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信仰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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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河风看着她,然后面色变得铁青。一脸哀怨悲愤的钟离珊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恒河风大步向着自己走来,伴随着他脚步的是城关远处响起的马蹄轰鸣声,和帝都内响起的一片喊杀声。恒河风笔直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几名近卫军士兵感觉不对本能的想拦在他的面前却为他气势所迫,低头让开。
他们让开了。恒河风看着她缓缓的低头下去,洁白如玉的颈下露出了自己送给她的内甲。能包到手臂的内甲本来属于那个对她父亲忠诚无比的老将的。本来莱恩的那一刀是可以挡住的。耿直的诺伊维尔统领当时就存了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想法吧,其实他什么也明白,但是他还是选择做了一个纯粹的军人。不然以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说的出那么诀别而暗含了软弱的话?元相信罗格吗?也没有,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的人。从来没有!而面前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这个在这个世间第一次让自己真正心动的女子万众之前的那杯水是否动机也是那么的剔透?恒河风已经不想再追问,他沙哑着嗓子问道:“元呢?”
钟离珊终于花容失色!
她面前那个曾经愿意为她去死,那个为了对她的承诺而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毫不犹豫撞入乱军,在她的父亲伏笔再出之前就孤身平叛的年轻将军正缓缓的向着她敬着兰斯的军礼,眼底是深深的冷漠决裂:“殿下保重!”说完毅然转身下令:“卡德,退到一边。中央军退开,一切军务交由近卫军掌控。”
“是,大人。”中央军的将领们看着远处而来的尘烟,他们也明白了一切。
近卫军军团长白斌痴痴呆呆的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转变,信仰一瞬间崩溃的他突然转头愤怒的看着恒河风要说什么,恒河风指着他:“闭嘴!执行军务。”
白斌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真心的感激:“谢谢大人提醒。近卫军莫要辜负了恒河风军团长的好意!接替军务。”
近卫军士兵们僵硬着身体麻木着表情接替了中央军士兵的仿佛。人群中钟离华放声大笑:“好,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终究还是当年兰斯雄狮。我这一生永远也不如他!永远也不如他。”笑声未落身形暴起,抓着中央军近卫军交换军务的空挡,翻下了城关。城头响起了一片惊呼,良久下面传来一声沉闷的身体落地的声音。
远处兵马旌旗飘扬,兰斯的剑盾王旗在风中烈烈,旗下金甲的元一马当先宏声下令:“杀光叛贼。”
身后是大军如雷而应:“杀光叛贼。”随即风卷而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安德烈和莱恩还要肖宁震惊的看着下面,议会的元老们也惊恐的看着下面,城关上各地的官员面面相觑。浮沉宦海多年的他们感觉到了不安。恒河风心中明悟了一切他惨淡一笑回头看看面无血色的钟离珊,大步退后按住了她的手拽到了怀里:“究竟是你的父亲宁愿连你也牺牲了么?还是他相信我会无比的忠诚?”
“将军,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钟离珊靠在他怀里,手腕处钻心的疼让她珠泪滚滚而下:“我没有要骗你。我真的没有。”
恒河风搂着她对着所属下令:“诸将,随我保护殿下。撤下城头!”说到这里,恒河风对着失措的莱恩讥笑道:“莱恩大人,抱歉我抢了你的台词了!”莱恩额头冷汗连连,恒河风手里的战刀却恶狠狠的甩了出去,扑的一下扎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刀是为诺伊维尔统领刺的!全军立即后退!”
“是!大人。”近卫军的将士们流着泪心如死灰,低头后撤。
中央军的将领们感激的看着恒河风,看着一瞬间看破一切然后为他们的统领报仇的恒河风,跟随着后撤。卡德铁青着脸终于出了一句怒吼:“这肮脏的政治!结阵后退!靠近斩!”

慌乱的要扑向城关这一头的那些官员面对森森长刀,面对被抛弃的军人那一双双悲愤的眼神吓得停住了脚步。安德烈在那里焦急的喊着:“恒河风军团长,我愿出千金,救救我吧。”随即那些官员们立即开始开价。恒河风看着被中央军和近卫军抬着的诺伊维尔和罗格的冰凉尸体,一个破碎一个无头,他不由嘶声大笑热泪连连:“这就是三百年兰斯的脊梁吗?不,脊梁已经倒下!”拥着恒河风,恒河风拥着面无血色的钟离珊,刚刚下了城关,城头上已经杀声一片。浓郁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开始弥漫,恒河风带着失魂落魄的军队缓缓后退。在城关下再次结阵。
“你在哪里找到殿下的?”
“在那里。大人。”白斌看了一看恒河风铁青的脸,指着城关下的一处属于近卫军将领的宅院又看了一眼悲泣着的钟离珊,他咬了咬牙:“大人,我看到殿下在屋内的时候,在纸上写你的名字。”
“你大胆!”钟离珊一瞬间面红如血的尖叫道。在恒河风的怀里她的身体绷紧了,恒河风低头看去,钟离珊抿着嘴唇别过了头去耳根已经红透。
“可以讲讲么?”恒河风示意军团继续后退,同时问道。街边被城关上的动乱吓得乱窜的居民们看着这支军队安静而无害,逐渐的不再慌乱,他们看到恒河风拥着殿下在低垂的刀从中行走交流,殿下时而委屈的落泪,时而霞飞双颊,这样的场面安抚了他们的心,他们停住了奔跑,他们默默的站住了,看看长街看看城关,他们不知道兰斯怎么了。
“希望你没有骗我。”恒河风终于松开了手,选择了暂时的相信。钟离珊怀念着刚刚无依无靠时的冰凉却其实火热的保护,女孩的心里以为解释开了他的误会,回想着他冷冷的怀疑时还是选择了保护她,她红着脸反手紧紧的抓住了恒河风的胳膊:“你要带我去哪里?”
“就在这里吧,然后等着。卡德。”恒河风叫了一声,忠心的副官走了上来:“大人。”
“除了我亲自前来,不得让殿下脱离你们的控制。直到你们安全!”恒河风坚定的将她的素手拿开,看着白斌看着中央军诸将,看着卡德,走到了诺伊维尔和罗格的冰凉的身体前跪倒,卸下头盔后重重的三个响头,在站起来回头对着诸将一笑:“假如我不能回来,不要伤害她可以么?”
“大人,别去,我们走吧。”所有人在劝道。
“你要去哪里?”钟离珊焦急的问道。
“我们能去哪里?山的那边是亚特魔族,我们除了忠诚于兰斯我们还能忠诚于谁?我们还能忠诚于谁?”恒河风无奈的声音在每个信仰被践踏的军人心头响起。
“大人要为我们这些所谓的叛贼去要条生路。”卡德红着眼眶。
恒河风摆了摆手:“假如事不可为再风流云散吧,百万魔族中我都纵横自如何况这里?天大地大我等有缘再见!诸位保重!”
所有的士兵看着恒河风向着城关而去的背影,那个银盔红翎手中空空的背影在血色阳光下走的坚定无比一往无前,哪怕面前是一个帝国的至尊,他也要做到刚刚跪拜时,自己心中对军旅前辈们的承诺。
“大人保重!”
耳边是军人们悲壮的声音,钟离珊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就那样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终于明白了他的决裂的她手脚冰凉。
“我没有骗你!”白裙的少女在军阵里悲泣起来:“我真的没有骗你……”
军阵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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