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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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奴才梦游一般的转悠一下,含含糊糊呓语一般的发着牢骚,在李源身边不远处转个圈子,踢踏着那双破鞋又回到了他的屋子。
夜色依旧的漆黑如墨,单薄褴褛的衣裳抵挡不住深秋的夜风,李源不禁打个寒战,额头上却冒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
“锁子开了又能如何?真的以为可以逃出这里么?”黄奴才梦游一般的呓语声音虽是不大,却如重锤一样敲打着李源。
这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
他是怎么知道已经打开锁链的?他是如何知道大家要准备逃走的?
种种念头纷繁闪过,兴奋的思绪开始冷静下来。
看来黄奴才已经知道大家打开镣铐想要逃走的事情,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你们忒也小看女真人了。”
这个黄奴才绝对不是在说什么梦话,而是在警告想要逃走的奴隶们,女真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如果他是甘心做女真人的走狗,那么现在的蛮兵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众人往外跑的时候就突然发难,把试图逃走的奴隶集体格杀。
一想到女真人的凶残,李源下意识的看看漆黑的四周,似乎宁静祥和的夜色中就隐藏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今天晚上确实有些不寻常,本应该在木栅处不断巡守的蛮兵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自己闹处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居然不见一个蛮兵出来查看……
李源越想越是后怕,好似是落入陷阱的猎物那种感觉。
种种迹象表明飞天狸猫偷铁凿、打开众人的镣铐准备逃走等一应的事情并没有瞒得过女真人。
现在的女真蛮兵一定就隐在暗影之中,时刻准备屠杀……
可是……
可是黄奴才为什么要发出警告?为什么发出警讯的人偏偏是他?
他不是数典忘祖的汉奸么?
李源很快推翻了以前的论断,若这个长相猥琐奴颜媚骨的黄奴才真的是女真人的走狗,绝对不会冒险发出警告。
那么,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顷刻之间,黄奴才在李源心目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这个长相丑陋,对外族人摇尾乞怜的男人在女真人面前就是一幅小丑的奴才嘴脸,在同胞面前大肆替鞑虏鼓吹,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的面具。
不管他是如何知道女真人布下陷阱张弓以待的消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能够不畏风险的挺身而出,这就说明他不是一外族人的走狗,而是一条真真正正的汉子。
忍辱负重的汉子。
李源顾不上想太多,一步一步的挪回原来的小屋……
“怎么样?鞑子是不是都睡的死了?”
“咱们跑吧……”
“还跑什么跑?鞑子已经知道咱们逃走,早派了兵丁在外面等着……”
“啊……”
惊愕!
“你怎么知道?”
“你们有没有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往日夜间总是有巡游的岗哨,木栅周围也有蛮兵守护,尤其是那箭楼上更是时刻都有人把守,现在呢?一个蛮兵也看不见的。刚才我出去探路偶然发现的,蛮兵早把四周的出路都堵死,单等咱们出去呢。”
李源这么说是不想把黄奴才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这个家伙以一幅奴才嘴脸示人,必然是有很深的图谋。不论黄奴才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和众人的利益一致。
说外面的情形不对头,纯粹就是马后炮,要不是黄奴才示警,李源绝对没有意识到这些,女真人已经布下重重埋伏之说虽然完完全全是李源个人的臆断,却和事实相去不远。

众人亦是冷静下来,同样发觉确实是很不对对劲,综合李源所述,立刻冷汗淋漓:女真应该是早就发觉铁凿的丢失,然后故意不动声色的在四周布下埋伏……
不论有多少人逃跑,都躲不过女真人的伏兵。蛮兵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大肆屠杀那些不是甘心成为奴隶的汉人,同时以血腥手段震慑旁人。
“铁凿……不能扔。”李源和飞天狸猫几乎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众人没有逃走,鞑虏的伏兵也就用不上,那时候一定会搜查这柄铁凿,与其慌慌张张的把铁凿丢弃,还不如藏匿起来……
“一柄铁凿?呵呵,汉儿终究是小看咱们女真人,莫说是一柄铁凿,就是少了一棵草也瞒不过咱们。”乌也勃极烈淡淡的一笑:“小捷鲁果然长进了,已经懂得如何做个合格的女真猎人。”
父亲的居所极是简陋,连个椅子也没有,只能象在老家那样席地而坐,尽管捷鲁已经很不习惯那种咯疼的感觉,奈何父亲还是很顽固的保留着女真的传统。捷鲁面上带着笑容:“阿民(父亲)才是族里最好的猎人,孩儿不过是遵照阿民的教导严密统计铁器数量,不论是制造出来的武器还是工具,都是每日清查。”
“嗯,细心是作为一个猎人的基本条件,只有细心的猎人才能收获更多的猎物。”乌也勃极烈说道:“上次丢失了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子,这次是少了一柄铁凿,这一回你可做的好多了。”
一次丢失一把长刀之后,捷鲁立刻火急火燎的派人全面搜查,然后把那个藏匿铁器的汉人一绳子吊死,这种鲁莽的行为被父亲好一顿臭骂。
“孩儿的进步是阿民教导的好,”捷鲁难得被乌也勃极烈称赞,也是满心欢喜:“这些汉儿生口藏匿铁器不过是为了逃走,咱们先不急,等他们逃跑的时候再下手,这样就能够发现并且杀死所有想逃跑的生口,还能让别的生口更加害怕咱们。”
“对,发现猎物之后不要心急,要把猎物一窝端才是最好的做好。”乌也勃极烈从来就是把汉人看成是他们的猎物:“过了今晚,那些要逃跑的汉儿都会死去,一定要用雷霆手段让那些想逃跑的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永远做咱们女真人的生口。”
捷鲁得意的说道:“阿民放心,孩儿早就布置好了,刚好咱们新买的生口明日送到,可以借这个机会震慑他们一下……”
“嗯,我相信你,尽管放手去做,你去吧。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样的血腥都不过是一种手段,是为了让天下的汉儿惧怕咱们女真人的手段,血腥终究不是目的。”乌也勃极烈从不把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生口看成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作为一个军人,他更期望能够重新走上战场去建立功勋。
捷鲁知道父亲的脾气,默不作声的退下。
尽管蜡烛更加的明亮,乌也勃极烈宁愿象在老家那样点油灯也用蜡烛照明,因为他很不习惯蜡烛燃烧的那种味道。
昏黄的豆灯之下,乌也勃极烈摸出一柄匕首出神:要不是被这柄匕首伤了,自己一定还在战场的,也不知道完颜宗翰大人的西路军打到哪里了?按照日期推算,应该是要过黄河了吧?黄河可是天险,不大容易渡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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