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小老弟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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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简被两家父母的态度弄的心情不好,觉得结婚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突然之间出来这么多问题,把好好的爱情弄的索然无味。正是郁闷的时候,冯宁又回去部队了,舒简恨的咬牙切齿,天天和汤小涵卧谈,把汤小涵也快烦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汤小涵说:“你快点嫁了吧,这是婚前综合症,没别的好办法了。”
要说没人敢惹,还就真就有人惹了上门。这个人是唐堂。唐堂周末没打个电话就直接奔了舒简宿舍,说是请舒简帮忙找资料,他要考博。舒简打心眼里喜欢这小老弟,以为他是奔汤小涵来的,自以为是地大开方便之门。唐堂左一个舒姐右一个舒姐地叫的亲热,其实唐堂叫的是“舒简”而不是“舒姐”,原因很简单,给自己留后路,免得革命成功以后不好改口,顶个姐弟恋的恶名。而舒简听到耳朵里就成了舒姐,因为她本来就是姐姐辈,她哪里知道这个小老弟的狼子野心。
唐堂并不知道舒简要结婚的事情,因为陶林的消息很过时。舒简是不肯把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和大师兄分享的。陶林以为舒简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世界上有一多半的男人,把心理需要和生理需要分开了的,这其中又有一半的男人是把心理的需要也分成两份的。陶林属于一半的一半。简单点说,陶林很在乎舒简,他可以一辈子在乎她,把心里的她当做艺术品时不时偷偷拿出来赏鉴一下。但他并不是很介意舒简不接受他,他甚至不会死缠烂打。因为陶林觉得自己很成熟。成熟的意思就是,爱情于他只是生命的一个小部分,他有固然会很在乎,没有也无所谓,因为他不缺女人。所以陶林在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了,而在该离婚的时候又离掉了,效率挺高。痴心不改这种事情,陶林不会做。这也是陶林和舒简能始终保持着要好得不分彼此的师兄师妹关系的关键所在。也因为如此,陶林知道,舒简永远不会选择他。所以,陶林不反对唐堂对舒简的追求,甚至采取鼓励的态度,舒简完全配的上唐堂,尽管她大他四岁。
唐堂也这么想,一个礼拜的时间,舒简好象突然多了条甩不掉的尾巴。唐堂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跟在舒简后头,走哪跟到哪。不是上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去听讲座,再不然,他说,要见识一下博士论文答辩会。汤小涵看出了蛛丝马迹,舒简反笑她异想天开:“人家追的是你,我老人家了,不陪你们小孩子玩?”汤小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趁唐堂帮她鼓捣电脑的时候把舒简这话的后半句透给他,唐堂不动声色地说;“她才多大,就老人家。”
