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里，热闹喧嚣，贩夫走卒来来往往。沿街走去，布摊的花布，挂货铺里的琳琅物，斋香面摊上的土碗盖面，挑着帘子的烧酒坊，大酒楼，全都卯足劲的炫耀着。
从京门客栈出来，纨素等人已然是上街游玩的富家小姐、丫头。四个挽着双髻一般摸样的俏丫头本就夺人眼球，再加个看似柔柔弱弱美如天仙的小姐，真是行人侧目走马驻足。
纨素一行在街上逛了一整圈，街面的新奇让初见世面的四个丫头兴奋不已，走了一路，各自捡了些有趣的小泥人、香囊包、藤编的玩物，渐渐的有些乏了，日头也到了正午，远远的看见正前面一个呼啦啦飘摆的红底黄色滚边的大帘子，上面几个醒悟的大字：欢酒楼。
“这名字好，看着喜气！”小三看着名字一乐，碎着步子，直接上了二楼。
“小姐，咱们坐哪里？”小三堵在楼梯口，鼓着腮问纨素。
纨素打眼一看，这二楼显然是个小雅间，不像一楼都是些赤脚露臂的农夫小贩，自然也清净许多。
纨素眼睛溜了一圈，屋子中间的桌子都三三两两的坐了人，靠窗的四张桌子头一张坐了个绛色素衣的中年女子，眉眼秀气，神情冷淡，身上有一股子邪气，右手纤指正端着茶杯喝水，左手边是一把裹这蓝布的长剑。第二张空着，第三张是个肥肥胖胖的男子，两手前伸，身子半伏在桌子上，看不到摸样，一身上好的锦袍缎子，却被油污泥垢糊得一塌糊涂，远远的有一股子酸腐的味道。第四张桌子是个干干净净的瘦老头，垂着眼帘，双手笼在袖子里，规规矩矩的坐着。
纨素等人一进楼，便有数双眼睛亮了起来，隐隐有吸气的声音，这三个人却是纹丝不动，连头也懒得抬。
“坐那里。”纨素下颚微抬，面向靠窗的第二张桌子。五个人走了过去，纨素独站一边，一二三四分两边坐了。
“小姐，真奇怪，这么好的位置怎么还空着没人坐。”小四心无旁骛，嗓音清脆，一句话高声说出来，好几桌的人都是一侧首，妙一眼后又迅速的缩回去。
两股强劲的内息疾若蛇行，在第二张桌子的中间仓猝的猛然一撞，桌子无风自动，微微晃了两晃，两股力量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纨素嘴角含着笑，感觉到劲力消失，不动声色招呼一二三四坐下时，若有所思的看看靠窗桌子的三个人，绛衣女似乎不小心撒了点茶水在桌子上，正招呼小二打扫，胖子的衣角被风掀了掀，衣摆稍稍的摇动，而瘦老头突然双眼微睁，又慢慢的阖上。
屋里有一秒钟的短暂停顿后又开始热热闹闹。继续有人陆陆续续上楼来。
中间一个壮实精干的麻衣汉子正热情的招呼刚上来的一个褐色短打劲装的男子。
褐衣男子寒暄几句落了坐，手指一边拿筷子一边叫道：“对不住，二哥，堂主一大早就急招弟子们回堂，是以来得晚了。”褐衣男子说话嗓门极大，旁若无人的样子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纨素一桌也一边等菜一边凝神细听。
“一大早招弟子回堂？莫非有什么大事。”麻衣男子纳罕道。这大东堂乃徐州一大门派，在武林虽然排名仅十几位，但在这徐州还是响当当的门派，和自己所在的布衣门不相伯仲。
“是啊，陆兄不知道吧，昨晚东山山脚的茅屋庄子被烧为了灰烬。”褐衣男子连着喝了几杯水，再吃了两个个热腾腾的包子，用袖子擦了擦嘴，方才压低嗓子道。
“东山？那不是皇甫。。。。？怎么会？谁敢。。。。谁那么大胆子？”麻衣男子脸色一边，神情已没有刚才的轻松。
“不知道，要知道堂主也不会。。。。咦，你怎么没听到消息。”褐衣男子疑惑的看着麻衣男子。
“我刚从城外回来，还没回门呢！”麻衣男子连忙解释。
“哦，难怪，这东山的事可是大事，咱们两派少不得受牵连，堂主说了，最近加强戒备，特别注意外来人员，你赶紧回去吧，布衣门只怕也不轻松啊！”褐衣男子又接着塞了几个包子进嘴，手背胡乱的抹了抹，向麻衣男子拱了拱手，急色匆匆的走了。
麻衣男子也不怠慢，扔了十几个铜板，跟着下了楼。
“小姐，你不吃包子吗？可好吃了，比岛上的百花饼好吃。”小四包着嘴，边吃边兴奋的嘀咕。
“好吃就多吃点，瞧你，小馋猫一个！”看着小四夸张的吃相，纨素忍俊不住笑道，右手有意无意的在桌上当当当敲打着。
一一二二忽然互看了一眼，继而很默契的面向纨素微一颔首，匆匆离开了酒楼。
“小姐，姐姐她们？”小四用塞满食物的嘴嘟囔着，小三一拽她袖子，她怔了怔，看看纨素又看看小三，终于很识趣的闭了嘴。
午餐用过又点了几碗飘着绿叶的茶水，一边看着街景一边品茶，这一磨蹭便是两三个时辰。
二楼的客人已经没剩几个，除了纨素一桌便是绛衣女和一胖一瘦两个怪老头。
绛衣女桌前的茶水已经换了三茬，胖老头吃过午餐后继续趴在桌子上，好像已经睡着了，瘦老头依旧稳稳的坐着，象庙宇里的泥龛。
小四小三也有些疲惫了，东倒西歪的靠坐着。
“走吧？”看够了风景，纨素拉了拉小三的胳膊。
“走了吗？能走了吗？”小四马上蹦了起来，她早就有些呆不住了。
纨素当先，其他二个后面跟着。三个人刚下楼梯，绛衣女扔下碎银，左手拿剑跟了出去。胖老人懒洋洋伸个懒腰，笑咪咪的看着和他对坐的瘦老头，两人似乎很有默契的同时站起来，也一前一后出了酒楼。
“跟着吗？”纨素左手在云鬓上拂了拂，看着前方小声微笑道。
“是，一直跟着呢！”小三假意去拉落在后面的小四，眼角乘机看了看。
“女的？”纨素自信一笑道。
“是！”
“胖老头和瘦老头呢？”
“没看到。只有女子。”
“他们怎么会？。。。。难道我看走了眼?”纨素自语道，片刻不停的径直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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