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百中选一犹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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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却也果然不出候君集与长孙无忌所料。应募的人由开始的千多人,一下子就猛涮掉了一半还多。剩下的虽然多半是面相凶恶,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汉子,不过不少人箭不能中靶,或是一刀劈过去,要么用力过猛,要么劲道太柔,没有刚劲,根本不能劈断草人的头颅。
李五儿开始还饶有兴味,看到后来,却是连打呵欠。
李元霸也觉得兴味索然,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招募豪杰还有幻想,到得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说这个时代一切资源多半被世家掌握,绝非虚言。
这些百姓就算有把子力气,在格斗技巧与弓箭、马术上,都生疏的很,更不要提骑兵战术,兵法修养了。
而李府家将中,随便出来几个,只怕都是技惊全场了。
等三样基本的功夫考较过后,再留下会骑马的壮士,场中不过只剩下五六十人,这已经算是格外将就了。
如果按李府家将的标准来选拔,只怕只能剩下十来个人。
这数十人中,有不少曾经干过大隋府兵,数次征辽之役时多半躲避山中,甚至有一小群人行止间露着一股彪悍之气,李元霸心中清楚,只怕这些人的来历不那么光彩,恐怕还有不少人干过山贼、马贼等光荣的职业,此时借着李家招人的机会,特地跑来从良洗白。
算了……就当是不拘一格降英雄吧。
李元霸原本还打算向这伙刚招募来的属下训话,再看看一个个全是满脸的桀骜不驯,个个榜大腰圆,一脸彪悍,他知道要让这样的部下服气,必须得用些手腕。
也罢,等王君廓过几天回来再说。
至于现在……李元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先让这些过关的人享几天福再说。
他大声向着曾川东吩咐道:“先给这些壮士下发安家费用,然后每天好酒好酒,不可慢待,知道了么?”
曾川东李府管家,眼力也比普通人强的多,眼前留下的人虽然是千挑百选过,其实资质武艺都是平平,他心里不甘不愿,却只得连声应了。
几十个汉子倒是并没有因为李元霸的吩咐而惊喜,他们在李府的人眼里资质平平,其实在普通的平民百姓中,已经是武艺过人,有那么几个,还在大隋府兵里干过火长和队正,都是因为脾气太过火爆,难以受军纪约束,才弃军出逃,宁愿被官府通缉。
李元霸这些小小好处,还没有让这些汉子看在眼里。
有几个汉子抱臂成团,向着李元霸问道:“敢问公子,咱们的战马和盔甲,还有武器,什么时候下发?”
李元霸看他一眼,淡淡答道:“战马现下还不多,不可能人人一骑,盔甲和武器我命人打造,送在城外,等其余壮士到齐,再淘汰一批人后,最后留下来的,才有资格穿戴使用。”
他看到诸人都有愤愤不平之色,便又道:“我知道你们都有些武艺,只是军人与游侠不同,并不能任侠使气,斗殴的功夫也与马上做战不同,是好汉子的,便留下来,把别人挤走!”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此次李府招募,并没有那么轻松如意。
其实他们不愿意干府兵到辽东找死,李府招人却一呼即来,就是看好这种大世家的发展潜力,也知道李府财力雄厚,只要混出头来,比给朝廷卖命要有价值的多。
李渊反隋时,一举手而得束甲将士三万余人,便是此理。
李元霸看众人神色,显然并不那么心服。
他虽然以武勇之名声动世家,天子杨广也曾下诏表彰,不过这个时代世家的能人太多,而且多半有虚言夸饰之举,眼前这些人纵然是听说过他的事迹,只怕也不会尽数相信。
只是此时还不是震慑这些人的时候,李元霸倒也并不着急。
当下又吩咐几句,命这些汉子先将家小安顿好,等待自己调用,然后便翻身上马,准备带着李五儿和曾川东等人回府。
刚到得宅院门前,却听得有人叫道:“公子欲召集天下豪杰,安能纯以武艺度人乎?”
李元霸听的一楞,不觉住马,看向发声那人。
却见对方目光炯炯有神,也正看向自己,竟是丝毫不惧。再去细看,却见他身上衣服单薄,再加上身形瘦弱,此时竟是冻的簌簌发抖。
曾川东见李元霸一脸困惑,便上前笑道:“这人刚刚倒提得起石锁,只是连射三箭都不曾中靶,因此不够资格。”
那人听曾川东说完,却是又叫起撞天屈,只道:“在下出身世家,自幼读书,并不曾认真学武,若要让我以蛮力报效,那自然不成。”
李元霸眼前一亮,他自己武力过人,对招纳的手下的武力高强倒没有太大期望。此次主要招募骑士,而当时的读书人最多学习经文算术,能把书经读通就已经算是人才,可以充做小吏,所以此次招募手下,并没有打算征辟幕僚,倒没想到有个士人自己主动跳了出来。
他向着那人问道:“既然是士人,敢问先生郡望?”
那人昂然答道:“在下范阳卢淄。”
“哦?”李元霸看一眼这卢淄身上破衣烂衫,委实有点怀疑。范阳卢氏是所谓太和四姓之一,与陇西李、清河崔、荥阳郑齐名,是世家中有名的人才辈出的煊赫大族。
看这人虽然长相清秀,谈吐温文,只是这狼狈模样,委实有点不像。
只是这年月什么事都有,况且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出几个倒霉鬼并不出奇。
当即便向这卢淄吩咐道:“既然先生卢氏郡望,想必有真材实学,既然如此,就请留在此处,帮我约束这些刚招募的壮士,未知可否?”
卢淄大喜过望,纳头拜道:“敢不为公子效力!”
李元霸冲他拱手一礼,却对这破落户一样的卢淄并不报太大信心。他却没有注意,这卢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再也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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