑斯山区的爬山者,如果有所发现,立刻可以在当地的银行得到赏金,这是进入山区的人大都知道的事。

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这件事,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乐清和和方婉仪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婚后第二年出世,那是乐天,接着,他们又添了一个女儿,乐音。

方婉仪承受了父亲的全部遗产,她交给范叔的儿子去管理,日子平静而幸福,绝没有人在口中提起封白这个名字,只有那架滑翔机的模型,放在起居室的一角,看来十分碍眼。而在模型旁的那张安乐椅,就是封白以前最喜欢坐的。

乐清和当然很不满意这一点,可是他却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而方婉仪,在望向那架滑翔机模型之际,有时会忽然生出幻觉,像是那架红、黄、白三色的滑翔机,正由天空俯冲而下!

时间过去了将近三十年,连乐天和乐音都不知道有封白这个人,范叔更是守口如瓶。这个家庭看起来平静幸福,三十年之前的创伤,本来只埋藏在方婉仪一个人的心底,可是,乐天的那次探险,却又令得;日事表面化了!

缅怀过去

“望知之环”!

乐天声称,可以通过这一对玉最,知道心中想知的事!

而更凑巧的是,法国南部的那个滑翔机俱乐部,又寄来邀请函。

方婉仪又要到那个曾令得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去!

乐清和当然竭力反对,可是方婉仪决定要去了,他又有什么能力阻止?

直到这时候,乐清和才隐隐感到,这三十年来,作为一个丈夫,他还是对自己的妻子知道得太少了!然而,他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他深深爱恋着的人,变成了他的妻子,当他一次,和方婉仪毫无保留,紧紧拥在一起,当他得到方婉仪的身子,当他凝视着方婉仪那么美妙的胴体之际,他曾喃喃不绝他讲了将近半小时的话,而且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乐清和,老天待你,真是不薄!”

不可能的事成为事实,方婉仪已经是他的妻子!乐清和要把以前的事忘记,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也真的可以完全忘记了!

可是,旧事又被提起来了!

当方婉仪坐在安乐椅上,凝视着手中的两只玉瑗,沉缅在往昔的时光中之际,乐清和曾经轻推开门,向内张望了一下。

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方婉仪那种出神的神情,令得他感到一阵难过,因为他知道方婉仪那时,是在想什么事,想什么人。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中,令自己的身子,重重地陷进柔软的沙发之中。

两夫妻是什么时候开始分房睡的?不会很久,大约也有五六年了。进入中年之后,情和欲都渐渐变得淡,分房睡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乐清和想:我已经得到了当年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一切,一切全得到了,这还不满足吗?

他又点着烟斗,深深地吸着,然后让烟自他的口中,慢慢呼出来。

从一个穷学生,到享誉国际的学者,而且,妻子有着数不尽的财产,可以供给他无限制的物质上的享受。子女又是那么的出色,如果一生就这样,那真是应该满足了。

可是,那件事又怎么样?是不是在隔了那么多年之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终于会泄露出来?

一想到这一点,乐清和就会感到很不安。这时,他也没有例外,不安的心情,令得他变换了一下坐着的姿势。

在南美洲哥伦比亚山区找到的中国玉瑗,事情的本身,已经充满了神秘,令得乐清和觉得更神秘的是,乐天显然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作为一个探险家和考古家来说,乐天的做法是毫无道理的。他甚至破坏了那个地洞,使得旁人不能进入。这是完全难以想象的事,因为这样一来,乐天发表的报告,等于失去了事实的支持,在学术上,几乎等于丝毫没有价值了!

乐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隐瞒的事实是什么?乐清和可以估计,乐天在那个地洞之下,一定另外有着十分离奇的遭遇,可是乐清和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经历,也不知道乐天为什么要保守秘密。

由于环绕着“望知之环”发生的一一切,充满了神秘感,所以乐清和对“望知之环”,总觉得有点戒心,他甚至问自己:婉仪正在那么出神凝视着那对玉缓,是不是她已经在那个圆孔之中,看到了什么呢?