晚饭后,唐堂就不肯走,说要给他们展示个小游戏,舒简不以为然:“低智商的游戏我是不玩的。”唐堂保证绝对的高智商,因为,这个游戏是他参与开发的,这下把舒简的兴趣给激发出来了,她只知道唐堂的计算机水平不错,没想到是个地道高手。舒简自问没这个本事,所以要看看唐堂的本事。唐堂果然不是吹牛,这是一款角色扮演的小游戏,确实好玩。舒简象个孩子一样,兴奋得脸红扑扑的。唐堂及时地把她从炮火攻击的意犹未尽中拉出来,有意无意地点进一个页面,居然是在线算命。唐堂嘻嘻哈哈问她:“你生日几号。”舒简不上他的当:“你先算。”唐堂笑:“好,我算给你看啊。我今年二十八。”汤小涵差点被水呛到:“什么,你多少岁。”唐堂眼睛都不眨地说:“二十八岁,没错,你看这上边是这样算的,我生日是正月的,所以年头就要算足,虚岁也要算的,而且要虚两岁才对,今年已经过了六月,又要多算一岁,二十八岁没错。”舒简一看,他把出生年月输进去,出来的年龄果然是二十八,就不肯让他算了。心里想,自己是周岁二十九,这个算法不是三十好几了,在唐堂面前,丢不起这人。汤小涵把她给卖了,手脚麻利地把舒简的学生证扔给唐堂,舒简赶着拦,唐堂已经输进去了,结果出来一看,居然显示的也是二十八岁。唐堂解释说:“你生日小,虚岁不算的,今年的这一岁也不能算。”舒简看这么乱七八糟地一算,没来由地自己小了一岁,顾着开心,就顾不着考究这种算法的合理性。汤小涵高深莫测地在边上笑;“这下你不能叫人家小老弟了,人跟你同岁。”
舒简被唐堂跟了两个星期,终于有点受不了。有次同去听一个师兄的答辩会,唐堂跟在里面跑前跑后,给答辩委员会的评审端茶倒水,还带了个重量级的相机来忙活。陈家声很满意,直说舒简懂事,懂得同门之间互相帮衬的道理,又可惜唐堂是搞计算机专业的,不能做自己的博士生。舒简的几个后学师妹看见唐堂,已经心猿意马,师兄的论文报告基本上就听不进去。又有一次在食堂里,唐堂熟门熟路地跑去给舒简打她爱吃的凉粉,又殷勤地拿了筷子消毒。舒简正在享受,公主和黄佳在旁边的桌上挤眉弄眼地笑她。又一天,唐堂屁颠屁颠的替舒简拎着她那大水瓶,爬到六楼,管门的大妈满腹狐疑地研究了这小伙子半天。
汤小涵替她发愁,这唐堂仗着小男生的脸皮一天到晚地赖在她们宿舍,好像不用上班似的。舒简觉得还真不方便,又拉不下脸来和他说清楚。因为舒简抵死不肯承认唐堂的目标是自己。不是别的什么原因。人家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自己当回事儿似的去拒绝人家,再要会错了意,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来不及,舒简很要面子。年纪越大,越要面子。
汤小涵给舒简出一馊点子。说馊,也不是太糟糕.舒简无非是想弄清楚,唐堂到底打的什么牌.汤小涵说,你叫他做一件普通朋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知道了。还体贴地举了个实例:比如某言情剧中,女主角在大街上叫男主角拿大顶,男主角眼睛不眨地就地就倒立了。于是........当然,舒简出的题目可以不要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舒简觉得这主意不错,思来想去的,想出一件事情。唐堂说过他自己很懒,早上绝不喜欢起早床的,闲聊的时候谈到游览风景名胜,一脸的不屑,唐堂说:“游那些寺庙最无聊了,全中国的庙都一个样,有那个工夫,我不如去爬爬山。”于是舒简跟唐堂说:“我们周末要去城东的落云寺,你去不去。”唐堂居然又把头点得象鸡啄米:“去、去、去!”舒简就把杀招拿出来:“明天早上三点半,在门口等,行不行。”唐堂开始犹豫:“三点半,要不要这么早啊。”舒简说:“要啊!去落云寺好远的。还有啊,赶在日出前到可以撞钟祈福。”唐堂压抑不住地惊讶;“你居然信这个。”舒简说:“信啊,我们老人家都信这个。”唐堂贼眉鼠眼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老人家信,恩,我也有点信哦。那明天见哈。”
汤小涵说舒简这招不怎么高明,这不是明摆给他机会和借口来跟着了。舒简说才不是,这样也肯来跟着,说明他心里有鬼。唐堂自然心里是有鬼的,第二天三点半,舒简打开宿舍门,被他吓了一跳,唐堂眯着眼,靠在她们宿舍的门框上睡的正香呢。他说,怕迟到,三点就来了,管门的大妈不让进,从水房后窗户爬进来的。舒简惊呼;“天,这是六楼。”唐堂奇怪地看着她说:“一楼也有水房。”舒简一头的汗,汤小涵说:“你这下死定了。
