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遭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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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儿在诺兰城失落,
那是个芳香的时候;
我的眼睛被甜蜜捕捉,
她的美丽仿佛鲜花初绽。
当我们在港湾告别,
我清楚地记得那最后一刻。
我的心儿在诺兰城失落,
我的心儿啊在巴尔罕江边哭泣。
——摘自神之大陆游吟诗人埃伦•奥特诗集《生命之歌•爱人》。
风,轻轻柔柔地吹着,吹来了树林的清香,吹来了花朵的芬芳,吹来了港口的喧嚣声,吹来了女孩身上的暖香…
金发碧眼的男孩看着面前的女孩,柔顺的长发,长长的眼睫毛,粉红娇嫩的双唇,微微露出的雪白牙齿,精致秀美的面庞,长长的脖颈,略略鼓起的胸脯,还有那自大草原以来一直回荡在自己心中的清涩爱慕…
穿着奥深学院中段学院学员夏装的女孩,纤细柔白的手指揪着粉红的花瓣,垂着头,一言不发。花瓣飘飘飞落,有几片落在绿草之中,有几片落到了女孩饰了蕾丝花边的雪白袜子上,有几片落到了女孩精美的白色浅口皮鞋上,再也不愿离开。
男孩抓起女孩的双手,觉得女孩的双手冰凉,天气如此温暖,自己却仿佛冷到了骨髓,本来有千言万语,一下不知从而说起。
“丹尼尔,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只是,我心里不好受。我没有生你的气。”女孩柔声地说。
“罗丝。”丹尼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丝抽出自己的右手,指尖顺着男孩的额头、眉间、鼻梁、嘴唇缓缓划下。“听说你要走,我的心就乱了,这几天书也看不下去,什么也不想做。原来我只是把你当成大哥哥,好朋友。直到你说喜欢我,直到你说要走,我才发现是这么想你,这么舍不得你。”
“我在大草原上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不过,那时,我总觉得你是我的小妹妹,亨利是我的小弟弟,我要好好照顾你们。可是,在船上分开后,我就一直放不下你们了。我常常回忆我们在一起骑马、一起玩水的快乐时光。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们了,没想到爸爸妈妈被帝国调到诺兰城,幸好你告诉我在奥深学院,我就求了爸爸妈妈让我和你一班,虽然这样,我的心始终悬着,常想要是你不来怎么办,要是你看到我把我忘了怎么办。开学第一天,看到你走进教室,我高兴坏了,忙叫住你,看到你见到我高兴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可是,没想到,我们在一起还没有一年,我爸爸妈妈又被帝国调到首都去了。哎——”丹尼尔沮丧地叹了口气。
“丹尼尔,别难过了,你不是说到了高段学院你不必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就可以回到这里吗?两年时间很快的,我们还可以通信呢。”女孩子大人般安慰道。
“罗丝。”男孩用力握住了女孩的双手,“我一定回来。”
这时,港口处传来了清晰的阵阵号角声,船快开了。两个人都觉得时间这么短暂。
男孩看着女孩海蓝色的大眼睛,女孩看着男孩碧绿的双眼,不约而同,紧紧抱在了一起,此时此刻,两个人都觉得再多的话,也不如这紧紧的拥抱,让人安慰。青春萌发的感情清涩、懵懂、美好、纯洁得令人失去后,才懂得它的珍贵,才知道在自己漫长的生命中不会重来。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宛若耳边的号角声又阵阵传来。
“丹尼尔,走吧。我送你上船。看着你走。”女孩推开男孩,整理了一下雪白的纱裙。
男孩终于在第三阵号角响起的时候,跑上了跳板。男孩焦急的父母看到男孩跑得满脸通红,并不再问。三人站在甲板上,向送行的人挥手致意。男孩望着船下密密麻麻的送行人群,望着百合花般纤弱的女孩,在汹涌的人流中若隐若现,细长嫩白的手臂对着自己频频挥动,男孩忽然觉得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们,悲伤从心底涌出,泪水夺眶而出。
是夜。
神之大陆纪元3039年,雅玛帝国第38代神圣君主阿里克斯38世执政第58年,7月10日。
月色昏黄,星光暗淡,巴尔罕江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声响,宽阔的江面被夜风吹皱,闪动着粼粼的波光,几艘航船从上游驶来,带了暖暖的灯火和欢笑,不多久,灯火和欢笑便没入了远远的江天,仅有淡淡泛着银色光晕的白色船帆依稀可辨。