乐清和又感到了不安,深深吸了一口烟,他吸得太急了些,以致呛咳了起来。

他感到,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从来也没有这样不安过。只有一次,那是方婉仪请来了八个召灵专家那一次,他也感到过不安。

乐清和不明白,何以如今的不安,还在那次之上!召灵专家和灵魂沟通,是十分荒谬可笑的,通过一对玉暖,能知道想知的事,岂不同样荒谬可笑,何必为这样的事不安?

乐清和其实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事在不安,不过他没有勇气承认,甚至自己骗自己,连想也不去想!

真正令得他不安,多少年来,一直在想着的是,封白和他的滑翔机,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乐清和曾作过各种各样的猜想,可是没有一个设想是可以成立的。那么大的一部滑翔机,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在空气之中?

整件失踪的事件,由于人、机一起消失无踪而变得神秘莫名。

如果说方婉仪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忽然感到封白可能在门口出现。

那么,乐清和害怕这一刹那的次数更多!封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他的尸体一直没有被发现?随着时间过去,十年之后,他的这种恐惧,已经淡了许多,如今,已经三十年了,还能令他感到不安,由此可知在开始的一两年,开始的几个月中,他的恐惧是如何之甚!

乐清和想了很久,才把烟斗中的烟灰,叩在烟灰缸中,自己告诉自己:“虽然不愿意,还是陪她去一次吧,已经三十年过去了,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望解哑谜

他完全驱除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站了起来,经过起居室,来到方婉仪卧室的门口,轻轻推开了门,看到他的妻子,仍然凝视着那一对玉瑗。

乐清和用烟斗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笑道:“看到了一些什么?”

方婉仪因突然而来的打扰,震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神情惘然:“看到了什么?”

乐清和笑着:“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方婉仪摇着头:“什么也没有,小天的推测……”

乐清和叹了一声:“小天有点神秘兮兮的,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

—”他说着,来到了方婉仪的身边,作最后一次的努力:“婉仪,别去—

—”方婉仪不等他说完,就坚决地道:“不,我要去!”

乐清和苦笑道:“你是决心再去经受一次痛苦?”

方婉仪幽幽地叹了一声:“要是还有痛苦的话,也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乐清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来回踱着步,方婉仪又道:“清和,我要带范叔一起去!”

乐清和陡然站住,刹那之间,他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一句话几乎已经要冲口而出了。可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他就把他的愤怒,抑止了下来,只是淡然道:“好,带范叔一起去。”

他那句想冲口而出,但是结果一个字也没有说的话是:“就算你把当年在场的人都找来,你失去的封白,也不会再在你的身边了!”

尽管乐清和掩饰内心感情的本领十分高强,可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把愤怒压下去,还是令得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但是他的神情如何,方婉仪并没有注意,方婉仪只是道:“我们明天就走。”

乐清和摊了摊手,表示没有意见。他有点按捺不住地,也向那两个玉瑗的中心圆孔部分,望了一眼,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现出一个轻松的神情来,直起身子。方婉仪在这时候,低声道:“清和,当年……的事,始终是一个谜,是不是?我真想解开这个谜来!”

乐清和附和着:“是啊!天空看来晶莹明澈,像是可以给人一眼看穿,什么秘密也没有,但是实际上,高空和深海一样,都是神秘而不可测的。”

方婉仪沉默了片刻,才道:“高空、深海,还有地底!全是不可测的!”

乐清和没有表示异议,他知道她为什么想起地底,因为乐天在地底有过神奇的遭遇。

他们又讲了一会不相干的话,虽然两人都明自为什么要旧地重游,以他们的年纪,当然不可能再去参与滑翔机的运动了。但是,他们两人都在说话之际,十分小心,谁也没有提及封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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