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爹啊~当年爸爸有没有向你求婚啊？”
那是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看电视。爸爸本来是妄图阻止的，然而在爹爹的百般回护下，爸爸的英明主张还没出炉便被扼杀在摇篮里。于是我日复一日乐不思业抱着电视死看，连错过了广告都心痛电费。
那个年代，电视上热播的是肥皂剧，剧情中总是求婚无聊而恶俗，男主角煽情咆哮，女主角破绽百出——我失望且呕吐之余，转头问一边的爹。
爹刷地一下脸红了。
——真是……太好玩了！
我在心底庆幸自己的心血来潮，努力憋住笑，气喘得像跑完万米的马拉松。
“恩……”爹侧着头想想，狡猾地眼角一挑，深吸气，“那个，那天我跟你爸爸说，我们上次不是说16号搬一起嘛？你爸爸呆呆应了一句，是么？我说是啊。你爸爸说，16号什么时候，我说明天啊。结果第二天，你爸就被拐我家来了。”
“……爹啊，你知道不知道……”
“啊？”
“你撒谎的时候，两手习惯握在一起啊……”
“啊？有吗？”他慌张地把两手举起来看。
——哼，我就知道是耍我的。
我一别嘴走上楼——你不说，我上书房问我爸。
身后爆出平地一声雷：“大猪头~小猫子问什么你都不许说！”
忠厚老实淳朴善良果然是为爸爸量身定造的词。
我在心底偷偷叹着气，偷眼瞄他那在回忆里陶醉的表情——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被爹那家伙吃得死死的……
“那天啊……”
爸爸沉浸在回忆里——他那分明的五官，在诚实的光芒中，尤显英气逼人——难怪爹那个人精谁也不骗，就偏偏耗上了他。
“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种开头！爹爹，你果然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
“我骑着自行车，把你爹载到大学路那边过去的那片有小树林子荒地里。”看吧，这就是我爸，要被卖了还主动自觉充当运输机构，说不定等等还会出现他积极帮我爹点钱的镜头。
“下了车，我认真地对你爹说：‘猫猫，’”——猫是我们家对爹爹的通称，“‘跟着我吧，方圆一公里以内，我是最好的人选。’你爹四下望望，方圆一公里内，除了他，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于是很不高兴地撇嘴，我就告诉他：‘如果你答应，就上车我载你回去；如果你不答应，就自便吧。’你爹四处张望，黑森森的夜，四周连一个人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出租车啊公交车啊路过的神仙姐姐啊……于是就跟我回来了。”
沉默。
一分钟。
爸爸的脸上，一派诚挚朴实的安详景象。
我知道他是不骗人的。
大•暴•料~！原来我爸在关键时刻是如此神勇啊~！
原来——不是爹爹拐了爸爸，是爸爸把爹拐进门了啊……
“砰——”爹爹一头撞进来，大概看到我一脸恍然大悟，脸瞬间就红得像某种灵长类生物的臀部，“你……你……你居然都说了~！”
我就知道，爸爸不会骗人。
“你又没叫我不要说……”爸爸的表情是很木头的。
“我刚刚在下面喊那么大声……”爹爹跌脚道。
很无辜地抓头：“啊？我没听到啊……”
“你怎么可以没有听到~！今天晚上给我去睡沙发！”
“我……”
“……”
“……”
那个，下面是小夫夫吵架时间，为避免被炮火波及，我识相地夹着尾巴逃跑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