“简,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散过步了。”
“是啊,卡尔,咱们每天都在忙啊忙啊。今天要不是商会酒会散得早了些,我们还不会有这么轻松的时间呢。”
“简,跟着我让你辛苦了。”卡尔充满歉意地说。
“亲爱的,怎么这么说,我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每天看到你,再苦、再累我也甘心情愿。”
“亲爱的。”卡尔仿佛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趁着咱们年轻,多赚些钱,将来等咱们老了,孩子们大了,我们两人就快快乐乐地享受剩下的时光。”简柔声说道。“卡尔,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简美丽的面容在淡淡月色中发着微微的莹光,身上的黑色长丝裙被夜风吹起,凸显出高耸的胸部、纤细的腰肢,竟比身旁的花朵还要美丽几分。
尔紧紧搂住了美丽夫人依然纤细的腰肢。
长长的青石江堤上,浓荫遮天的绿树下,香花吐艳的灌木旁,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中年人的感情如美酒陈置,时间越久味道越醇厚甘美,相互之间长期的理解、珍惜,无数美好生活的层层堆积,酝酿,烦劳世俗中的偶尔偷闲,才能酿造出这种人间甘露。
“噗”一声钝响,刚才还在浪漫中的夫妇二人被重重撞飞,“砰”后背着地狠狠地摔落,翻滚了几下,动也不动。嘴唇口角鲜血涌出,脸部扭曲变形,刚才猛烈地撞击让简几乎窒息,好似过了许久,才恢复了呼吸,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呻吟,鲜血随着呼吸不断涌出,勉力转头去看卡尔,视线所及,卡尔脸向下趴在地上,右臂深深陷入右肋,半边身子已经变形,抖动的身体下面汪了大滩的鲜血,鲜血不停漫延流淌,汇成了小河。
“救——”仰面躺在地上的简发出哀鸣,两条细长的手臂极力抬起,一只手腕断了一般,纤细的手掌垂吊在手臂上来回摇动。
黑暗中,两个黑衣人缓缓站起,其中一人扶起另外一人。“怎么样,还能走吗?”女声问道。
“没关系,安德鲁肯定有问题,他的实力大大超过应有的级别,要不然我也不会中剑。路上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不要管我,一定要赶回神圣之域,向陛下报告此事。”暗哑男声道,喘了口气,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继续说道:“安德鲁的斗气非常奇怪,一直留在我的伤口中消除不了,幸好刚才我借出拳之际将他的斗气度了一些到那两个人的体内,你要是遇到这类情况,可以照此处理。如果我死了,我会用斗气将伤口封起来,你切下来,带给博士,让他们研究解决办法。”
人扶着男人,声音颤抖地说,眼泪似要流下。
“亲爱的,不要难过。”嘶哑男声温柔说道,“短时间内他们还发现不了,先用这两个人把这里布置布置,延缓他们的时间。”男人捂住胸口,鲜血不断从指缝冒出。
“好,你先坐一会儿。”女人道。女人扶着男人男人坐下,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突然,脚腕一紧,已被牢牢抓住。女人大惊,低头一看。“是你?”女人惊道。
“救——”简看着女人,垂死的眼神中露出希望,眼神转向旁边的卡尔。
女人并不说话,一掌击向简的脖颈,“喀嚓”声中,简细长的脖颈再也支撑不住头部的重量,面条般扭曲,美丽的头颅侧歪向一旁,充满了惊异的海蓝色大眼睛,渐渐失去光泽,白皙的小手仍紧紧抓住女人纤细的脚腕,松也不松。女人用手去掰,竟没有掰动,用力之下,“咯咯”几声,简细长的手指生生折断。
“这倒提醒了我。”女人眼光一闪。伸手去脱简的衣服。夏天天热,几人身上穿的衣服非常简便,不多时,两个黑衣人已经换了简和卡尔的衣服,女人刚给卡尔套上男人的衣服,听得远处似有人声,匆忙将自己换下的衣服草草套到简的身上,一运斗气,把简的尸体远远地扔进江中,将现场简单布置了,背起男人,身形一闪,没入黑暗。
是夜,帝国三等子爵、诺兰城城主、诺兰行省行政长官,帝国金雾16层骑士,安德鲁•德•里瓦尔爵士,在“兰迪妈妈”处,遭遇不明刺客暗杀身亡,两名高级交际花同时被杀,时至黎明方被人发现。诺兰行省相关官员一方面上报帝国中央政府,一方面立刻展开了规模庞大的调查搜索行动。