其实,舒简本来很受用唐堂的温柔体贴,随传随到。她觉得带着这样一个帅帅的小老弟到处走很能满足虚荣心。在没有冯宁以前,舒简总是羡慕人家有男朋友的照顾。一把年纪的舒简成天价和汤小涵混在一处,要么就是独来独往,什么事情都是自力更生,什么时候享受过男孩子鞍前马后的伺候?还是这么有杀伤力的男孩子。唐堂给了舒简在博士楼里最大的虚荣。但是虚荣归虚荣,唐堂
这样的小家伙,舒简不敢消受,她就要结婚了。女人是很懒的动物,舒简是懒女人中的懒女人。这种偷懒的意识表现在她的感情上,就是极度地安于现状。她有了冯宁,觉得自己三十年的人生重要任务终于完成了一大半,绝不肯返回头去再来一遍。
好象偷懒的学生,考试的时候,好不容易把卷子答的差不多了,心里大概有谱,高分虽不敢当,及格是肯定的,就不肯回头重新检查一遍,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更加的没有必要。因为,她根本没指望考满分。只有小学生的卷子才会打满分,博士生如果也在考试卷上打满分,那必定不是学生的问题,而是卷子的问题了。总之,舒简很喜欢唐堂这小家伙,但没有陪他谈情说爱的时间和耐性。她要嫁的是那个天天跟她讨论房子问题的冯宁,她的人生,已经开始进入爱情的下一阶段。舒简很清楚。她有点无奈地想,人啊,总是到了什么时间,要做什么事情。原来爱情这班车,她就在该经历的时候错过了,到了现在只好紧赶慢赶地,还差点没赶上。结婚、买房、生孩子,眼错不见的就要挤一块了,她哪有那闲功夫,陪唐堂这小家伙耗去。她要尽快地甩掉这小尾巴,或者,把他变成死党弟弟。
于是舒简跑去问陶林:“你怎么对下属这么好啊。唐堂不用上班的吗。”陶林很无辜,有气没力地说:“他不是我下属。他算我老板。我管不着老板的事情,对吧。他对你认真的。”舒简听了这个简直要崩溃。没想到,花枝一样的年纪没人理没人问的,临到三十了,变抢手了,还居然钓到只金龟。唐堂,居然是陶林他们总公司大老板的宝贝儿子。关键不在这,这下,指望陶林管管下属的想法失效了,陶林不帮着小太子爷来烦她,以求再上一个台阶,已经算人品合格了。唐堂又是一副狗屁膏药的属性,舒简坐在教室里,捧着经济博弈论发了一个上午的呆,恨不能找出个模型来把这事搞定才好。舒韵在QQ上表示了她的同情:“你看你都吸引的什么类型,全比你小,冯宁比你小一岁,我就忍了你了,这个居然小你四岁。不管他们谁,别指望我叫姐夫。我可没咱姥姥那么前卫。”
唐堂引起了舒简在心情烦闷时候的沉思,她心情烦闷的时候就是冯宁在电话里边喋喋不休地谈论房子问题的时候。冯宁对她也很好,但那种好的方式似乎与冯宁的性格有关,很直截了当。比如舒简生气,冯宁只会一招,就是不答话茬,也不和她吵架。但唐堂不同,唐堂会想着法子让她开心,每一句话都说到她的心上,让她的烦恼自动地烟消云散。总之,冯宁是一棵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直挺挺地立在那,让舒简觉得可依靠。而唐堂象一阵风,能温柔地吹进她心里面最隐秘的角落,勾起对青春和爱情的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想望。每当和唐堂在一起,舒简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有一种冲动,想要拾回在那个年纪曾经错过的朦胧的爱情。有时候舒简看着唐堂,心里特别的感慨,在二十出头的如花年纪,自己竟然错过了爱情,是人生多么遗憾的事。而现在的她,尽管和冯宁的爱情还是初恋,却遗憾地少了青春懵懂时的那种青涩的滋味,多了因岁月而累积出的理性思维。一段爱情有了理性的思维和现实的目的,还是爱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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