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醉梦楼来了奇怪的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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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江南乌镇金水庄张灯结彩,仿佛有天大的喜事要办。可是再看金水庄上下喜气未见得半分,更多的确是透入着紧张。
七岁的张痕水这天被庄主金五常吩咐与大师哥徐绍奇一起去采办上等女儿红酒,上等紫罗蓝茶等等诸多物事,忙得不可开交。懒人一旦逼不得以忙这忙那,难免就要发牢骚。张痕水正是向大师哥徐绍奇大倒苦水,“大师哥,这天行宫到底是什么玩意?来个不知道什么人便让我们堂堂的金水庄上上下下忙得不**样?‘
说话的张痕水倒是童言无忌,并不觉得如何。只把他那大师哥徐绍奇给唬得张大了口,没敢搭话,半天才回神训诫道:“小师弟这话可万万不可乱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以后还是简言慎行的好!”
张痕水见大师哥徐绍奇一本正经的模样,自知失言,心想怕那鬼天行宫真有什么鬼门道,不禁吐了吐舌头,以示错了。但心里的小九九却不能停。想不知那天行宫的人比起师傅来又如何,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想师傅那是何等的人物,乌镇谁不夸英雄了得,谁人不敬?哪是什么天行宫听都没听说过的可比?想着,便自觉自己的推断十分英明,万般正确,不禁脸上浮现笑容,心里为自己鼓起掌,喝起彩来。却不去想为何天行宫又值得让金五常费劲心事接待、结交呢?
看着张痕水奔奔跳跳、开开心心的样子,徐绍奇心里多了几声苦笑,多了几分羡慕。童年,多好的童年。或许知道的并不太多,或许想法天真幼稚,可是不管怎么说童年最是无忌。至少如果自己也还小,就不必向现在这样子心事重重。也不必管他这次结交天行宫对金水庄的重要!
徐绍奇想着何不让自己也轻松一点,便转身吩咐跟来的采办家丁先把采办齐的事物运回金水庄。自己拉着张痕水一顿好跑,仿佛要将几天来所有的郁闷和压抑跑累跑光,直把张痕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在醉梦楼停了下来。
“小师弟,这几天忙,怕你小小年纪也累得够呛!今个师兄做东,请你好吃好喝一顿!”徐绍奇这话倒不似说给张痕水的,更像说给他自己听。这顿饭说犒劳师弟似假,犒劳自己更真。毕竟张痕水压根就没做什么事,不过跟着徐绍奇多走了几条街。说到累,倒是徐绍奇拉着张痕水的这顿好跑,更让张痕水觉得累!
张痕水其实压根儿不知道徐绍奇跟他说些什么,他忙着透气,哪里想得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师哥会笑着对他说要请他好吃好喝呢?他只记得了刚跑完,还没透过气来,便给大师哥拽着上了酒楼。直到酒菜都上来了,张痕水才知晓大师哥这一顿好跑,原来是要来乌镇最好的酒楼请他喝酒。喝酒,张痕水倒不感兴趣,因为他没喝过不会喝。可是这醉梦楼的菜远近驰名,痕水梦寐已久,岂能不喜!
张痕水开心极了,便说了声谢谢大师哥,便拿起筷子要大快朵颐。谁筷子还没动就被徐绍奇按住了。张痕水一脸疑惑!只听徐绍奇道:“小师弟好菜岂能不喝酒?来师哥给你倒上,这酒啊,真是好东西,你尝过了便知道?”张痕水才刚吐出个“不”字,面前的杯子已给徐绍奇给斟上了酒。
‘来师哥敬你一杯”徐绍奇动作奇快,已举起酒杯来敬酒了。
张痕水拿着酒杯,一脸无奈道:‘师哥,我不会喝酒啊!”
“哎,你是没喝过,不是会喝,来陪师哥干了这杯!”