帝国中央政府很快得知此事,极度重视,经过紧急磋商,派遣以神圣君主阿里克斯38世的亲弟弟帝国金光26层骑士文森特亲王为首、帝国金雾16层骑士二等子爵泰尔•德•奥特莱尔爵士为辅,率领帝国皇家铁甲轻骑团四十名金罡骑士、八十名金气骑士的调查团,全权处理此事。同时任命泰尔爵士担任已经空缺了的诺兰城城主、诺兰行省行政长官一职。
此案历时一年方告破获,对外宣布是诺兰行省部分官员对安德鲁爵士不满,雇佣刺客暗杀。与此同时,顺藤摸瓜,查出大批贪污、官员。文森特亲王手段狠辣,雷厉风行,抓的抓,关的关,杀的杀,一时之间,诺兰城和诺兰行省官员,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帝国中央政府借机调派了部分官员填补出事官员的空缺,一年之后,原本有些疏离中央政府的诺兰行省被牢牢掌控在了帝国手中。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神之大陆纪元3039年,雅玛帝国第38代神圣君主阿里克斯38世执政第58年,7月11日。上午九点整。
奥深学院中段学院一年级十五班。今天是放暑假之前的倒数第四天。阳光灿烂地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得每个同学的脸都明亮无比。升级考试几天前已经考完,要是放在低段学院就该放假了,中段学院额外延长了几天,由各班老师为同学们讲授神异大陆和雅玛帝国的最新发现和文艺作品。院方认为这样会无形中引导学员度过一个有意义的暑假。
小亨利在一年级整整学习了一年,按照最初的想法,第一学年下半年就跳级到姐姐班里,可是一年级的课程实在太多,在学院住宿要遵守住宿规定,晚上一到二十三点就会睡着,如此种种,完全打破了自己当初制定的学习计划。小亨利一开始觉得非常不习惯,经过几个月的适应调整,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冬假又请了辅导老师补习,终于在几天前通过了二年级升三年级的考试。暑假一过,终于可以和姐姐一起了。小亨利一想到这点,心里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姐姐听到了这个消息,抱着小亨利转了好几圈。虽然这样,小亨利还是隐隐察觉出姐姐有点不高兴,是丹尼尔哥哥走的缘故吧,大哥哥走了,小亨利不高兴,姐姐当然也不高兴,不过,开学小亨利就可以陪姐姐了,姐姐肯定会高兴。
“亨利,亨利。”小亨利一抬头,看到班级主管老师辛迪老师向自己招手,“亨利,跟老师来。”小亨利站起身,跟着辛迪老师转了几个弯,上了几层楼梯,来到中段学院院长办公室。
“亨利——”、“亨利——”两个熟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姐姐!艾达奶奶!”小亨利兴奋地叫起来,向姐姐和艾达奶奶跑了过去。
“骑士大人,这位是卡尔•凯特先生和简•凯特夫人的二公子,亨利•凯特,现在是我们中段学院一年级十五班的学生,明年要升三年级了。”斯图尔特中段学院院长亲自介绍道。
“骑士大人好。”小亨利睁着大大的蓝眼睛,看着面前高大健壮、唇边疏了两撇漂亮小胡子的骑士说道。
“好漂亮的孩子。”骑士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转身对院长脱帽致意,“谢谢,院长大人。我带孩子们走了。”
“为帝国效力,这是我的荣幸。”院长大人谦逊地说。
骑士再次向院长微微致意,表示感谢。示意艾达奶奶、姐姐和小亨利与自己一起走,小亨利这才发现,骑士还带了两个年轻随从。小亨利拉着姐姐的手,感觉一片冰冷,姐姐的另一只手拉着艾达奶奶。三人跟着骑士下楼来到一辆马车前。艾达奶奶下楼时,拌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幸好骑士一把拉住了她。从凉爽的楼中出来,一下走到灿烂的夏日阳光中,几个人不约而同眯起了眼睛。
“姐姐,艾达奶奶,怎么了?我们不是要放假了吗?这么早就回家吗?”一上车小亨利迫不及待地问。
骑士看了看艾达奶奶,示意她可以说话。
“先生…先生和夫人,一个晚上没有回来,”艾达奶奶哆嗦着嘴唇说道,“夫人说了,晚上回来,参加完酒会就回来。可是可是,我等啊等啊,天亮了,先生,夫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这还没有过呢,先生、夫人有时出远门,回来的时间会没准,可是,现在这种事情以前还没有过呢。我正要让人去先生的商行去看看怎么回事。骑士大人就来了。来后让我带着他们来找你们。”
“奶奶,爸爸妈妈也许喝醉了,在商行休息了。或者有什么急事也是有可能的。”姐姐显得很冷静,安慰艾达奶奶。
“是啊,是啊。奶奶,也许我们一回家,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小亨利学着姐姐的样子说。