张痕水无奈,听他这么一说,倒有几分想尝这酒到底是什么滋味的,能让师傅、师兄都这么爱喝。便也学着徐绍奇样,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却不知是喝得太急,还确实不会喝,张痕水竟被酒呛住了,咳咳咳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第一次喝酒就搞得如此狼狈,看来这张痕水确实是跟酒无缘。
看着痕水被呛的样子,徐绍奇笑了,笑得很开心,他很少有这般的开心了。他想这个师弟啊真真是太可爱,不会喝酒,从来没喝过酒,便学人家一口喝干,何况喝的还不是江南人惯爱喝的米酒,而是北方人最爱的白酒,能不给这酒呛到!这一刻,徐绍奇忽然起了促狭之心,便再拿起酒壶,装起要给痕水再斟一杯。这次痕水却似乎学乖了,动作很快的捂住了酒杯,道:“师哥,我确实不会喝,你就别戏弄我了!”痕水确实觉得一股火一样的热气在体内烧个不停。
徐绍奇看着师弟的窘态,只觉得几天来所有的压抑全都没了,于是也不再管痕水,自顾自的一杯接一杯喝起酒来。
“世人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福祸从来不单行,唯吾独立五行外。”却见酒店门口踱进来一位神相的术士相士。或许是这个人太耀眼,也许是这人生得奇特,天生有一种诱人眼球的魔力,他走进来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他。正大快朵颐着的张痕水也不例外,他看着这位术士相士竟还有一分莫名的亲切感,他看着白衣相士,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和模样说不上英俊也谈不上丑陋,只是普普通通,却不知为何有一种慑人的魅力。张痕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看着相士走进醉梦楼,看着他坐在最外的一张桌子前,独自喝起酒来。

“算无遗册,趋吉避凶。”张痕水看着相士手里拿的白布招牌不禁念了出来。
“什么算无遗策,趋吉避凶,师弟你在掉什么书袋子。来再陪为兄喝上几杯”已经喝得有几分飘的徐绍奇压根就没察觉酒楼里多了一个耀眼非常的相士。
“不是啊,师兄,是那位相士的招牌上这么写的。”张痕水指了指白衣相士道。
“相士在哪”徐绍奇看了看,终于发现了白衣相士,便道:“嘿,不过是个术士。竟吹的好大的牛皮!”看来他确实是喝醉了,向来谨言慎行的他居然大声说出这种话,连小痕水也觉得他这话未免有些不妥。
“师兄,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还是走吧。”
“走?走到哪里?我还没喝够呢?你就说走?罚,罚你喝光这这杯酒。”说着便把手中的酒递到了张痕水的嘴边。
痕水虽然年幼,但好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他此刻真是恨不能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他怎么会想得到,闷声不啃喝着酒的师兄,居然已经喝得这般烂醉!
眼看着师兄递过来的酒杯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旁边一只手接过酒杯去,喝干了这杯酒。
徐绍奇斜眼看着这只手,慢慢往上移,看见了这个接过酒的人。
“你要做什么?小爷我说错了么?你这相士还不是胡吹法螺,什么算无遗策,什么趋吉避凶,你当自己是子牙重生,子房再世。”
听了这句话,全酒楼的人都不禁大声笑了出来。“算无遗策,趋吉避凶,”这两句话大概不止徐绍奇不信,全酒楼,乃至全天下怕也没人相信。只不过全天下的相士都是打着这同样的招牌,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这相士却是特别的倒霉,他碰到了徐绍奇,而且碰到的是喝得烂醉的徐绍奇!
徐绍奇说话的倒不觉得什么,这张痕水虽才七岁,但也懂得些人情世故,知道这相士也不过混口饭吃,怎么好随意嘲笑!便道:“这位师傅啊,我这师兄,喝多了,醉里无状,切莫见怪!”
徐绍奇:“谁,谁说我醉了?你看,看我还还能喝。”扣自喝个不停。
张痕水一脸尴尬,倒是相士仿佛并未觉得什么,道:“无妨,小可也确实不是子牙重生,子房在世,小可不过是一小小的算命先生,如何敢同这两位名高千古的先贤相提并论,小可不过懂得相术皮毛,略能替人查颜观相、趋吉避凶罢了!”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自知!”徐绍奇醉了竟还不忘继续羞辱这位白衣相士。看来这位相士到这个酒楼来也算是倒霉到家了,不知他号称算无遗策、趋吉避凶,有没有算到自己这一层?有没有料到自己今天到醉梦楼,会被这个喝得烂醉的醉汉羞辱?
张痕水此刻恨不得拿块抹桌布将徐绍奇的嘴给堵上。
“当然,人贵自知,倒是我看这位小哥,你黑气盖顶,怕不日就有血光之灾,若信得过小可,便听小可一言,即刻出乌镇,怕能避免!”
张痕水差点喷出水来,他原庆幸这位白衣相士是个胸襟宽广之人,不会计较徐绍奇的醉后之言,没想到他竟出这等恶毒诅咒之语,也不禁有些侧目!
“你,你这无知的相士,”徐绍奇已经把剑拔了出来,摇摇晃晃作势要砍白衣相士,倒把旁边的食客给唬得忙躲到一旁。
“哎,垂危之人,能喝得几杯就是几杯了。”相士竟面不改色,继续他的诅咒。
张痕水却脸色都白了,这叫什么事,好好的到醉梦楼吃顿饭,也会闹得这个样子,师傅知道了,大师哥怕要大大的不妙,何况眼前……?
张痕水大呼倒霉之际,徐绍奇已经拿剑要刺死这恶言恶语的白衣相士了。张痕水忙上前架住。便使颜色让那白衣相士快走。
却不料这白衣相士话锋一转道:“这位小朋友,我看你倒是个好人,福缘也算深厚,不若跟我离去,胜过在这等将死之人身边,何止千百倍!”
几句话说得连张痕水也有几分想拿剑把这个可恶至极的相士杀了的想法了,旁的食客也尽皆觉得这位相士的报复恶语未免着实太过了。纵然徐绍奇前番取笑之语亦有不妥之处,可毕竟也还不算是恶言恶语。
张痕水狠狠地瞪了白衣相士一眼,道:“谁爱听你胡说八道,也不晓得积点口德!哼!”
白衣相士无奈地走开了去,留下狠狠地喊打喊杀的徐绍奇和好不容易拽住他累得够呛的张痕水。
张痕水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能够一个人独自拖着烂醉如泥的大师哥徐绍奇回到金水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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