“骑士大人,我们怎么称呼您?”姐姐问对面的骑士。
“美丽的小姐,比特•康拉德曼,帝国金雾骑士,诺兰行省黑狼骑士团小队长,乐意为您效劳。”骑士彬彬有礼地说道。
“尊敬的骑士大人,请问您来到我家,并且将我和弟弟从学院带走,有什么事情吗?”姐姐问道。
“呵呵,”骑士笑道,“很抱歉,美丽的小姐,这个问题请恕我不能回答,相关方面的问题我也不能回答。我想,过段时间你们就会知道了。”骑士摸了摸唇边的胡须回答道。
车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气氛十分沉闷。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到家了。
艾达奶奶、姐姐、小亨利呆呆地站在家门口,家,两个孩子生于此、长于此的家,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屋里全都是人,艾达奶奶收拾得整齐洁净的家脏乱不堪。窗帘虽然紧紧拉着,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地板、墙板被撬开,油画被从画框中摘了出来,家具凡是表面贴了绸缎面的,都被撕掉,胡乱扔在一边。原来以为回到家就能看到的爸爸妈妈,无影无踪。骑士让艾达奶奶带了姐姐和小亨利待在姐姐的房间里,不许出来。姐姐的房间同样乱七八糟,被服衣物鞋袜扔了一地,不是被撕开就是咧着大大的空洞的嘴巴,几个布娃娃被开膛破肚,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被来来回回的大脚踩来踩去。艾达奶奶左手搂着姐姐,右手抱着小亨利,三个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比特骑士给了三人几块面包、香肠和水,三人只是看了看,谁都没有动。屋里黑了下来,没有点灯,待在屋里的人都没有走,静静地守在每个房间。三人又怕又惊又担心,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骑士不允许三个人走出房间,只允许在有人看护的情况下,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到了吃饭时间,送来一些简单饮食,也不管三人吃不吃。
中午时分,将三人分开关到不同房间。骑士们分别带了艾达奶奶、姐姐、小亨利到其它房间问话。骑士们长相不同,问话风格各有千秋,或敲桌子瞪眼睛大声喊叫,或甜言蜜语小恩小惠笑里藏刀,或胸脯连拍一脸正义唯我至公,或字斟句酌有情有理催人泪下,将头发花白的艾达奶奶惊得浑身颤抖,将娇柔美丽的姐姐吓得眼前发黑,将冰雪可爱的小男孩弄得嚎啕大哭。过了两天,骑士们看到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姐姐和小亨利什么东西也不吃,天天哭着要在一起,照顾起来非常麻烦,唯恐事情没办成,再出现什么意外,才又将三人关到了同一个房间。
“神啊,求求您,请让爸爸妈妈回来吧。只要爸爸妈妈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伟大的神啊,求求您。”黑夜中,女孩子双手合十,专心祈祷。女孩子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敢想,只是专心地祈祷。
伟大的神,听到女孩的祈祷了吗?
一天过去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屋中的人没有离开;
二天过去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屋中的人没有离开;
三天过去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屋中的人没有离开;
十天过去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屋中的人没有离开;
半个月过去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屋中的人渐渐离开,留着漂亮小胡子的比特•康拉德曼骑士也走了,最后,只剩下五六个人轮流看守着他们,允许三个人在屋子里有限的几个地方走动走动,他们这才看到了另外两个佣人,艾达奶奶悄悄询问,她们被关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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